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知道我爸是誰嗎
林無敵上車之前，沈墨濃在他耳旁低聲道：“東西八成是假的，注意安全。”
林無敵點頭上了寶馬，其餘人又擠進麵包車跟隨。車子出了市區，向著外環線跑去。
林無敵納悶道：“咱這去哪啊？”
唐斌跟着音樂搖頭晃腦：“出市了，lf境內。”
林無敵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寒冬時節，天地蒼茫，萬物枯槁，窗外閃過一片片的荒地，實在沒什麼看頭。
林無敵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傍晚，車子駛入了鄉間小路。
車子又朝東南方向行進了幾十里，進入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莊。
林無敵搖下窗戶看着村子裏漂浮的幾十股炊煙，倍感親切。這是一個老村子，哪哪都老。清一色的小平房，大多門口放着腐蝕嚴重的石獅子。牆面上斑駁不堪，有一些還印着廣告，還寫收死狗，舊家電之類的。
幾個半大小子在村口玩籃球，但沒有籃筐，就是不停的運球、傳球。
林無敵看到一個黑影正焦急的走來走去，他穿着黑西裝，鋥亮的皮鞋，指縫夾着煙。
那人也看到了他們，將煙頭丟在地上碾滅，然後慌慌張張的跑來，拉開車門鑽了進來。
“唐少！”這人一開口就是滿口的煙味。
唐斌手握方向盤：“怎麼走，這地方亂七八糟的，我還真記不住路。”
“向左，向左，唐斌我接您電話就趕來了，我這人別的不說，保准不耽誤事！”
唐斌半開玩笑道：“龍三，你小子不會整什麼貓膩吧！”
“哪，哪能，您是我的財神爺，我可不敢得罪！”
林無敵一直細細打量着龍三不說話，龍三和他四目相對，又很快的閃開，看向別的地方。
“村子中間朝北拐一直走！”
唐斌聽着他的指揮，拐入一條較窄的小路，麵包車不遠不近的跟隨，在路口停了下來。
這小路的房子更加殘破，大多外面堆放着木柴，有好幾家門上上着鎖，看樣子早就搬走了。唐斌將車子直接開到最裏面，三人下了車。
龍三率先跳下車：“唐少待會你把貨瞧好了，我只拿你一半的抽頭，咱不圖這次，圖的是以後長期合作。”
這話說得好聽，其實是側面提醒唐斌別忘了他那份，唐斌隨口道：“一分也不會少你的，去敲門吧！”
“好咧！”龍三興奮的去敲打木門。
林無敵端詳着這老宅子：“這年頭還用木門的可不多見！”
“你是沒看，這家人太窮了，要不是兒子用錢娶媳婦，這寶貝根本就不會出手！”
“誰啊！”裏面蒼老的聲音喊道。
“王叔，我是龍三，出來開門……”
“誰？”
龍三大聲喊道：“龍三，”然後扭頭對唐斌笑道，“老爺子年紀大了，耳朵不靈！”
木門從裏面吱呀呀打開，一個駝背老人，用力腆着臉向外橋，古銅色的皮膚和縱橫交錯的周圍顯示着，他的勞累與貧窮。
林無敵心安穩了許多，這老大爺真是農民，握手時滿手的老繭隔的人生疼。
老人頭前帶路，將眾人領進屋子裏。這是客廳也是廚房，房頂被熏的黑的發亮，灶膛前還堆着一小堆柴火，自己盤的磚爐子火苗直往上竄。這小屋寒酸的令人心疼，幸好還算暖和。
老人忙着給眾人倒水：“抱着暖和暖和！”
這樸實的話，讓林無敵有些感動。唐斌不習慣在這種地方多呆，咳嗽一聲，龍三馬上明白：“王叔，您別忙活了，人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時間緊咬，你還是先把寶貝拿出來吧！”
王叔低着頭，臉色通紅：“那瓶子……我尋思過了，那是祖傳了幾輩的東西要是被我賣了，對不起祖宗啊，哪天我死了，見了我爹沒法交代啊！”
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變卦，龍三顯得有些尷尬，更多的是着急，他比比畫畫道：“話不能這麼說，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老祖宗留下東西就是給後代的，你兒子現在就要結婚，哪個小姑娘不要車要房的，你拿什麼給。你要是覺得賣了瓶子沒臉見祖宗，那你兒子只能打光棍了！”
老頭的身子不由的一顫，嘆氣道：“唉，我拿去，拿去……”
龍三開心的摸出煙遞給唐斌和林無敵，被兩人拒絕了。
“其實這老爺子也不容易，現在娶媳婦困難，丈母娘那關過不去啊！”
林無敵被這話引的有些傷心，當年他在大學裏談了女朋友，兩個人都商量好了畢業后就結婚，就是被女方的媽媽嫌他家窮硬給攪黃了。
“進來吧，東西在裏屋！”
三人趕忙進去。老頭正踩着凳子艱難的在大衣櫃的頂上摸索。他的手指屢次劃過木箱，卻無法把它撥近一些。
龍三急忙跑過去：“王叔，還是我幫你拿下來吧！”
老頭搖頭道：“沒事，我腿腳好着呢，一會就拿下來。”
龍三嘿笑道：“您對我還不放心！”
老頭哼道：“我又沒怎麼見過你，放什麼心！”
“呃……”龍三被噎的無話可說。
唐斌瞅着林無敵，後者示意他不要說話，靜觀其變。
老頭其實不矮就是羅鍋，無法直起身子，他又費力的摸索了一會，抓到了箱子提手，終於將他拿了下來。
這箱子是皮質的，就像老電影裏，舊上海灘里人們外出時提的那種小箱子。裏面是木頭的，外皮用皮子包裹，只是這箱子太老了，雖然保存的不錯，但是皮子已經發乾發皺，佈滿小裂口。
老頭小心翼翼的將箱子放在炕上，又從炕席下掏出一個小鑰匙，捅進鎖眼裏，“咔”清脆的響動過後，箱子打開了。
“老爺子以前是地下黨吧！”挺嚴肅的氣氛，林無敵就是忍不住想笑。
其餘二人眼睛則直勾勾的盯着箱子裏的青花瓶。
老頭緊緊握着青花瓶的口沿，將它提了出來。龍三急忙伸出雙手護住瓶底，緩緩移動，將它慢慢的、慢慢的放在一旁擺放的桌子上。
唐斌緊攥着手：“哥們，看你的了！”
老頭將青花瓶穩妥的放在桌子上，龍三開始招呼唐斌驗貨。
林無敵上前一步，將瓶子提在手中，這瓶子像是花瓶，下寬上窄，白釉上描繪着一條藍色巨龍，張牙舞爪，凌厲萬分。瓶口近底處用纏繞花裝飾，平添幾分情趣。他將瓶子顛倒觀看瓶底，做工驚喜，手感圓滑，中間有青花篆書大宋匡胤年制六字。
“怎麼樣？”唐斌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林無敵只是笑笑不說話，將瓶子重新放到桌子上，對龍三道：“你問問他，要多少錢？”
龍三轉頭大聲道：“王叔，多少錢出手。”
王叔神情黯淡，連聲嘆息：“流傳五輩的傳家寶啊，就這麼讓我賣了，唉，都怪我沒本事沒出息，唉！”
龍三笑答：“叔，這瓶子賣的錢，夠你一輩子吃花有什麼好嘆氣的！”
王叔咬咬牙，說道：“現在小姑娘咋就娶不起了呢，我沒出息，沒錢給兒子買樓買車，只能指望這瓶子了，二百塊，一個子不少。”
這二百塊是指的二百萬，不說萬字是為了隔牆有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唐斌瞅着林無敵，期望他拿主意，哪知林無敵爽快道：“好，給你二百塊！不過說好了，誰也不許反悔！”
王叔無奈的點頭，喃喃道：“拿去吧，拿去吧！”
龍三笑容燦爛，這麼大筆錢竟然如此爽快的同意了。
唐斌偷着拉林無敵的衣角，林無敵打掉他的手，伸手從褲兜里掏出錢包，捻出兩張一百的拍在了桌子上。
“現在東西是我的了！”
龍三驚呆了，張着大嘴結結巴巴道：“你沒開玩笑吧！”
林無敵將青花瓶提在手中：“那當不是開玩笑，老爺子自己答應的，二百塊錢我可是一個字沒少，至於你那份，唐大少，給他十塊錢。”
唐斌傻乎乎的站着，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
“可，可那是行話啊，二百塊就是二百萬你不會不知道吧！”龍三強壓着憤怒，嗓音都有些沙啞。
林無敵大笑道：“一個老農，怎麼會知道行話呢，我把我們當傻子啊！”
唐斌這才反應過來：“對哦，我說怎麼覺得哪裏不對！”
龍三手指着林無敵：“你，你……”
老頭被林無敵瞧得有些發毛，忍不住大聲道：“你想怎麼樣？”
“其實我差點被你們忽悠信了，尤其是老爺子糾結的表情都可以去拿奧斯卡小金人了，可惜啊，你們這東西實在太假了，道具不給力啊！給你二百，就當看了場電影！”
龍三突然向外面跑去，大喊一聲過後，五個彪壯的漢子魚貫而入，手中拿着各種各樣的東西，將林無敵他們堵在屋中。
龍三拿着個扳手在手中轉圈，一副小人得意的表情：“兄弟，你眼光的確不錯，佩服，但是我請了這麼多人，你好歹得給幾百萬辛苦錢吧！”
林無敵一副怕怕的表情，手提着青花瓶：“別過來，要多少我給多少！”
唐斌瞪他一眼，一步跨出：“你知道我爸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