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綠茶
“好說。”唐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如此洒脫的舉動更是令同學們一陣愕然。
感覺自己猛烈揮出的一拳直接打在了棉花上，戴志強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作為這一場感情博弈的最終勝利者，他也知道自己憑藉什麼娶到了姚靜，更加清楚唐鉦和姚靜之間的感情基礎深厚，或許自己妻子的內心裏根本就沒有他的位置。
得到了人卻得不到心，這不是戴志強想要的，他需要在姚靜面前用自己的優渥徹底壓垮唐鉦，才能證明姚靜的選擇沒有錯。
戴志強堅信只要今天唐鉦敢來出現，他就能在所有人面前秀上一波的同時將唐鉦扁的一文不值。
無奈唐鉦根本不接招，這就有些難辦了。
戴志強正在思考對策，不想唐鉦放下酒杯搖了搖頭：“喝慣了紅酒，這白酒還真不太適應。”
聽了唐鉦的小聲嘟囔，戴志強的顏色更是陰沉，這泗洪酒廠生產的精裝分金亭已經是市面上最好的宴酒了好嗎？為了弄到這幾箱，他可是求爺爺告奶奶，在分銷處軟磨硬泡了半個多月。
強忍住心中的不悅，戴志強故作親近地與唐鉦勾肩搭背，輕聲笑道：“其實當時小靜來找我幫忙，也想幫你弄一個回城指標，可惜我能力有限，只弄到那麼一個，留你一個人在農村，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戴志強拉着唐鉦左右搖晃，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站在一旁的姚靜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看不下去，無意之間目光與唐鉦對視，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還真有些我見猶憐。
“志強，你喝多了。”
看着這兩人當著自己的面還在眉目傳情，戴志強氣血上涌，忽的甩開姚靜伸過來攙扶的手：“我說他是農民怎麼了？你心疼了？”
姚靜被戴志強的一聲怒喝嚇了一跳，強忍着眼淚默默站在了一邊不再開口，未免氣氛太僵，有同學出來打圓場。
“志強你今天新婚燕爾，實在不應該喝這麼多，這不是耽誤事嘛？”
“對對對，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要事耽誤了，新娘子可要生氣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試圖替唐鉦解圍，唐鉦卻偏偏不領情，也帶着微醺的神色笑道：“你這話說的不對，農民怎麼了？我以為農民是這天底下最美的人。”
“沒有農民的辛勤勞動，你吃啥？沒有農民的辛勤勞動，你穿啥？吃穿都沒了你還臭顯擺啥？所以說，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再高，那也是農民賦予的。”
唐鉦的反駁有理有據，聽得周圍的人竟不自覺鼓掌。
戴志強冷冷一笑：“那又怎麼樣？農民有國家發放的工資跟津貼嗎？農民有這氣派的高樓住嗎？農民能做的，只有背朝黃土面朝天，在那一畝三分地里刨食，是需要不斷以阿q精神麻醉自己才能度日的可憐人。”
既然準備撕破臉，戴志強也全然沒有了顧忌，反正在座的所有人只有唐鉦與郭海洋是農民身份，他根本不怕得罪人。
沉默之中，一臉憤慨的葉青禾拉了拉戴玲的衣角，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就是你那好哥哥的思想覺悟？”
戴玲訕訕一笑：“我現在不認識他。”
面對戴志強赤裸裸的挑釁與侮辱，唐鉦卻根本沒有動怒：“你的意思是，每個月有工資領，不需要下地幹活，就算是所謂的上等人了？這麼簡單的條件，農民也可以做到。”
“啥？”戴志強怒極反笑，“各位，我沒聽錯吧？是你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哦，朋友。”
“好，我等着那一天，希望不會讓我等太久。”
唐鉦笑而不語，農業實現現代化的確不需要戴志強等太久，到時候真可謂是乾坤倒轉，能夠換到鐵飯碗的城市戶口變得一文不值，如今受人鄙夷的農村戶口反倒是一本難求。
這個時候，現場終於有人出來阻止兩人的對峙，新郎的父親將走路都有些搖擺的戴志強拉去了，新娘的母親則是一臉冰霜地朝唐鉦剜了一眼，隨後也將姚靜帶走。兩人之間的電光火石消弭於無形之中。
見唐鉦在從圖中並未落下風，從頭至尾只是坐在一旁袖手旁觀的郭海洋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還真就像他所預料的，唐鉦的性格真的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再也不是一千那個任人欺負的傻小子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兩人也不好再留下，郭海洋與同學匆匆打了招呼，拉着唐鉦離開。
返回江北的路上，郭海洋也不再避諱，而是直接將心中的疑慮問了出來。
“你小子當真對那個姚靜毫無留戀了？”
唐鉦淡淡一笑，本就沒有感覺，又何來留戀之說？
“那你為什麼還非要去參加這場婚宴，還差點被戴志強羞辱？”
“我只是好奇而已。”唐鉦解釋道，“我想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會讓你跟我父母如此忌憚，現在見到了，倒是也印證了我心中的猜測。”
“哦？”郭海洋有些好奇，“那你覺得姚靜是個怎樣的人？”
唐鉦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忽而淡淡一笑：“用一個比較前衛的詞來形容，她這種人就叫做綠茶。”
“綠茶？什麼意思？”
唐鉦笑而不語，似乎不願多說，他不想在人後說人壞話，但是剛才姚靜的種種微不可查的表現，卻完美詮釋了什麼是在人前裝出楚楚可憐、人畜無害、歲月靜好卻多病多災、多情傷感的樣子，背後善於心計，玩弄感情的女人。
從新郎新娘入場開始，姚靜便開始她的表演，明面上看似戴志強主動發難，背後卻是姚靜一手策劃，他們夫妻之間的眼神交流雖然隱秘，卻依舊逃不過唐鉦的雙眼。
她分明是因為唐鉦不但沒有替她弄到回城指標，更加一頭扎進農村，要自己陪他過這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苦日子而產生了怨恨，如今雖然已經逃出苦海，心中卻依舊意難平。
她是在借戴志強的手向唐鉦報復。
“這女人的確不能惹。”唐鉦有些心有餘悸，若是自己在這兩人結婚之後才發生穿越這事，那才真是碰上劫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