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試天比高公子i
這次吃飯是在二樓的廂房裏,一桌五人圍着圓桌吃飯。吃飯前因為座位的問題還起了一番小小的爭執,當然,這爭執是指扶野與今非之間。
當文斂三人舒舒服服坐下準備開吃時,扶野本是坐下也要動手大吃了的,眼角餘光卻掃到今非還直直地站在自己身後,馬上跳了起來要拉着今非坐下,一邊嚷嚷着:“你站着幹什麼呀?我們又不是在荒郊野外要人站在我後面擋風,吃飯的時候坐下就坐下嘛。”
今非堅決不坐,說僕人哪有和主子同坐的道理。扶野用儘力氣也拉他不動,又不能動真格,不由急道:“我們當時不是說好了嗎?我是拿你當朋友的,哪有吃飯自己坐着讓朋友站着的道理?”
今非看他一眼,不為所動,“那是公子說的,今非並不贊同。”
扶野瞪着他說不出話來,習慣性地向文斂看去,那一邊,文斂給赫嫵布好菜,早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看也沒多看他們這一邊,倒是嫵嫵有些奇怪地朝他們看了一眼,像是不明白他們在爭些什麼。扶野早了解這三人性情,所以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而今非垂着頭,眼皮微抬將一切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神情。
文斂照顧好赫嫵后,聽到扶野的嘆氣聲,向他們淡淡望過來一眼,漫不經心說了句:“何必勉強。”
“小五你怎麼這樣說?”扶野瞪着眼睛看她。
今非卻覺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是在看着自己,那輕輕一句話似也是對自己所說。心裏微微一驚,他原是人中之龍,做慣人上人,雖然是極為明白上下之分,但彼時他是上位者的身份,此時委身為仆雖不說不甘,也總有些不習慣不自在。難道這人,竟是看出了他此時的不自然,看出了自己堪稱標準的言行里的勉強?
扶野瞪了文斂一會兒,賭氣似的再要拉着今非坐下,沒想到這一拉之下居然讓他拉個正着,他不知今非此刻心神不屬不提防之下才讓他得成。一時間眉開眼笑,也不計較文斂剛才所說的話,雙手按着今非生怕他再站起來,“你現在坐下了就不準再起來了啊。”
今非向文斂看去,卻見她只顧着吃飯和照顧身邊的兩人,彷彿剛才的一句話也是他的幻聽,難道真是他想多了嗎?對扶野笑了笑,點頭,既然坐了也便不再推辭,就當是,不勉強自己好了。
於是一頓飯就在扶野一個人的興奮聲音中進行着,快要結束時,聽得樓下街上一片喧嘩。他們是臨街靠窗的房間,從大開的窗戶看去,街上的情景一目了然。
只見一大堆人不知發了什麼瘋。全都蜂擁着向一個地方擠去。文斂隨意看了幾眼。發現人群里又以年輕地姑娘居多。有些手裏還拿着絲巾鮮花瓜果類地東西。也只是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給吃好地嫵嫵擦嘴。嫵嫵雖然還是在坐着。一雙眼睛卻早飄向了外面。扶野也是一臉興味地看着。口中嘖嘖稱奇。
今非不動聲色地看了文斂一眼。見她給嫵嫵擦了嘴后又將嫵嫵地雙手細細擦試乾淨。表情安詳寧靜。一點也不為外面地騷動所擾。光是這份沉靜地氣度。確是許多成了名地江湖人物也做不到地。再看那叫赫地少年。吃完后便冷冷地坐着一動不動。外面地聲音根本沾不上他半分。除了身邊地兩個人。不曾見他對其他人投注一絲關心。連扶野也不能。
如許人物。為何他以前竟從未聽聞?
他在低頭沉思時。街上地騷動更大了。一片嘈雜地聲音中隱隱能分辨出是在說什麼“天齊公子”。扶野一臉興味盎然。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站起來撲到了窗口邊。嫵嫵滿臉期待地看着文斂。見她點頭立馬也走到了窗邊。不過沒像扶野一樣靠在上面。稍稍退後了一點。畢竟還是不太習慣人群地。遠遠地也一樣。
扶野看了一會兒迴轉頭來興奮說道:“好像是來了一個叫‘天齊公子’地人。這些人都是要去看他地。天齊公子是誰?長得很好看嗎?”後面一句話是問今非地。他們一行人雖有聰明才智和非凡武功。但論江湖閱歷只怕加起來也及不上今非一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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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非聞言心下微驚,天齊公子?那個人怎會來到這裏?語氣里也有了絲波瀾:“天齊公子是三年前橫空出世,在江湖上突然崛起,武林中名聲最響的一個人,是不世出的人物,與日月爭輝,試天比高之人,所以得了個‘天齊公子’的稱號。傳說中,其貌若神子,有着天人之姿,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只能頂禮膜拜不敢直視,有人說他武功通玄已到化境,同樣是神仙般的身手。自出道以來,從未一敗,也鮮少現身,每次都只是翩然而至,驚鴻一現之後又飄然遠去,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裏,也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去向何方。他偶有所為,都是能改變整個武林局勢的大事件。
“就拿三年前天齊公子出道一事來說,當時朝廷大敗癸丘國,癸丘人不甘失敗,找了許多殺手來刺殺朝中大臣,聽說其中就有癸丘的第一殺手組織索愁湖。”今非說到這裏看了扶野一眼,卻見這個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的少主聽到同行的消息后沒什麼反應,於是繼續說道,“國內還有很多隱藏的癸丘高手,這些人一齊出動,很多人都遭到暗殺,也死了好幾個人。一時朝中人人自危,皇帝發國書大罵癸丘皇帝,癸丘國說那些江湖力量朝廷根本無法轄制,是民間賊人的自發組織,與朝廷無關,還說現在癸丘無力捉拿這些人,請我們朝廷派軍鎮壓。
“皇帝非常生氣,說自古俠者以武犯禁,連着對本國的武林中人也惱恨起來,說要讓官府封了當地的所有門派。那時,練武之人全都驚惶不休,草木皆兵,甚至有人想逃到北獲或是癸丘去。就在這時,天齊公子出現,挾雷霆之勢誅殺當時所有暗殺朝廷官員的兇手,又憑一已之力獨闖索愁湖,與首領蕭將達成聯手協議,將癸丘的江湖力量約束起來,后聯合九大門派與武林四大家族及眾多小幫派在雲山起誓,武林人永不干涉朝廷政事,這才讓當今聖上消氣,沒有發旨滅了整個武林。光是這件事情,就讓天地不懼的武林中人對他敬若神明,凡是天齊公子所到之處,就是幾大門派掌門和四大家族宗主也對他畢恭畢敬。”今非說到這裏總算告一段落,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扶野聽得入迷意猶未盡。
文斂安靜聽完,淡淡看他一眼。雖然他有掩飾,不過除了扶野這樣單純地只聽故事的人,其他人稍一留心便會發覺,在說起這位天齊公子的豐功偉績時,今非的語氣里並沒多少敬畏。
扶野回過神來后,坐到今非身邊追着問道:“那你見過這個天齊公子嗎?你說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那麼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嗎?”
今非握着茶杯,沉聲道:“我沒有見過他,所有的事情都是聽人說的。他的名字么,也無人知曉,不過,很多人都叫他——公子玦。”
“公子玦?”扶野喃喃重複一遍,不禁生出無限嚮往之心。
文斂拍拍身,站起來,輕輕拋下一句:“走了。”
領着赫嫵兩人緩步出去。扶野還沉浸在今非方才的一番講述中,還未完全回過神來,直到文斂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不見,才聳聳肩,無奈地搖搖頭,跟着走了出去,走時回過頭招呼今非道:“走吧。”
今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一句話也不說地跟了上去。
過了片刻,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放在桌上的茶杯忽然之間應聲而碎,變成一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