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陋室
翌日，清晨。
沈弦推開門，迎面吹來冷風，溫度一日寒過一日。
四處看了一眼，只見府里的家丁丫鬟縮着脖子哆哆嗦嗦忙活着。
身為趙家的主母，見到這一幕自然皺緊了眉頭。
身為生在紅旗，長在春風裏的現代人，沈弦心裏依舊保持着對人權的尊重。
下人們凍成這個樣子，沈弦覺得責任在她。
“二狗，讓管家過來一下。”
“誒，好！”
二狗放下手裏的事情，一溜煙跑去找了管家過來。
老管家年級不小，但是體格硬朗，一路小跑腳步穩健。
見到沈弦，恭敬一笑，老管家問道：“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天寒了，給底下的人置辦兩套衣服，記得用些好棉花，錢從賬上走，不要不捨得花錢。”
此話一出，包括老管家在內的丫鬟家丁，都投來感動目光。
沈弦呆了一下，連忙說道：“你們怎麼還哭上了！”
丫鬟們掩面而泣，她們或多或少都在別的大戶人家做過丫鬟，受了不少罪，如今來到趙府，主母這般知冷暖如何叫人不敢動。
老管家一禮及地，“我代大家謝過夫人。”
“謝過夫人！”丫鬟和家丁們紛紛行禮。
“小事小事，都起來忙吧。”
被這麼多人感謝讓沈弦很開心，心裏慢慢的成就感。
踩着歡快的步子，沈弦來到后宅的一間小屋，小屋裏有一個三角形的貓屋。
自從豆沙來了府中以後，府里的丫鬟對他愛不釋手，二狗還應了丫鬟們的要求，專門做了個貓房。
“喵？”
沈弦試探性的喵了一聲，然後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貓窩裏的豆沙從圓圓的洞口探出頭，露出一對藍寶石一樣的眼睛。
“喵嗚。”
豆沙踩着貓貓祟祟的小步子來到沈弦身邊，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衣裙。
擼了擼豆沙柔軟的毛髮，沈弦有些愛不釋手。
“雖然這麼可愛，但還是要把你還給紅葉了。”
如今顏重巒已經找到了，豆沙自然不能繼續留在家裏，畢竟紅葉好要靠它吃飯。
想起這個，沈弦覺得紅葉和豆沙有點可憐，這麼冷的天還要再外面討生活。
將豆沙抱在懷裏，沈弦坐在椅子上陷入思考。
若是她相幫紅葉，自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畢竟自己現在什麼不多就是銀子多。
但是紅葉的性格有些要強，如果幫她安排生計只怕她未必覺得開心。
沈弦揉捏着貓貓耳朵，心裏生出一萬個計謀。
“有了，就決定是這個辦法了！”
坐在馬車裏，裹上毛茸茸的毯子，紅葉的家住在京城北面，一處年久失修的宅子。
沈弦按照紅葉上次告訴她的地址一路尋了過來，站在一處牆體已經倒塌打扮的院子前。
整個院子朝南的牆體，只有門的這一塊還立着。
豆沙到了家門口，喵嗚喵嗚的叫了幾聲。
沈弦為了顯示尊重，還是決定從門走。
‘扣扣扣’
沈弦敲了幾下門，只聽見大門發出一聲慘叫，連帶着殘餘的圍牆，一起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
飛濺的灰塵將沈弦和貓都嗆到了，巨大的聲響也驚動了房間裏的紅葉。
見紅葉出來，沈弦有些手足無措。
“這……我只是敲了敲，它就倒了。”
紅葉默了默，緩緩說道：“算了，我早就發現它要倒了，只是覺得立在這裏也算個門，所以就沒管它，我平日裏也不走門。”
一言至此，沈弦覺得自己草率了，早知道還不如走坍倒的院牆走，這下把人家唯一的擺設都弄沒了。
踩着倒地的木門，沈弦走到紅葉跟前，本以為豆沙會一溜煙的轉進紅葉的懷裏，結果豆沙的小爪子緊緊貼着沈弦的衣服，一點也沒有撒手的意思。
紅葉伸出手指在豆沙頭上彈了一下，“你這個小叛徒，這麼快就嫌家貧了。”
豆沙的貓貓臉委屈巴巴，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沈弦的懷裏轉了出來。
沈弦有些捨不得這柔軟的手感，又在豆沙的小肚子上捏了下。
“其實我家裏的丫鬟挺喜歡它的，這一走還真有些捨不得。”
紅葉捏了捏貓耳朵，輕笑着說道：“人尚且有悲歡離合，何況是貓呢，也許過幾天，也許見到別的貓，也就把她忘了。”
雖然紅葉在笑，但是沈弦從她的話里聽出一種悲傷的味道。
紅葉看了一眼沈弦，見她沒有走的意思，便說道：“進來說話吧，如果你不嫌裏面簡陋的話。”
“好！”
沈弦跟着紅葉進了屋子，只見破舊的房子裏家徒四壁，幾乎什麼都沒有，紅葉的床都是用幾個竹竿並在一起，然後鋪了層薄被在上面。
“紅葉，你這樣睡覺不會冷嗎？”
紅葉看着被子抿了抿嘴唇，“還好，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沈弦聞言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認認真真的看着紅葉。
“紅葉，我本來是打算委婉點跟你說的，但是看到你生活在這種地方，我就不拐彎抹角了！”
紅葉見她眼神真摯，便明白沈弦要說什麼。
“你要是想幫我的話還是算了，我還要打麻將，沒有固定的時間去做工，如果你想給我銀子，那也不必了，我不喜歡不勞而獲。”
“哼哼。”沈弦神秘一笑，“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
紅葉微微側頭，不解的看着她。
沈弦指了指豆沙，眨巴着水潤的眼睛說道：“我打算租走你的貓，租金按日計算，這樣你付出貓，我付出銀子，咱們是對等的，誰也不欠誰。”
紅葉撫摸着豆沙的後背，眼中浮現一絲暖意，她知道沈弦想要幫她，還小心翼翼的照顧着她的自尊。
“好。”
“你寫別急着拒絕……啊？”沈弦愣了一下，“好？”
“嗯。”紅葉展顏一笑，“這種好事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為什麼要拒絕呢？”
紅葉如此痛快的答應，出乎沈弦的意料。
“太好了，不枉我煞費苦心想了半天。”
沈弦開開心心的伸出手，和豆沙的貓爪碰在一起
在紅葉家閑聊了一會，沈弦才抱着豆沙從紅葉家離開，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留下一錠銀子。
紅葉看了看殘破圍牆和單薄的棉被，忍不住嘆了口氣。
以前自己一個人破點就破點，現在有了朋友，也該搬出這個四處漏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