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聞揚的回答太過直接乾脆，反倒架住了大家要起鬨的情緒，讓氛圍在高點有一瞬的停頓。

欒亦心跳得飛快，緊張感像藤蔓一樣纏繞住他的四肢。這次他忍不住看向聞揚的時候，聞揚也正看着他，目光好像他們昨晚散步時候一樣。

———

一直到稍晚時候欒亦坐在自己房間小陽台的沙發上獨處時，才稍稍緩神。

欒亦戴着耳機聽歌，回想自從進入別墅以來和聞揚的相處。其實除了開始因為他心虛有被嚇到幾次以外，聞揚並沒有對他不好。甚至欒亦今天才體會出之前自己鹹魚住的時候，如果不是聞揚主動，恐怕他現在還安然當一個和聞揚毫無交集的鹹魚。

以至於聞揚忽然不那麼主動的時候，欒亦才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聯繫上聞揚今天的回答，也許聞揚是真的有點喜歡自己？

在這種前情下，欒亦一個鹹魚打挺，他還讓聞揚去選其他嘉賓，欒亦越發覺得自己不是人。

他在月光下擺弄着手機，目光聚焦在自己和聞揚的聊天對話框上。

也許我該說點什麼……但是情緒緊繃了一天，即便欒亦此時此刻冒出這個念頭，也很快被他壓伏下去。

情緒在忐忑不安中沒有着落，頗感受挫，鹹魚試探的腳伸不出去，躺平的念頭不斷催促欒亦。

逃避可恥但有用。

欒亦隨即飛快將手機塞進了褲兜里，決心將煩惱都延後，反正就算我現在給聞揚發消息，又該說什麼，他又會回復什麼呢

算了，今天晚上淺淺擺爛吧。

欒亦覺得鼻子有點癢，伸手揉了揉，用力打了個噴嚏。

時間也已經晚了，明天應該要到節目組的第三次嘉賓正式約會，欒亦爬上床將被子拉到頭頂，展開四肢躺平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來，欒亦先發現自己的鼻子好像有點堵，呼吸不太通暢。

之前在陽台上不小心睡着那次就好像有點凍着了，不過情況不嚴重，欒亦也沒有多管。後來露營什麼的，加上這兩天晝夜有溫差，很可能是因此感冒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鹹魚倒霉都是超級加倍的。

欒亦對着鏡子拍了拍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節目組今天早上已經提前在群組中公佈了今日流程。這次節目組沒讓嘉賓多操心約會地點的選擇，而是為嘉賓定好了約會地點。

嘉賓們通過盲選一個自己心儀的地點，在抵達約會地時才會知道約會的對象是誰。

欒亦站在黑板前，節目組提供的約會地點有「動物園半日游」、「咖啡廳小坐」、「海邊散步」以及「手工作坊」

其中動物園和手工作坊都已經被選完，剩下的「咖啡廳小坐」和「海邊散步」，欒亦盯着糾結了一番。

他想選海邊散步，咖啡廳小坐什麼的，聽上去就是密閉空間的獨處，但他又想到聞揚每天好像喝不止一杯咖啡，他會不會選這個啊？

如此欒亦糾結一下，還是選了咖啡廳。

選擇一結束，嘉賓們就要分別前往約會地點。

欒亦到了約會地點下車，得知另一位盲選的嘉賓已經到場，因此順着節目組的指示加快了腳步。

只不過等繞過牆柱，見到坐在座位上的人時，欒亦一時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麼。

遲行一也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來，見到是欒亦他也有點驚訝。

不過是他們兩個的話，互相之間的緊張感就消弭了不少。

欒亦在遲行一對面坐下，坦誠道：「沒想到你會選這個誒，我以為你會選一些比如去海邊，或者去動物園之類的。」

「有點失望是不是，」遲行一大咧咧笑。

欒亦沒接這話。

遲行一解釋道：「我最近工作好累啊，所以看見其他需要走路的選項是真的不想選，在咖啡廳點杯咖啡坐一坐聽着舒服點我就選了。」

兩人各自點了喝的，雖然都不是對方心裏期待嘉賓，但是相處這麼久下來更像朋友，也乾脆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聊聊。

「其實我私下裏把你之前演的網劇挑着看了幾集，」遲行一說，「你演得很好啊，好到有點和那個網劇的配置格格不入。」

其他人的演技多少帶着生澀，甚至偶爾有笑場的片段都沒剪乾淨，可欒亦在不同網劇里演的幾個角色卻明顯透着認真和自然。

遲行一繼而肯定道：「你一定會火的，我感覺你有這個天賦。」

欒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

「之前也有人找我去演來着，對了，你後來好像沒怎麼繼續演網劇啦？」遲行一問。

「嗯，因為沒有我想演的角色。」欒亦坦白道。

也許是鹹魚也許是倔，他並不想廣撒網撈到哪條是哪條，所有欒亦努力去爭取的角色基本都是他喜歡或者他覺得演了比較有意思的。

兩人在咖啡廳閑坐聊天，時間進展得也挺快。其實別墅里最初的六位嘉賓在戀綜之外基本也是朋友了，相處起來都比較自然和諧。

欒亦和遲行一一輛車回到別墅，看見孟秋言和雲馳已經在別墅里了。

孟秋言看見他們一起回來，恍然道：「所以是你們兩個一起出去了呀。」

這次盲選就是這樣，直到嘉賓們一起回來之前，大家都不會知道誰和誰一起約會了。因此沒有約到想約的對象的人，心裏就更多幾分記掛。

「你們選到一起了啊？」遲行一說，「運氣不錯嘛。」

雲馳好奇道：「不知道後面的人是怎麼選的。」

「等他們回來就知道了。」

先回別墅的嘉賓基本都期待着下一對回來的人。

無論下面一對回來的是誰，同時也會揭開另一對的謎底。

下午兩三點，終於又回來一對。

冉孟洋和屈延波前後回來，有說有笑，不過在屈延波一進大廳看見正捧着一顆椰子在吸的遲行一后，立刻收斂了一點。

遲行一皮笑肉不笑：「回來了啊。」

欒亦坐在二樓露台上也看見第三對回來的嘉賓，心裏隨即知道了聞揚今天盲選到了蔣之睿。

還怪有緣分的，欒亦酸溜溜地想。

知道結果他也就不在露台上坐着了，欒亦從樓梯往下走的功夫里，聽見孟秋言問他：「小亦，我和雲馳點外賣，你要不要一起吃？」

「哦，好的啊。」欒亦應了一句，順着孟秋言的招呼走過去一起看雲馳手機，選了一份三鮮餛飩。

在他們等外賣的間隙里，最後一組嘉賓終於回了別墅。

聞揚和蔣之睿去的是海邊散步。

欒亦本來是托腮看着外面的，等他們回來以後又托腮盯着桌面，直到聞揚端着咖啡杯在欒亦對面坐下，問他：「你選了什麼？」

欒亦抬眸與聞揚對視：「咖啡廳。」

聞揚抬杯要喝咖啡的動作似乎因此一頓，欒亦又扯了扯嘴角：「本來想選海邊來着。」

兩個人奇妙的糾結過後恰好選了以為對方想選的約會地點，這大約也是某種緣分。

欒亦的心情為此倒好了一點。

不待兩人再往下說，孟秋言從外面拎着送到的外賣進來，給了欒亦一份：「你的餛飩。」

等欒亦吃完餛飩，節目組也宣佈了晚飯後的另外一個環節。

嘉賓們在第三次約會以後照例要發佈今天的約會心情動態，然後嘉賓們選擇一位嘉賓查看對方的心情動態。

不過在這個以往一貫的流程后，節目組又增添了一個新的機制。

即在看完一位嘉賓的動態以後，會在角落裏出現對方有沒有回看你的提醒。從這次約會開始，如果嘉賓們有同時互看的情況，那麼就會增加一顆點數小星星。

點數小星星可以累積下來配合後面的流程增加一次心動約會。

所以這次的看動態重點就不僅僅是看了，嘉賓們還要期待自己的心動嘉賓能與自己互看。好在節目組沒有要求嘉賓們聚在一起公開處刑，而是在規定的時間段內讓嘉賓自行前往客廳查看。

本來可能看聞揚和蔣之睿一起約會的動態已經讓欒亦有退縮的心情了，現在還加了一條互看的提醒機制，欒亦想想就頭禿。

那這觀看動態的時候的心理壓力和當場殺頭有什麼區別？

欒亦的感冒在晚飯後又有了加重的癥狀，在節目組公佈開始看動態以後，欒亦也沒有馬上下去，而是在二樓露台一角裹着毯子做心理建設。

一般嘉賓都會發佈和約會對象有關的內容吧，欒亦在毯子上蹭了蹭臉，想到這裏就更不想看。

他一蹭兩蹭的，很快就因為感冒而有點迷糊想睡起來。

直至馬上要到節目組的截止時間，欒亦看着時間，心想咕掉算了。

他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張紙巾擤鼻子。

「也許我應該直接和聞揚說自己不想讓他選其他嘉賓約會。」欒亦看着夜空如是想。

聞揚則在樓下點開了欒亦的動態。

欒亦的動態只有一張【豬豬發愁】的表情包。而讓聞揚感到介意的是，在他看過欒亦動態之後，角落裏並沒有出現互看的標識。

星星還是空星星，所以欒亦很有可能看了別人的動態。

他了解欒亦，知道對方可能是會有「我和誰約會就看誰的吧」的心態的人，從參加節目開始欒亦一直就有些浮在節目流程之外，他像是來交朋友的，而非來談戀愛的。所以欒亦不在意鏡頭，不在意剪輯，不在意……其他嘉賓。

聞揚感到有些心煩。

他只是想要鹹魚翻個身，別那麼不在意，並不想把鹹魚放歸大海。

聞揚在客廳里站了站，很快轉身在欒亦可能出沒的地方找了一圈，最後在露台發現了欒亦的身影。

欒亦裹着毯子在露台上吹夜風，歪着腦袋正把一團紙巾扔到垃圾桶里。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欒亦回頭看見聞揚，好像嚇了一跳，不自覺地裹了裹自己的毯子沒有說話。

聞揚站在欒亦身前，開門見山地問：「你看了誰的動態？」

欒亦的鼻子都擦紅了，臉頰也因為一點發熱的癥狀而有點紅，喉嚨也有些啞：「我沒看啊。」

聞揚怎麼看欒亦都覺得可憐兮兮，他同時因欒亦的回答不解。

欒亦說明白：「我沒看，我不敢看。」

他又吸了吸鼻子，自己是忍住在聞揚面前擤鼻涕的衝動，可在聞揚看來彷彿是欒亦可憐要哭了。

聞揚的心再硬不下去，甚至有些自責。

明知道欒亦的性格，為什麼非要急着逼他這一下呢？

聞揚在欒亦面前半蹲到合適的高度，用手輕輕摸了摸欒亦的額頭，感到一些熱燙的溫度，抬手為欒亦扯了扯毯子，更將欒亦整個包住。

「對不起，」聞揚屈膝說，「是我的問題，有什麼想法我應該直接告訴你，而不是擅自希望你弄清楚以後再告訴我，放任自己的情緒做出了糟糕的反應，這很無禮。」

欒亦愣住：「什麼？」

聞揚隔着毯子握住了欒亦的手背，忍不住又用手碰了碰欒亦的臉頰。

他的聲音像夜風一樣吹到欒亦的耳畔，輕輕托住了欒亦的情緒：「我並沒有和其他嘉賓約會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