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聖域,武神郡,瞿府。
男子正焦急地盯着眼前緊閉的門扉,午飯過後,妻子便覺下腹隱隱作痛,瞿?便知道,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十月懷胎,一朝誕子,他將為人父,她亦將為母。瞿?心裏五味雜陳,總覺得肩上多了千斤重擔,唯恐生產過程中妻兒有個三長兩短,誰能想到名動大陸的劍神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冷靜點,還有很多事需要你來做主,可不要自亂陣腳,小芸她不會有事的。”瞿炎拍了拍瞿?的肩膀道。
“二哥,我明白,可這都午時三刻了,怎麼還不見動靜?”他的眼光始終無法從小閣樓處移開。
“你且放寬心,生孩子嘛,正常,你嫂嫂生我那寶貝閨女的時候不也有這麼長時間?誒,可惜她帶着小嫙回去看岳父了,不然怎麼可能錯過今天?”瞿炎道“說真的,你像極了當時的我,虧你當初還拿這件事打趣我。怎麼?今天輪到你了,自己卻不行了?”
“二哥,我……”瞿?一時語塞。
“別忘了這裏是聖域,武神郡可是你的地盤,能出什麼大事?別多想了,一會瑞恩前輩來了你讓他看看不就行了。”瞿炎話是這麼說,但他心裏也沒有底,女人生產確是很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瞿炎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穩住他弟弟。
瞿家一門三丁,老大早年病故,只剩下瞿炎和瞿?兩兄弟,在瞿?心裏,瞿炎如父無二,如今也別無他法,唯有等待。
“殿主,瑞恩前輩到了。”侍衛前來通報。
“瑞恩前輩來得可真是即時啊,這下你放心了吧。”瞿炎道。
“快……快快有請。”瞿?激動的不能自已。
星之大陸無邊無際卻有着共同的信仰——始祖靈源。傳說始祖靈源創造這片世界,留下神諭,而聖域就是為了守護其而被建立。
聖域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但卻能夠統率整個大陸,這不得不歸功於其下屬的十二神殿。十二座神殿遍佈整個人類世界,代表着大陸最高的戰力,瞿?所執掌的武神殿便是其中之一。
瑞恩則是七座元素神殿中光明神殿的殿主,當今世上論在光元素上的造詣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聖域廣袤無垠,為了妻子能夠順利生產,瞿?早在一個月前就向瑞恩寫信,希望他能來訪。
“哈哈,劍神冕下,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從玄關處走進一位老者,身着一襲純白的魔法袍,在他進入的那刻起,整個庭院都亮堂了幾分。
光元素在悅動着,甚至能隱隱聽到微妙的聖歌。
“瑞恩前輩可折煞我了,快請進。”
“這武神城變化還真挺大的,你這府邸倒挺和我口味的。”瑞恩笑道。
“瑞恩前輩,晚輩不喜歡繞圈子,今我妻兒正處關鍵時刻,還請前輩助我妻子度過難關,他日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報答您的大恩。”瞿?道。
“你還是這麼心急,無妨,我來這可不就為了這事?”瑞恩再次環視了一圈庭院,指尖輕動,“以我之名,呼喚日光之靈,在日影的交織中現身吧,光之精靈。”
四階魔法,信手拈來,瑞恩臉色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哦,多可愛的孩子,這個交給你了。”瑞恩手中閃爍,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塊寶石,交予空中飛舞的光之精靈。
“走吧,讓我進去看看小芸如何了。”語落,光之精靈帶着寶石飛舞在屋子上空,
瑞恩也轉身走向小閣樓。
光之精靈屬於召喚物魔法,可做輔助攻擊,但大多數情況用作偵查,瑞恩將息影石與其綁定,為的是更好地記錄府邸的佈置。
“前輩若是喜歡,大可以直接問我要設計圖紙,何必如此麻煩。”
瑞恩輕笑,“你不懂,區區圖紙怎會有立體的影像來的更加生動形象,好了好了,老夫要進去了,設計圖紙你且備好,我可不能白來一趟。”
瑞恩推開閣門,並且設置了一層結界。“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靠近。”瑞恩轉身對瞿?道,說完便進入了裏面。
見瑞恩已入,瞿?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作為全大陸最強大的光明法師,其治療手段即使不算第一,那也能排進前十。
瞿?並不擔心家中佈置盡數外泄,光明法師是這個世界少數能完全信任的職業,能夠得到光元素的青睞,必然都是正氣凜然的人。
“夫人,加把勁,已經可以看見了。”
“嗯……”洛星芸躺在床上,貝齒緊閉,豆大的汗珠不斷順着臉頰滑下。
“吱。”門扉輕開的聲音吸引了整個房間裏人的注意力,洛星芸不由得往外望了一眼,產婆卻眉頭緊皺。
生產之時,最忌受干擾,稍有不慎,便會招致嚴重的後果,最壞的結果,一屍兩命也說不定。
產婆瞪了一眼侍女,“這位大人,您不能進來,請您出去。”侍女見狀,趕忙阻攔道。
“這可是你們殿主讓我進來的,況且,這裏只有我能幫她。”
“這……”兩個守門的侍女相互對視一眼,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夫人,您稍等,我去看看。”產婆道。
“這位大人你想做什麼,您難道不知道生產有多兇險嗎?”產婆輕聲道,語氣充滿着不滿之意,若不是還在閣樓內,她非得將眼前人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瑞恩沒有說話,手中法杖輕輕觸地,空氣中頓時盪起能量漣漪。
聖潔,強大,威嚴無不盡顯。
“光……光明法師,您就是……”產婆驚訝的合不攏嘴。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麼,洛星芸想起身,但瞬間就被劇痛包圍。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柔和的光束,光元素將其包圍,安穩的將她壓在床上。
“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請……請進。”
“瑞……瑞恩前輩。”洛星芸吃力地吐出幾個字。
瑞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浪費體力。法杖輕動,更多純凈的光元素被輸送入她體內。
屋內聖音回蕩,洛星芸的臉色舒緩下來,但隨着光元素的反饋,瑞恩的神色卻不好看,她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最棘手的是,胎位不正,隨時都可能引發生命危險。
瑞恩當機立斷,開始了吟唱。霎時間,屋內又多出兩個身影。以本體為首,瑞恩開始了對洛星芸的治療。
“接下來我會用魔法力幫她矯正胎位,你隨時準備接生。”瑞恩對產婆道。
產婆點頭表示明白,有瑞恩在一切不安都平定下來。
瑞恩沒有閑着,其中一個光影飛速在床邊刻畫,以床為中心,佈置了一座小型的聚靈法陣,更多的光元素被聚集在此。另一個分身則在床的另一邊,負責治癒其體內另外的暗疾。
瑞恩手指輕動,一層淡淡的光幕籠罩了他與洛星芸。“你用了催產葯?”
洛星芸知道瞞不住,沒有做回應,算是默許。
“你明知道這樣做對你和胎兒都不利,為何還……”瑞恩看着她,聲音有些急促。
洛星芸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產婆。
“你不必害怕,這層光幕下的任何東西都不會被泄露。”瑞恩看出了她的顧慮。
洛星芸長嘆一口氣,艱難的將頭轉過去露出長發下的脖頸,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駭人的黑色咒文。
“這是……你竟然!”現在瑞恩什麼都明白了,“既如此,即便是我也無法將你們母子二人保全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瑞恩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悲哀……
庭院中,兄弟二人正坐在石凳上。瞿炎為了使弟弟緊繃的神經得到放鬆,強拉着他坐在一起品茶,但他的視線卻從未離開光幕下的小樓。
“阿??阿??”瞿炎喊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二哥?”
“倒沒什麼,你想好給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瞿炎道。
聽言,瞿?彷彿如夢初醒,是啊,他從未想過為孩子取名這件事。
瞿炎似乎找到了話題,二人開始交談起來。
……
武神城,祭神司。
陽光透過七色琉璃照射在他身上。他身着一襲暗紅金邊的長衫,右手輕撫欄杆,每一個動作無不透露着貴族的氣息。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大人,午時三刻了。”
“備車,去城主府。”
“是,大人。”侍者答,退門而去。
“好戲,就要開場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向外走去。他便是元老院新上任的監察官,斯貝塔·卡捷蘭殤。
……
“二哥你覺得叫瞿一如何?”瞿?道,但他很快又改口,“不好不好,太普通了。”
瞿炎似笑非笑的看着弟弟,自始至終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全都是瞿?一人在嘟囔。他並沒有感到沮喪,反而很高興,三年前他女兒降生時,他何嘗不是這樣。
“殿主……”院子裏匆匆趕來一人。
瞿?有些不滿地看着他,“什麼事,明渝,我不是說過任何人不得靠近嗎?”
明渝上前,在瞿?耳旁低語。
瞿?眉頭緊鎖,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新任祭神使要見我?”瞿?望了一眼閣樓,“不見,讓他改日再來。”
“殿主,這……”明渝有些為難地說。
“這個監察官,十天前就已經進城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這時候……”瞿?舉起茶杯,悄悄潤了潤舌,“二哥,我們繼續吧。”
“炎大人……”明渝對瞿炎投向求助的眼光。
瞿炎聳了聳肩,他知道現在就是他的話估計瞿?也聽不進去。“那祭神使來這幹什麼?”
“他只說求見殿主,並沒有其他的說法。”
“倒是個麻煩主。”瞿炎起身,“罷了罷了,我親自去打發他吧。”
“二哥……”瞿?思索片刻,“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武神城的這位新任祭神使,似乎是這次大會的冠軍吧。有意思……”
“確實,聽說技壓群雄,憑藉一手天火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勝。”瞿炎道,“我記得是來自流放之地的那座神殿吧,查爾大師倒是收了個好徒弟啊。”
“算了,明渝,帶他進來吧。”瞿?放下手中茶杯,目光並未遠離閣樓。他抬手,又是幾道劍光,憑空組成劍陣攔在閣樓與庭院之間。
“是,屬下明白了。”明渝應聲道。
“另外,沏一壺新茶吧。”瞿?補充道。
“阿?,等會這樣……”瞿炎上前拉着弟弟附耳說了幾句。
沒過多久,一套新的茶具被安置好。與此同時,兄弟二人的視野里也多了一位身着暗紅金邊魔法袍的英俊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