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可以睡你家么？
這是牧遲來到余臨市的第三天。
身為一個收租開擺的靈活就業青年，他這一天的起床之旅並不美好。
首先是早上五點多，便接到了一通來自微信消息的狂轟亂炸。迷糊着眼掃了眼手機，發現是黃成業將他拉進了一個群，大清早地就開始叮鈴叮鈴地跳消息。
他好不容易把聲音關了，倒頭再睡，結果沒過兩小時，胸口便被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砸中，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再次睜眼，這次打擾他清夢的是橘貓妖蘿蔔，從床頭一躍蹦到他的胸口，團成了一個大雞腿窩在那裏。
對自己十五斤的體重沒有絲毫逼數。
他又掙扎着把蘿蔔蹬下了床，再回籠了一會兒，這次是被門鈴聲喊醒的。
“搞什麼?送快遞的么?八點半就上門……”
罵罵咧咧地隨手套上衣褲，牧遲開門正要噴上一通，看清眼前之人時，立刻閉上了嘴。
是寧海宴。
少女灰色的頭髮發梢還濕漉漉的，換了一件寬鬆的白色衛衣，漂亮的鎖骨上還有未擦乾的水跡，顯然剛洗完澡。她依然赤着白生生的長腿，晶瑩的腳趾夾着人字拖的系帶，還在不安分地一動一動。
“早？”牧遲略有些差異，“什麼事？”
寧海晏手中提着一個方形的食盒，抬起來給牧遲看了看：“怕你沒早飯吃，給你捎了點。”
不愧是可以成為我母親的女人！
牧遲感動，連稱呼都帶上了敬語：“您是特意起了那麼早給我買早飯嗎？其實可以不用這樣，我喜歡睡懶覺來着。”
“沒有。”寧海晏耿直地搖頭，“我是準備去睡，怕房東你出不去餓死在這裏。”
“你還沒睡？”牧遲大驚，盯着少女的臉看了一會兒，沒找到黑眼圈。
“不要用人類的思路來揣測我們妖，我才不會有黑眼圈。”寧海晏打了個哈欠，“困死了，打了一晚上遊戲。”
“什麼遊戲那麼好玩？”
“西方的神砍來砍去的遊戲，播了一晚上，我真是太堇業了。”她說著，從牧遲身側向著屋內擠去：“快讓我進去，在你這吃完我要回去睡覺了。”
食盒裏是拇指煎包，白粥，余臨市特產芭比包子，沒有容易引起黨爭的豆腐腦、粽子或是湯圓，不然牧遲還得考慮和寧海晏打一架。
兩人吸溜吸溜地分而食之，之前被牧遲蹬下床的蘿蔔委委屈屈地跳上桌想分一杯羹，被寧海晏抓住一通狂rua，出賣身體，才得以獲得一個包子。
寧海晏吃飯時並沒有多說話，盯着手機刷個不停，牧遲的睡意也退去了，開始翻消息，看看那殺千刀的黃成業究竟有什麼事情，早上五點拉人進群。
群名為“等一場大大大大大雨”，群內人數不到十人，看起來是個小群。點進去一看，一條條的全是轉發的“新聞”。
《七處暴動！執行部連夜追襲，獵殺骨妖祇妖10頭！這個年輕人脫穎而出！》
《昨夜祇妖暴動？230701事件究竟還有多少祇妖！》
《部長進擊慘敗，畢字部部長垂危！》
《連續野妖暴動，執行部是否還有資格引領監妖司？》
“都是什麼營銷號標題……”
“在看什麼呢，讓我瞅瞅。”寧海晏觀察到牧遲的表情變化，湊過來看，“啊，這不是監妖司的公眾號發的內容嗎？你被他們拉進去了？”
“你也知道？”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
有管妖的，監妖司就是。”寧海晏回答道，“不過監妖司也不是你們人類社會的官方組織，算是個，額，妖裏面公認的組織吧。”
“不是人類官方組織？”
寧海晏眨眨眼，理所當然道：“當然不是，我們妖也不想對人類公開身份呀，會引來很多麻煩的。”
“現代社會，又不是古代了，以前還有佔山為王的，那些大妖沒事就下山抓幾個人吃，但現在都沒有了。”
“信息發達了，誰也不想惹麻煩，而且餐館做出來的食物不比人肉好吃？我們妖又不是靠吃人增長修為的。”
“監妖司說是管妖，其實也就是為了防止那些控制不住妖力暴走的妖破壞這種看不見的和諧而誕生的，估摸着也沒多少年吧。”
牧遲聽着倒是明白，他原先還以為監妖司是官方組織，結果並不是。
想來也是，要是官方組織，也不可能出行靠破舊麵包車，還經營那麼古怪的小吃街。
不過他倒是更在意寧海晏話中的內容，正要細問，手機上一條艾特消息便跳了出來。
“堇業先鋒黃成業：@全體成員，能在九點前集合嗎？老位置，非常時期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
牧遲愣了下，不知道對方的艾特有沒有把自己包括在內，畢竟自己可沒有承諾過要加入監妖司之類的。
能躺平擺爛收租，為什麼要出去打工？
但緊隨着一串的收到，下一條消息又跳了出來：
“堇業先鋒黃成業：@牧牧牧牧牧，牧遲，你得來，雨隊點名要你來的。”
牧遲嘆了一口氣，側過頭，看到寧海晏毫無距離概念的貼在自己旁邊，臉都快碰到一起了。
“看來你要出去？”寧海晏眨了眨眼，詢問道。
“我可以裝作沒看到嗎？”牧遲無奈道。
“我想應該不可以，監妖司很麻煩的，無論是裏面的妖還是人。”寧海晏琢磨着，“其實你去也挺好的，可以在那裏鞏固你的小妖術，他們的人比我會教學多了。”
“這樣嗎？”牧遲若有所思，卻看到寧海晏已經一把抄起喵喵叫的蘿蔔，走向玄關，替他打開了門。
“你要出去的話，我建議晚上再回來，因為我這個點睡，起來至少晚上六點了。”
牧遲迅速去洗漱了一下，帶上手機，走出門，卻發現寧海晏似乎沒有關門的意思，手裏甚至還抱着蘿蔔。
“你不關我家門嗎？”牧遲納悶。
“我可以睡你家么？”寧海晏將他送到公寓樓門口，詢問道，“我想枕貓貓肚皮睡。”
“可以倒是可以，但影響會不會不太好？”牧遲倒是無所謂，就是這姑娘實在太沒有距離感了。
“哪有什麼影響好不好的，老規矩，回來的時候喊我，我來給你開門。”
寧海晏興高采烈地跑回了101室，咚地一下把門關上了。
牧遲嘆一口氣，走出小區時，回過頭看了一眼。
卻發覺明明艷陽高照，整個聞柳苑卻像是包裹在霧裏，朦朦朧朧，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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