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第 7 章

「求道一途本就孤獨,萬物皆有輪迴,唯神之不可。」閻戈長老放下書卷,朝台下看去,「此為《道之源》最後一卷,法則大象,你們可以自行領悟,疑惑點等我下次授課再問。」

晨啟堂內鴉雀無聲,平日裏喜歡授課點一結束就立馬熱鬧起來的弟子們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目送着閻戈長老的離去。

喬志行起身,目光不由得落在後排的季子隨身上。

他正埋着頭奮筆疾書,身邊路過的弟子看向他的眼神各異,可他就彷彿端坐在自家書房,握筆的五指修長白皙,下筆時不緩不躁。

喬志行抱着臂從他身邊走過,微微低頭時的目光掃過那張朱唇玉面的臉。他的目光頓了頓,原本打算諷刺兩句的話不知怎麼就卡在了喉嚨裏面。

跟青雲宗的正式弟子不一樣,季子隨每個月是沒有弟子修鍊資源可以領取的。幸而他找了份啟智堂授課的差事,一個月也能得十塊下品靈石。他手中目前所用的這些筆墨,正是他上次乘坐青鸞去坊市買糖點時買來的。

離喪鐘響起已經過了十五日,玄蒼遲遲沒有回蒼梧峰,就連邰遙謹也在那日後沒有回啟智堂。

季子隨去找管理啟智堂的管事問過,知道邰遙謹是被邰家人接了回去,除了當時有些納悶也做不了什麼。

主殿後的山谷他後來也去過幾次,只是雖然沒了守谷的弟子,但是也找不到入口,想是被陣法遮掩住。

於是,他仍舊如以前那般蒼梧峰、啟智堂、膳堂三點一線。只是玄蒼母親去世一事和消失的玉佩總讓他夜不能寐,後來他乾脆再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晨啟堂的聽課不選擇弟子,只要是來青雲宗的,哪怕是其它宗的弟子都可以旁聽。季子隨本想來旁聽,但沒想到這裏人滿為患,除了本來的固定弟子數額,旁聽的位置早就被人搶佔一空。

後來,還是他準備離去時被閻戈長老看到,說他是啟智堂的授課先生,破例給他加了個位置在後排。

閻戈長老彷彿是隨口一言,甚至沒問他一介凡人為何來晨啟堂聽課。

就這樣,頂着弟子們的各色目光,季子隨就帶着筆墨坐到了晨啟堂內。

他每日下午準時過來,一直到日落才走。他什麼都聽,也什麼都記,晚上回去后又看書許久。不知不覺中,季子隨彷彿回到了在家裏準備春闈的時候。

忙碌又充實。

他寫得累了,偶爾看一眼外面的春景。

這個月份,春闈都已經結束了。

思緒不過眨眼,季子隨把最後一筆落下,這才轉了轉有些酸的手腕。

「你的字寫得不錯。」喬志行許久沒來晨啟堂,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季子隨,聽別人透露,對方已在這裏連續來了十日。見他授課點結束也沒走,一時心生好奇,拒了朋友的邀請,故意斂了氣息站在背後看他在寫些什麼。

不出意料之外,無非就是閻戈長老所講的那些。

喬志行心裏閃過一個猜測,出口時免不了多問一句,「是玄蒼仙尊要帶你去蓬萊仙府尋找仙緣嗎?你為此做準備嗎?」

季子隨剛才沉浸其中,壓根沒注意到身後還有這麼一個人。他剛停筆就被嚇了一跳,饒是他自小習字穩重,但未來得及收好的筆尖仍是一抖,豆大的墨汁滴落迅速暈染開來。

他盯着那墨漬兩息,知道救不回來后頓時有些生氣。

落筆無誤,這是他從小被灌輸的習字規矩,也被他一直貫徹。

季子隨抬頭,明亮的目光轉向沉冷,他什麼都沒說,只看了眼天色,起身默默地把東西收好,宛如身側沒有其他人,更沒有多看喬志行一眼。

他向來都明白,不想麻煩纏身的最好辦法就是對麻煩視而不見。

特別是對喬志行這種從心底覺得他配不上玄蒼的弟子,無論他做什麼都是看不慣的。

想到這,他起身與其拉開距離,露出一個疏離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竟從旁邊的桌椅旁繞開。

最後一片晚霞正掛在天際邊,逶迤的霞光透着淡淡的綺麗。

喬志行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忽視得徹底,胸腔中湧起一陣躁意,眼看他就要跨出門欄,忍不住出聲道:「你聽的這些太雜了,仙尊是沒告訴你去蓬萊仙府的準備嗎?」

他似乎就是看不慣季子隨明明是凡人,卻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在這以強為尊的修仙界,他一個凡人憑什麼?玄蒼仙尊對他這麼好,還要帶他去蓬萊仙府!

不僅喬志行,這幾日在蒙啟堂見到季子隨的弟子,都把他來這的舉動默認是玄蒼仙尊要帶他去蓬萊仙府。

季子隨腳步一頓,心裏只覺得這人實在是莫名其妙,他聞言腳步一頓,微微偏頭,「多謝指點。」

其它的並未多說一句。

霞光清淡,可落在他眉梢的那一抹卻不疏淡,反而透着晚春的光華。

等青鸞長長的鳴叫聲響起時,季子隨已經乘飛而去。

晚風陣陣,青鸞朝着霞光消失的方向飛走,月白衣袍隨風揚起,染上天地間最後一片色彩。

喬志行許久才回過神來,半晌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話:「仙尊他,對他還真是寵愛。」

不然,怎麼把青鸞都給他了乘坐?

傳訊玉珏一陣震動,喬志行低頭打開,正是好友莫輕塵傳來的消息:蓬萊仙府第一手消息已出,你要嗎?

喬志行雙肩鬆了下來,斜依在桌椅一側,在最後一絲光亮從晨啟堂抽走之前,不慌不忙地回了:要。

...

另一邊,蒼藍大陸東面,楨洲南部,玄蒼毫不費力把剩下的魔門之人擊殺,神情冷淡間神識向四周擴散,等發現沒有異常才抽回。

「此次魔門作亂幸而有仙尊出手,否則我等就交待在此。」流明派的掌門倪丘捂住左胳膊的傷口,他渾身血跡斑斕,忍着疼痛說道,「恐怕是因為這次蓬萊仙府的入口出現在這裏,這才引得魔門中人不惜闖入。」

流明派是隸屬於青雲宗的小門派之一,一直駐守在楨舟,掌門倪丘元嬰期的修士已是整個門派最高。當確定此次蓬萊仙府的入口竟然出現在這裏時,他第一時間就上報了青雲宗。

傳說中蓬萊仙府誕於天之涯海之角,但每百年才出現一次的入口卻在蒼藍大陸內隨機降臨。與道有緣者,不分仙凡,皆可進入仙府中尋找仙緣。

而這不分仙凡,不僅僅是指修道的修士和凡人,還有修魔的魔修。

天道之下,皆為凡俗。

魔修與道修截然不同,魔修出現的地方往往是靈氣損害之地。在世人眼裏,魔修是徹底奉承以強為尊的,魔門中人大多數是殘忍嗜殺的。

一旦讓魔修進入蓬萊仙府,恐怕會在裏面掀起腥風血雨。

所以,每當蓬萊仙府入口出現時,各大宗門都會合力防止魔修進入其中。在百年前的那次入口開啟時,曾有魔修摻在散修之中想要渾水摸魚,被揪出當場絞殺。

可蓬萊仙府的入口出現往往會天生異象,當其出現時整個修真界就會有感應。所以哪怕倪丘千防萬防,魔門仍舊找到了入口點。若不是不斷有弟子垂涎仙府入口處濃郁的靈氣,偷偷的來打坐修鍊,那魔門想滅殺整個流明派的計劃就要實施了。

陰謀被撞破,魔門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直接當場滅殺了不少弟子。等倪丘循着弟子神魂突滅的軌跡來時,最後一名弟子剛痛苦到底。

他憤怒之下與魔修纏鬥起來,卻沒想到對方不知施了什麼法子竟然限制了他的靈氣,要不是玄蒼仙尊來臨,恐怕他今日就要飲恨於此。

長風浩蕩,玄蒼落在半空之中俯視着蓬萊仙府的入口。那裏靈氣格外充盈得呈現雲霧之狀,呈現出一片繁花似錦的盛景。

倪丘的話被他盡收耳底,衣袂獵獵翻飛間落地,眉梢冷峭,「魔修已被滅殺。」

一道濃厚的道力被他隨手一揮,落在仙府入口之處,白色光柱頓起,法陣把這裏封閉得嚴嚴實實。

「恐怕魔門不會善罷甘休。」倪丘憂心忡忡,瞅了眼天色接着道,「天色已晚,仙尊不如到我派休息。」

若能留下玄蒼仙尊兩日,有了這層淺薄的關係,對流明派將來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

玄蒼淡漠的眸光看了他一眼,只看得倪丘心下顫抖,好像那點子私心被當場剝得乾乾淨淨。

「不必。」玄蒼沒有多言,眼角的餘光掃過石縫間的靈草。

楨洲已然臨近無煙荒漠,這裏修鍊資源匱乏,與佔據着三條靈脈的青雲宗簡直是雲泥之別,因此倪丘一直在找機會把流明派搬得離青雲宗近些。

他深知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看到玄蒼仙尊時又舉得這是一個機會。

試問,若是仙尊鬆口,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倪丘腦海中迅速閃過這些日子打聽來的消息,試探着說:「按照慣例,蓬萊仙府入口的開啟就在兩日後,已經有不少修士在洲內客棧住下。」

玄蒼神色仍是一片淡漠,只是眉峰微緊,「你想說什麼?」

倪丘不知怎麼產生一種讓他繼續說的錯覺,當即接著說道:「流明派內客房眾多,仙尊可以攜帶伴侶提前在此等待入口開啟。」

倪丘覺得,以傳言中仙尊對那位凡人的寵愛,該是不會放過這次讓他破凡入道的機會。

他話一說完,卻頓感渾身一冷,心下猛地一跳,不好的預感充滿了意識。

當對上那雙透着沁骨涼意的眸子時,倪丘整個人已經被氣流掀翻在地。

意識恍惚間,他想起了曾經有人妄議仙尊的結局,心裏對自己的越界頓時後悔不迭。

「我不該妄議仙尊!」他顧不得胳膊上的傷口又在冒血,渾身冷汗直流,跪伏在地,一派之主的風度全無。

境界之間的天塹差距讓他不敢生出半點反抗的意識,山嶽般的壓力令他冷汗直冒,他心裏暗罵自己多嘴。

等倪丘膽戰心驚地等了許久都沒有動靜時,他才緊張地抬起頭。

四周空蕩蕩的一片,哪裏還有玄蒼仙尊的身影?

意識到人已經走了后,倪丘繃緊的脊背猛地鬆了下來,坐在地上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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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仙尊渡劫后我立地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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