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大無語事件
十二月第二個星期一,補習班開課了。
原本空曠的房間,由於突然湧進四十七個補習生而顯得擁擠。
教室佈置的很簡陋,二手的課桌,二手的椅子,等於甚至大於二手的學生。
只有黑板是新的,整塊的門板拼接起來,用墨汁塗黑,湊近了還能聞到墨汁獨有的臭味。
所有人都在等着考了603分的學霸王者歸來之後的第一課會說些什麼樣擲地有聲的話。
「大家好,我是唐宋,可以鼓掌了。」
靠近講桌的座位上,魏壯壯忘情鼓掌,雙手拍的通紅。
「先提幾點要求,第一……」
在講台上走了幾步,唐宋自嘲道:「我知道你們都很有錢,畢竟二百塊一個月的補習費不是誰都能負擔得起的,我也知道各位都比較有性格,畢竟敢翹課到我這來,說明你們要麼耐打,要麼沒人打。但是……」
語氣提高,故意板著臉說道:「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我希望從明天開始,統一着裝,不要有特立獨行的。」
有人打斷道:「唐宋。」
「第二點,請叫我唐老師,有問題前先舉手,我不要求你們尊重我,但必須要尊重知識。或者誰不服,咱們出去練練。」唐宋一把扯掉大棉襖,露出兩根襟背心遮蓋不住的肌肉線條,冷哼道:「不怕你們知道,兄弟我之前在煤礦當了近兩個月礦工,一口氣挖三噸煤臉不紅氣不喘,誰想試試,歡迎。」
視線落在站起來的那名男同學臉上,繼續問道:「你有什麼問題?」
「唐……唐老師,大夥情況比較複雜,多數人沒有校服。」
「這位同學怎麼稱呼?」
「楊廣。」
「坐。」沉吟一會,唐宋說:「我的補習班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考慮到情況特殊,寬限一天,後天必須統一着裝。要麼都穿校服,要麼都光着屁股,你們看着辦。」
講桌下邊,魏壯壯和好朋友張婷婷咬耳朵。
「這就是你男朋友嗎?又帥又n,不過好像兇巴巴的,很不好相處。」
「哪凶了?這叫為人師表,負責任好不好。」
「……」
「現在強調第二點,那就是明白各位出現在這的目的,只有三句話,高考,高考,還是T高考。都是成年人,應該知道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第三件事,也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事,就是咱們雙方的職責。我要讓你們每個月這二百塊錢花得值,我保證,只要你用心學了,高考的時候成績還不理想,我全額退款。」
「好,爺們兒。」
「牛B。」
學生們跟着起鬨,講桌旁邊的魏壯壯和教室最後排的李佳然幾乎同時翻了個白眼。
這種話,鬼都不信。
什麼叫好好學?這個標準不還是你說了算?
從唐宋口袋裏掏錢?
早點洗洗睡吧。
不過她倆都不知道唐宋哪來的信心誇下海口。
「唐老師,我真能考上大學?」二高第一個報名的女同學王婉麗激動的站起來問。
「你想考哪?」
「市裏的商學院,我已經復讀兩年了,第一年只差十七分,去年差了三十一。」
「王婉麗同學,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你做夢都變得如此拘謹?」
走下講台,唐宋真誠的看着女同學,繼續道:「不妨把目光放到更遠的地方,比如省城或者京城,只要聽我的,我保你一個省城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京城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婉麗激動的不能自己,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唐老師,謝謝你相信我,我會努力的。」
教室最後排,李佳然的同桌陶靜狐疑的看着唐宋,然後推了推李佳然的胳膊,小聲道:「佳然,什麼情況?唐宋我認識,去年我在四班,他在五班,出操的時候總見面,那時候多安靜害羞的一個小帥哥,半年不見,誰把他禍禍成這樣?」
「有嗎?」李佳然認真思考了一會,點頭道:「我怎麼覺得唐宋一直是這樣的。」
唐宋當然不能信口開河,其實這幾天,他對補習班的每個學生都有大概的了解。
再者復讀班的學生遭受過高考的毒打,都比較現實,沒有眼高手低的毛病。
幾乎沒有哪個不開眼的瞄着北大清華人大復旦這類頂尖學校。
復讀班的學生都有點基礎,方法得當,考上理想的大學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也不知道一中和二高的複習進度差多少,乾脆到了我這,就照我的節奏來。現在拿出桌膛里的數學測試卷,進行摸底考試。」
學生們將信將疑的在桌膛里翻找起來,不只是數學測試卷,每科都有。
唐宋也翻出自己的卷子,坐好,開始答題。
學生們顯然還不適應唐宋的節奏,愣了好一會才開始認命般的答卷子。
唐宋答題的速度很快,尤其是選擇題和填空題。
不需要步驟,大多數題他能通過口算和心算得出答案。
翻面的時候,對上魏壯壯獃滯又茫然的花痴眼神。
「魏壯壯,別看我,看卷子。」
魏壯壯脫口而出道:「卷子沒有你好看。」
「上課的時候我是你老師。」
魏壯壯想了想,點頭道:「哦,卷子沒有老師好看。」
教室里鴉雀無聲。
師生戀,這麼刺激的嗎?
第一天上課還有意外收穫?
要不是唐宋肌肉太誇張,同學們已經開始起鬨了。
「魏壯壯,拿着卷子到窗邊的座位上冷靜一下。」
魏壯壯有些難以置信,然後撅着嘴磨磨蹭蹭的站起來。
下次還敢。
見她不太服氣,唐宋沒好氣的問:「你這種情況,醫生怎麼說?」
魏壯壯想了想,不太確定:「dor!d-o--o-r。」
聽懂和沒聽懂的都沉默了。
此刻,無語是同學們的母語。
陶靜瞠目結舌,太離譜了吧?又推推李佳然的胳膊,努嘴道:「你是不是也喜歡唐宋?」
李佳然默認了,反問:「這麼明顯?」
陶靜說:「也不意外,唐宋長得帥,學習好,以前就有很多人暗戀他。其實你應該主動一點,根據我的經驗,這種男孩子很好追的。」
因為太優秀了,優秀到女孩子自慚形穢,久而久之,不是挑花了眼,而是根本就沒得選。
「或者你應該跟唐宋請教些問題,創造條件。」
李佳然若有所思,很快垂頭喪氣的攤攤手:「可是,我都會。」
「……」
憋了好半天,陶靜豎起大拇指,很認真的贊道:「你牛B。」
坐好,揉着下巴,像李佳然這種情況,她不知道該羨慕還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