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聖域靠北，在大陸與極北苦寒之地的交界處，屹立着希爾維斯聖山。它或許不是整座大陸的最高峰，卻是這世界最高的信仰之地。

據傳說所言，這是神的誕生之地，神的居所，乃無盡時間長河間陪伴着神的聖山。

這座山上本無建築。在聖神隱去之後，聖域成立，總部元老院才在聖山上建成。

元老院作為聖域最高權力機關，統率十二座神殿，以守護聖神所創的世界為己任。但這並不代表聖域專制獨裁，他們維護的是秩序，並非以統治大陸為目的，聖域之外仍有其他自立的王朝國度。

希爾維斯聖山向北約二十里，在苦寒之地境內最高的阿尼姆斯菲亞山上，建有全大陸最先進、規模最大的占星台，也就是聖域的星之神殿。

大陸中最優秀的占星師們在這片無遮擋的天空之下，潛心研究着星辰間的聯繫，探查着聖神的下落，同時也觀察着大陸的氣運。

“師父，出事了！”一位年過半百的男士火急火燎地扣着後山庭院的大門。阿尼姆斯菲亞山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吵鬧了。

“何事慌張，羅棋，占星術的修行當以靜心為本啊！”頭髮花白的老者從庭院中走出，面帶焦慮。占星台的大小事務他早已不過問，他如今已經不是占星台主，處理元老院的事務才是他的職責。雖然，作為第三長老的他幾乎不需要管事。

“師父，暗……暗曜，東南天興交界……武神……”羅棋有些語無倫次。

“什麼！”老者思維敏捷，抓住了關鍵詞。他沒有給弟子休息時間，瞬間喚出法杖，直接吟唱。下一瞬，二人便出現在希爾維斯聖山的山門前。然後，便可以看到兩位老者不要命奔跑的樣子。

“星靄？羅棋？”聖山元老院的掌權人望着無視禮法拾級而上的二人，並沒有多慮，直接動身至山門口。“聖地有約，不得冒失，作為元老院三長老和占星台主，你們是不是過於放肆了。”他面無表情的說著，手中的虛影長劍直指二人。

“洛法你個老古板，事急從權，讓開！有事一會說。”星靄以法杖抵開他的劍，繼續向前走，“快點……叫卡歐斯過來一趟。最好，讓大師兄也過來。”

“星靄？”洛法眯了眯眼，“知道了。”

五分鐘后，會議室內。

“你說什麼！暗曜！？”洛法道。

“那兩位呢？”星靄此刻倒是平靜下來。

“大師兄聽着呢，言靈魔法這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洛法道，“至於卡歐斯那傢伙，最多半刻鐘。先說說你們的結論吧。”洛法瞬間恢復冷靜，作為二長老的他，實際上處理的事務是最多的。

“這次是沒有預兆，突然出現的。據我推測，恐怕是某種儀式吧。”羅棋道。

“儀式……地點呢？”

“武神城。如今恐怕已經成型了。”羅棋道。

“規模，預計發動時間？”

“是星變，不在現場，所以很難推測最大值。不過既然是武神城，想來會在第二階段前結束這場鬧劇吧。”星靄道。

“不，師父，很難說，這次的星變有些詭異。總之先派遣救援吧。”羅棋道，並展開了占星台觀測到的景象。

“這次的星變，自第一階段起，似乎就有着神格。另外還有一股隱密的能量，無法完全觀測。”羅棋接著說。

“喲，各位先生們別來無恙啊。”乍一聽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自門口傳來，隨後一陣銀光浮現，

一人影從中走出。其本尊也介乎男女之間。

銀色長發垂至肩膀，面容秀美，雙眉似柳葉，藍瞳宛若潔凈天空。身着一襲淡灰色絲織魔法袍，紋路精緻。其纖細的手指握着虛影短杖，隨後笑着踏進會議室。

“卡歐斯……算了，沒時間和你小子說教。”洛法撇了一眼來者，既然是自己叫來的，就算有些不舒服也只能先忍忍了。“占星台主，你繼續。”

“據預測結果來看，有驚無險，不過大陸的氣運將於此改變。道路將分為不確定的數條，目前無法準確預測是吉是凶。”

“呃……各位前輩，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卡歐斯入席。

“閉嘴，先聽着。不想聽就滾去準備傳送魔法，去光暗神殿那把瑞恩帶上，即刻前往武神城。”洛法道。

“是是……”卡歐斯隨口答道，“那什麼……”

“閉嘴。”三人同時呵斥道。

也難怪卡歐斯被這麼對待。十二神殿殿主中，掌握空間之密幻影城的卡歐斯，是出了名的玩世不恭。他是少有的感性超越理性的代表，洛法可不希望他干擾重要會議。

大概花了七分鐘，羅棋講解完畢。

“卡歐斯，你怎麼還在這，不是讓你準備魔法嗎？”星靄道。

“沒必要啊，小?這麼強，去了也白去嘛。”

“你說什麼！”洛法道。

“啊，不是，我想說的是，瑞恩前輩已經在武神城裏了。今天是小?他老婆生產的日子，你們幾個老傢伙難道不知道嗎？不會吧，哈哈哈哈哈，好沒面子哦，你們……”

“你！”洛法深吸一口氣，“剛剛怎麼不說？”

“不是你們讓我閉嘴的嘛，真是的……”

“呵呵……那就去渟淵古剎，把洛渟帶過去。”洛法努力的壓制火氣。

“沒必要。”

“你不要和我說洛渟也在那。”他用力拍了拍桌子。

“那倒不是，洛渟那妮子還待在幻靈呢，去找她倒是可以。”

“那就快去。”洛法吼道。

“老前輩，你讓我把話說完行不行啊。”卡歐斯面不改色，“武神城的結界已經開啟了，除非動用神降級的傳送，不然進不去的，你們確定要我用神降？萬一干擾到城內的事情，我可不負責噢。要是能去，我早去了，誰還要來這陪你這個老頑固……啊，不是，我說的是老前輩。”

“我看你就是皮癢了。”洛法道。

“啊……二長老救我！”卡歐斯孩子似的躲到星靄身後。

“難道就這麼乾等着？”洛法道。

圍，守，等。洛法話音剛落，會議室內就無徵兆的出現了三個大字。

“看來大師兄已經做出決斷了。”星靄摸了摸鬍鬚，眉目間緩和了不少。

三個大字再度變幻，成一副圖像。同心圓與六芒星的組合，內圈呈一個“武”字。

“明白了。”洛法轉過身去，“卡歐斯，現在傳送至武神城附近的極限距離在什麼地方？”

“唔，大概里城郊七十里開外吧，不過建議再退七十里，這樣就不會妨礙到城內的元素流動了。”

“就這麼辦吧，你去召集其他元素神殿的殿主，按大長老的方案部署下去。往後，等我們的指示。”

“是是是，反正我就是一跑腿的。”卡歐斯道。

“還不快去……”洛法話還沒說完，卡歐斯已身化銀光消失不見。

“這小子，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個大人樣。”星靄起身，“羅棋，我們回占星台吧，留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

“是，師父。”

……

星變結束后，武神城，神殿，議事堂。瞿炎與眾長老正開會。

“炎長老，殿主他如何了？”

“殿主正在療傷，要閉關幾日，諸位長老不必慌張。”瞿炎道。

“那夫人呢？”

“也在療養中……先不說這些了，城中傷亡如何？”

“托殿主和瑞恩大師的福，城衛們沒有一個犧牲，不過傷者很多。最新的數據是這樣的，重傷者一萬三千四百一十二人，輕傷者四萬六千九百五十四人，老弱婦孺及時避難並沒有多大損傷，只是受到一些驚嚇。城內醫療班正在加緊治療，不過顯然人手不足，再加上元素流動不穩定……”

“這算是萬幸了……”瞿炎道。

“是啊。只是沒想到有生之年能遇到如此災劫。”

“除了傷者，城中破壞程度如何？”

“這就比較嚴重了。”一位長老站起，展開地圖。“XC區受到波及最大，基本上不能再居住了，整塊區域需要重建。區域內留下巨大的地裂，可能還會崩塌，需要立即向元老院上報，請求後土神殿的支援。”他再指向另外的部分，“各處城牆受損不一，最嚴重處已經完全毀滅。城內水源供給出現問題，不過所幸糧倉並未受損。另外……”

“知道了。開倉放糧，召集城內現有的土系人士搭建臨時住所，優先恢復水源。此外，安撫城民情緒……”瞿炎道

瞿?不在，瞿炎需要一個人主持大局。待到萬事初步安排妥當，已是第二日黎明。

瞿炎最後一個離開議事堂。

“咳咳……嘁……”他扶着牆走着，佈滿血絲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城景。

“瞿炎，你還撐得住吧。”議事堂外，一金髮男子道。其人氣宇軒昂，眉眼之間帶有些許王者霸氣，手臂上紋有鮮紅色的鳥形圖騰，脖子上掛着一塊玉佩。他的氣質讓人聯想到高懸天穹的太陽。

“蒂卡爾……”瞿炎目光掃過眼前的朋友，“我沒（事）……唔，你……”沒有任何防備，一根羽翎洞穿了他的身體。

“你瞞不了我的，真虧你能不動聲色地壓制那劍的邪氣那麼久。”蒂卡爾道，“我可不像你，老好人。”

瞿炎的視線變得模糊，隱約覺得被人從身後扶住，閉上了雙眼。“蒂卡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