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似曾相識
「
「幹得不錯，我以為你不會開槍的。」路鳴澤耷拉着雙腿躺在沙發上，老牛仔已不見蹤影。
「站在人類的角度，***的不是壞事。」張楚嵐沉聲道。
理性告訴他，為了混血種，也為了自己，殺死龍類，否則對方蘇醒后，就會弄死自己。
「那為什麼你會露出這種表情，殺死康斯坦丁，會讓你感到悲傷嗎?」路鳴澤疑惑，他懂路明非，卻不懂眼前這個矛盾的靈魂。
「那孩子有點像我從前的一個朋友，一樣傻，一樣執着，一樣在尋找家人。」張楚嵐眼神流露出一絲落寞，看到康斯坦丁，他忍不住想起那個一百多歲的女孩。
「但你還是開槍了。」
「沒錯，為了活下去。」
「你這人真怪。」路鳴澤撓了撓頭。
「要是換作路明非知道了真相，他還會開這一槍嗎?」張楚嵐問。
「會，但會射歪。」路鳴澤無奈地聳聳肩。
「朝朋友的親弟弟開槍，這算什麼破事!」張楚嵐怨憤道，路明非這人的鳥命真是衰到了極點，自己還得給他擦屁股!
「加油咯。」
說完，路鳴澤消失不見。
只見顆煉金彈頭命中了康斯坦丁的眼睛，永恆領域同時消失，灼熱的龍血從龍眼中爆開來，綠色的鱗甲開始黯淡下來，逐漸變成了沒有生命的灰色。
龍類捂着額頭痛苦咆哮，它扇動龍翼，向著狂奔的老唐撲去。
看着巨大的龍影籠罩下來，老唐被嚇得跌坐在地上。
「康斯坦丁現在失去了控制金屬的能力，全員更換實彈!」校長拿起對講機大吼。
所有戰鬥人員收到指令，迅速更換彈藥，槍械上膛的聲音此起彼伏，數百個瞄準鏡對準龍類。
「該死!」
張楚嵐見老唐要被集火，一個縱身跳下鐘樓，在空中化為一道電光，落地后以驚人的速度朝龍王的方向狂奔而去。
就算知道了老唐是一隻龍王，但他現在還是老唐!
數千顆子彈衝出槍管，康斯坦丁意識到了危險，他展開雙翼罩住了老唐，就像一個巨大屏障。
他失去了控制金屬的權能，皮肉和鱗甲變得脆弱不堪，子彈很輕鬆地撕開血肉鑽了進去，金色的龍血燃黃了碧綠的草坪。
「老唐!」
張楚嵐一頭閃金龍翼之下，金光全開，護住了一臉懵逼的老唐，穿透翅膀的彈頭，全部被金光擋下。
直到射空所有彈夾，沒人敢停止扣動扳機，就算在這種暴烈的彈幕中，那隻龍王身體已經殘破不堪，骨頭掛着碎掉的肉，但他仍然沒有倒下。
康斯坦丁搖搖欲墜，皮肉完全變成了灰色，他看着老唐，露出慘白恐怖的笑容:「哥……哥哥。」
老唐望着擋在自己面前一人一龍，感覺記憶涌了上來，眼中開始出現幻覺，他捂着腦袋嘶吼道「我不認識你!你別過來，我不認識!」….
看着康斯坦丁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呼喚老唐，張楚嵐死死撐着金光護住老唐，大吼:「老唐，跑起來!」
「啊！不……不要找我!」老唐雙手捂着腦袋瘋狂向校門方向逃竄。
「哥哥，別…回來。」康斯坦丁望着老唐離去的背影，殘破的身軀轟然倒下。
龍王倒下，學院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聲，成功獵殺青銅與火之王，這份榮譽會刻在他們勳章上。
唯有站在龍王屍體的黑髮青年一臉落寞，他收起金光，走到康斯坦丁的屍體旁邊，摸了摸它血淋淋的大腦袋，忍不住吐槽道:「為了哥哥寧願去死么，明明是只龍，怎麼比我還像人。」
龍類明明很聰明，面對至親時卻又如同人類一樣感性。
老唐終歸是路明非的朋友，跟他張楚嵐沒關係，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如果沒涉及到生存問題，他不會為難這個到處找哥哥的傻孩子。
「乾的不錯。」老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您不怪我放跑老唐？」張楚嵐轉頭看向老人。
老人一臉興奮：「讓他跑吧，他的蘇醒需要時間，我們需要在它覺醒后徹底殺死它，然後弄到他的龍骨十字。」
「它的龍骨有什麼用？」
「屠龍。」
不出意外的答案，眼前這位一百多歲的老人，明明半截身子都快進棺材了，卻比年輕人還要能鬧騰，讓張楚嵐不由得想起師爺和陸瑾老爺子，他們是一類人，越老越妖。
轟！
又是一道驚雷，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張楚嵐站在雨中望着老唐消失的方向，下次見面，或許就是敵人了吧。
......
盤山公路上，羅納德·唐朝朝着未知的方向狂奔，那隻龍王已經死了，可他感覺還有東西在追着他。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和哥哥在一起，我不害怕，可為什麼......你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麼樣的牢籠都能衝破。」
「可是死真的讓人很難過，好黑，好寂寞。」
「哥哥，如果有一天的豎起戰旗，能夠豎起戰旗的時候，你會會吃掉我嗎？」
稚嫩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塵封千年的記憶如洪水般灌進腦海，眼中浮現出那一段段美好的回憶。
等我記起你的模樣，你卻已經死了、
「抱歉......我不該忘了你。」
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他拚命撕扯着頭髮，金色的龍瞳中怒火炯炯燃燒，巨大的火焰之翼從背後長出，火翼振動，點亮了整個漆黑的夜空，他痛苦掙扎，發出震天龍嘯。
吼！
.........
卡塞爾學院，一區三零三宿舍。
張楚嵐低着頭緩緩在黑暗中行走，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流下，那隻扣動扳機的手指止不住顫抖，少年呼喊哥哥的聲音，不停在他腦海中重複。
「喂，幹嘛一副這麼喪的表情！」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張楚嵐猛地抬起頭，漆黑的夜，路的盡頭，那抹暗紅色在路燈下艷麗閃耀。
嘩啦，嘩啦！
紅髮女孩舉着黑色的傘，站在雨中凝望着他。
「愣着幹什麼，進來躲雨啊。」女孩招呼道。
張楚嵐望着女孩的眼睛，出神了一秒，然後忍不住吐槽道：「大閨女，雷雨天打傘，還站在路燈下，很容易被雷劈耶。」
「說句謝謝會死啊！」諾諾嬌嗔道。
張楚嵐快步走進傘內，與紅髮女孩肩並肩，撇過頭低聲道：「謝謝。」
這聲彆扭且認真的謝謝，讓紅髮女孩先是一愣，隨後嘴角止不住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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