第七章 孺子牛 (一)

第七章 孺子牛 (一)

孺子牛

“妖、妖、妖、妖精、妖精,師傅、妖精……”

7:00am,DJ版孫悟空降妖預警將溢滿晨光的105宿舍靜謐打破。(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動感十足,新宿第一覺,大家不曾想是在此等有愛的鬧鈴聲中清醒的。

“健人,快把那潑猴收了。”上鋪趙新川頭捂被單言語帶笑的戲稱李健道。

“咦生兒子沒屁眼的,川子,你再這樣叫我小心哪天我讓你那川子中間少一筆哦。”宿舍皆被李健詼諧的雙關逗樂了。可謂年少,剛睜眼,大腦就如同上了高速通道,靈活運作起來。賴在床上,大家不由得都等着聽趙新川如何應變。

“不叫就不叫,破鬧鈴從初一定到高一,這麼迷戀猴,我叫你唐長老才能對得起你這份極度扭曲的愛意。”

自顧自說著,穿着大褲衩的李健已然從床上下來直竄床頭扶梯,準備登堂入室。

“讓你丫話多,讓你丫話多,我不把你這身膘緊緊,你還真豬哼哼當慣了。”

一通排山倒海,海枯石爛,住下鋪的古朝庭見勢趕緊從床上跳開,一時整個宿舍都起身看兩個人在上鋪撒潑無賴,思緒清醒多了。

“我說你們兩個人,夠了撒,分校就斗還沒斗夠,新同學剛入住,好歹偽裝下撒。”日堯對鋪魏平一邊用手隨意地試探自己的痘情,一邊懶懶鄙夷地發話,明顯習以為常的口氣。

這下好了,日堯怕新同學見面彼此客套拘謹的氛圍利索走不開,這一大家子剛見面就很是如魚得水,心裏面很慶幸:這倆土匪,和我們沒啥區別嘛。

兩個人赤膊大戰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住李健上鋪的新舍友明顯被兩個人“寡廉鮮恥”的表演困住了,這會他坐在自己的床尾,嘴角帶笑,看兩個人鬧騰。

新舍友叫張誠博,說新,是因為他是在日堯一等人下午回班之後才到的學校,家住石河子,來時因途中有道路改修,路況頗差,老媽的金剛威力竟半路爆胎,虧車速不高,虛驚一場,母子二人在半道等救助、修汽車,硬是從上午挨到了午後,緊趕慢趕,拖到了下午。昨天回到宿舍,硬撐着和眾人照過面打過招呼,便早早躺在床上睡著了,這會兒稍有拘謹的微笑着,和大家通意。

日堯觀察了一下,他中下身材,稍顯得有些矮,但體格尤為壯實,趙新川是虛壯的話,那他就是實打實的瓷實。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贅肉,皮膚一般黝黑。方臉平頭,眉目端正分明,嘴邊一圈絨絨的鬍子雖也長出來了,卻仍隱隱透着一股年少的清聰。話不多,但神情看起來頗為敏捷,一頭板寸理得格外標準,利落,整體看起來還算精幹的一個。

而日堯的上鋪仍是不見其主。

認識也不過一晚的程度,什麼人什麼性格此刻模子已經出來了,李健,不用說,直率,豪爽,大大咧咧,半個東北人。趙新川,鄰家男孩,調皮,愛說俏皮話,但需有人配合。小平兒,再落落隨和的一個,心思掖不住,好東西早早拿出來,洗面奶護膚祛痘美容也是毫不含糊。古朝庭,靦腆,都是靦腆,從他嘴裏聽到,多是一些哦,嗯,呵呵之類的語氣詞,愛抿嘴笑。魏翔,淡定,對面鬧成那樣了,睡覺要緊,迷迷糊糊續打起了呼嚕。張誠博因拘謹稍有抑制,自己,成熟沉穩型的,日堯自戀地想到。

這個時間太陽還沒穿過鋼筋叢林,窗外望去,校園淺淺鍍有一層溫柔的朝暉,雖已到盛夏,但溫差對壘氣溫不至欺人太甚,在這樣的清晨清醒,很是解乏。

房門玻璃窗外樓道幾分人來人往,嘈雜漸起,整棟樓似乎也有蘇醒之勢。

伸個懶腰,打個哈欠,空氣里滿滿是新鮮物質乾爽氣息,再嗅嗅,瓜果香味,一下子勾起了日堯的食慾。

媽媽關於宿舍的預感很不錯,到目前為止這一幫孩子都很好相與。回想昨天在新宿舍度過的第一天,日堯感覺棒極了。

昨天晚上一進宿舍,滿屋的哈密瓜香味便迎面撲來,就好比是走進了花蕊裏面,日堯被香氣圍得嚴嚴實實。來自吐魯番的趙新川臨走時家母硬是給行囊里塞了兩個新下的哈密瓜,說回趟家不容易:

“把最香最甜的哈密瓜帶上,時常惦記着家裏。”

的確是香,誰能想到,也就橄欖球大小的甜瓜,竟能將宿舍浸染的彷彿如春長住。再不提以往吃到的所謂正宗有多不靠譜了,吐魯番地道哈密瓜切成牙擺在窗前,秀色可餐不說,空氣都彷彿被蜜餞過一般,讓人聞着欲罷不能。看他進來,圍在桌前的大夥趕緊招呼起來,捧起兩牙就放在日堯手裏,

“大個,快吃,快吃,等會還切!”

淡綠色的瓜瓤如同碧玉般溫潤,翡綠瓜皮表面緻密紋路就像刺繡上去的一樣,質感尤佳。並非可憐見,看着如同藝術品般的瓜果就這樣被大快朵頤,倒有些捨不得。優質哈密瓜殺開無聲,沒有四溢的汁水,子瓤也很容易剝離,乍看上去甚至有些酥咧,但等真正送進口中,只需一泯,便果肉分離,入口即化,化即成水,像喝了一杯醇稠的美酒,唇齒留香。在一片甜的驚奇的驚嘆聲中,大家其樂融融,回味無窮。

這份開場白來的極好,恰是入夜半飢時,以食待友,一下子卸下了新人初會彼此之間的客套,宿舍輕鬆友好許多。恰有他舍的新同學進來招呼認識,氣氛歡騰熱鬧。

一伙人里,日堯初步記住了幾個比較有特色的“鄰居”:大夥都昵稱的小胖常亮,被大家尊稱為“阿哥”的姜偉,以及說話辦事都好不自在的王亞楠,他硬是在眾新同學面前扔了一個臭屁,被大家一頓腳請了出去。聽一乾等人口氣似乎來校之前彼此就頗為熟悉了,也就是從同校不同班變成了同校兼同班,日堯羨慕。

看着宿舍狼藉,日堯還回想着昨晚宿舍絕佳的和睦氣氛,小平兒突然想起:

“呀,等會還要穿軍訓服上課,我還不知道我的合不合身呢?”一語提醒了大家,宿舍一下子抓緊起來。

宿舍樓公共盥洗間和衛生間獨立,從樓道那頭方便完的日堯在樓道中央的洗漱間正刷着牙,聽往來大夥不斷有人問起:

“哎,你怎麼也來這了,我聽說你不是725以上嗎?怎麼沒去市裡”之類互相嘆惋的話。

聽起來不怎麼舒服,可想起昨天晚上臨睡前自己差點鬧的一個笑話,又自顧自地笑起來。

昨晚日堯在洗漱間洗漱,不斷聽有人彼此詢問對方考多少云云,得知00:00宿舍準時熄燈,大夥利索洗漱完畢便安靜歸鋪,日堯突然興起,興緻勃勃問大家道:

“哎,你們中考都考了多少分啊,”這不問不要緊,一問可謂是自爆其短。

“我就考了705”“我也就是七百一十多”日堯還有些小得意,“我考了720整。”“我也是七百出頭”

……

大家默契的一圈輪下來,日堯發現自己的715還是很不錯的嘛,正有些小九九騰起,李健發話:

“哎,那些個變態真不是東西,川子你知道咱分校1班那幾個學霸都考都少分?730以上,青一色,好幾個都去了市一中,哎我就服了,這都快考滿分了吧,這還不加體育。我就算不清了,那些個神父們數學好也就算了,他語文作文也不至於次次拿高分吧。七百三四,他就扣了一個卷面分是吧,據我所知學習好的字似乎都寫得不怎麼好吧。”

日堯這才聽明白,這宿舍里的七百多分都是不算體育的,要照這樣比,日堯是這個宿舍墊底的了。

好險!黑暗裏日堯齜着牙吐着舌頭。差點這“城鎮學校教的也不差的”生硬論斷就放出去了,當真樓外青山,心態以後得擺的正一些,日堯暗自警醒。又聽趙新川回道:

“哎你說如果考到市一中的話,那高考大概就不用愁了吧?當初咱們加把勁也就輕鬆過去了吧?”

不等李健,小平兒氣憤地噴道:

“呸,還不是薛萬全那幾個王八蛋,再加上老紅那個老嫗穿一條褲子,把一中誇的天花亂墜,知道的話,打死也沒這麼多人往這獻身吧。還塑膠跑道哩,還超大的體育健身房哩,我今天下午去逛的時候,全都還是在打地基好吧?”

什麼薛萬全、老紅日堯不知道,但聽着貌似聲名赫赫的一中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如此,日堯稍稍覺得大家有點眼高手低了。也是日堯淺薄,因為他覺得校方招人要求實在已經不能算低了,他看大家情緒較為激動,就暫時將自己沒有收費的事情壓了一壓。

等日堯洗漱完畢,宿舍的人已經準備在忙着換軍訓服互相檢查了。李趙二人對胸章掛哪又起了掐上了:

“你們家胸章要擱口袋領子上掛,明明就是要掛在右胸。”

“你的審美天山有缺陷吧,這叫一致性,懂?”

日堯趕緊地也給自己換上了雖然嶄新但穿起來一點都不舒服的軍訓服,衣物料子尤為硬,穿起來渾身扎癢。

整個宿捨出於彼此照顧在互相等候,然而新人魏翔我行我素絲毫不設牽挂,他實在等不住,和宿舍道了見一個人徑直去了食堂。

“這個翔哥很是有個性啊,話也不多。”李健稍露有不滿的評價道。

“人家有自己的調調也挺好的,誰像你,人云亦云慣了。”趙新川笑損道。

“哎,我說川子,我發現你最近特別針對我啊,大家有目共睹啊,一個暑假不見,悶騷的不行了啊,你是不是第二春到了?”

在眾人推搡下,糾纏在一起的兩人才利索出了宿舍往餐廳走去。

這是日堯第一次走近這棟高大的建築,正廳由兩段寬大的台階引上,台階上水斑點點,清掃一新的樣子。已經是7:30,正門不斷有年輕面孔進進出出,也皆是三五成群,人怕孤立,新生更是如此。

進入食堂大廳,兩排高大的滾圓支柱一貫到底,每每支柱相距十米有餘,日堯細心數了一下,每排皆有六根一人半手臂環粗的柱子聳立。柱旁是大廳兩側由落地玻璃隔斷、窗明几淨、燈火通明的飯堂窗口遙遙相對。窗口台几上擺有一排排盛放各種誘人吃食的托盤。

相比初中只有四個窗口的食堂來講,這裏,簡直就像是進了食物大本營。當然,由於現階段上課人數有限,食堂窗口並未全部開放,但僅僅四個,就已經很是琳琅滿目了。宿舍列隊排開,像吃貨軍團一樣,各個窗口飢餓眼神依次掃過。包子、油條、豆漿,麵包、點心、牛奶,中式西式皆有,南北口味俱全,一行人頂着**都想嘗試一下,卻都不知道先吃哪一個好,最後李健吼道:

“每個人都買一點,吃的時候互相嘗,爭取兩天把食堂吃遍。go!go!”

在窗口旁的消毒立櫃裏取了餐盤,大家分赴四個窗口,按着自己的喜好去點餐。日堯因為體型不小,先是奔着1號窗口體型不小的包子去,四毛一個,來兩個;又看4號窗口現炸的油條膨大金燦,五毛一根,來兩根;看到1號賣的豆腐腦好像很誘人的樣子,又折回去來了一碗,6毛;再喝點什麼,2號的豆漿好像很熱賣,便又排着要了一杯1元豆漿。一頓早餐花了三塊四,往口袋塞零錢的日堯才覺得好像買多了,吃不了。

等他托着盛着滿滿吃食的托盤四處張望找舍友時,其餘五個人站在大廳二樓入口,齊齊地看着日堯笑起來,

“這兒,這兒,日堯,來這,”李健招呼道,

“哎日堯,咱說兩天把食堂吃個遍,我看你一頓就做到了。”宿舍人齊笑起來。

“人家身高在那擺着呢,飯量肯定好,哪像你,光吃不長,凈長心眼。”川川替日堯回到。

“嗯,你好,人家好歹還是豎向發展,你橫向發展還不均衡,全往胸部堆積去了。整個一個胸大腦殘。”

鬥着嘴一齊人到了二樓,往入口一站,幾個籃球場大的就餐室齊齊桌椅一溜溜鋪開,甚是壯觀。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古朝庭終於開話到:

“我們得快點吃啊,還剩20分鐘就上課了。”大夥才想起時間緊迫,拿起筷子就往嘴裏送。

“都記着點味,下頓做參考啊。”

日堯抬頭望望大家餐盤,大概了解了一下舍友的口味。坐在身邊的古朝庭是一碗小米稀飯配三個油煎包;再左邊張誠博是一小撥涼菜配饅頭外加一碗玉米糊;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平兒胃口最小,他只買了一塊三角麵包加一瓶酸奶,坐在那咕嚕咕嚕的咂着;趙新川餐盤裏則是一個雞蛋,一根烤腸,三個包子,一杯豆漿,量不算最多,但最難消化;李健則一杯酸梅湯加一副卷餅,不知道他是餓了還是撈到好吃的了,這會氣吞山河的鼓着嘴像海刺一樣。

“哎呀媽呀,太好吃了,這卷餅咋那好吃呢?咋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卷餅捏?”

李健吸着酸梅湯瞪着大眼睛驚嘆道:

“咱們分校的卷餅簡直就和牛皮紙一樣,吃起來還拉嘴,這的筋道Q彈,哎呀媽呀,選擇一中沒錯,我很快也可以增重到像川子一樣了。”

眾人鄙視地回望過去,

“長得就和卷餅卷出來的一樣,難怪一見鍾情,還增重,我這是優良基因好吧,你得用‘囤’。”

日堯看兩人又有人身攻擊之嫌,便想着趕緊轉移話題,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他聽到的一個問題,便問了出來:

“哎,我昨天晚上聽你們說文理分科的事情,這個分科是怎麼回事,咱們什麼時候分科啊?”

正如日堯問道的那樣,對於分科是什麼情況日堯一點概念都沒有。他也只是聽說高中到了高二或是某個階段學校會組織學生按照自身學習情況選擇自己的學習方向,如果數理化好就可以考慮選擇理科,如果數理化吃力,但記憶分析整理能力好,可以選擇對記憶要求較高的文科。情況在這裏其實說簡單也簡單,只要看一下你的數學物理類對運算要求較高的科目成績就可以對你進行分類了。

日堯想其實要讓哪個學生承認自己天生數學能力差,其實是沒有多少人願意的,因為從小到大的評判里,數學成績實則是體現一個學生智力水平很大的考慮點,如果說你因為數學成績或是理化成績不好而不適合學理,這樣的選項不是最結合實際情況的供選,實際情況是太多學生既喜歡歷史的更迭啟智,也喜歡化學試驗的神奇;有好些想要通過物理去理解生活中一些基本問題,而也有學生對於世界地理歷史十分感興趣,發生什麼大事能立即反應到區域事態這也是很了不起的學識。但實際情況就是這樣,分科得看你的數理化好不好,如果真的是要評這個去分科的話,日堯潛意識裏會去拒絕文科,因為這樣在擺明自己數學能力有限,智力有限,只適合一些記記背背的活,這種心理標籤,不能有。

小平兒笑着搶先答道:

“分科,不太適合咱們吧,咱們這種上七百多分的水平自動就給歸到理科班了吧,文科班,那是趕死的節奏啊。”

“不是這樣的,正常的是高二之前,高一文理科所學科目沒有什麼區別,到了高二再根據自己自身情況看想要學習哪類門類,哪有一開始就給你分好的啊?”趙新川糾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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