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鍾丹摸着頭看樓上的婚房，剛剛那裏飛出一個枕頭砸了他。收起手中寫着【若作和羹，爾惟鹽梅】的玉，他知道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遺憾。\\\\\\\\\\\\\\\\\\\\\\\\\\\\\\\

一聲嘆息后，鍾丹看着那象徵著愛情墳墓的婚房，走了進去，只看到大紅燈籠高高掛，\\\\\\\\\

「老爺，您來了。」翠縷行禮。\\\\\\\\\\\\\\\\\\\

「這麼長時間，你們小姐有什麼吩咐沒有？」鍾丹看着房間裏面紅燭燒出的那一縷一縷白煙問道。\\\\\\\

翠縷看着史湘雲遠遠打的手勢，對鍾丹道：「小姐說她餓了。」\\\\\\\\\\\\\\\\

鍾丹打了個手勢，靜清子去廚房安排，看着她行動不便，鍾丹有點於心不忍。\\\\\\\\\\\\\\\\

那天晚上有點過分了。\\\\\\\\\\\\\\\\\\\\\\

不一會兒端來一個紅色漆盤，上面是一碗細米白飯，一碗鴨血粉絲湯，一碗金陵丸子湯和一份鍋貼。\\\\\\\

鍾丹看着翠縷問道：「你餓了嗎？」\\\\\\\\\\\\\\\\\\\\

「不餓。」\\\\\\\\\\\\\\\\\\\\\\\\\\\

鍾丹抱起了翠縷：「給我解解饞吧。」把她弄到了給她預備的房間，所謂通房，她的房間跟這房間是通着的。\\\\\\\

翠縷的血已經彙集到了耳垂：「還請老爺憐惜些。」旋即把眼睛閉上，任君撻伐。\\\\\\\\\\\\\\\\

鍾丹一會兒一個龍宛轉，一會一個燕同心，把翠縷擺弄了個桃花落盡，鶯歌燕舞。\\\\\\\\\\\

史湘雲吃飯聽到鍾丹和翠縷傳來的聲音：「真真是個壞人，把翠縷欺負得那麼慘。」雖這麼說的，但嘴上的動作是沒有停下的，把這這些碗裏的東西吃了個清楚，她實在是太餓了。\\\\\\\\\\\\\\\\\\\\\\

拍了拍彈彈的肚皮，忽聽見那聲音停了，「壞了，這人要來欺負我了」史湘雲大呼不妙，嚇得立馬把頭蓋戴上。\\\\\

鍾丹看到眼前那麼乾淨的碗，又看那端坐着的新娘，笑說：「娘子好胃口。」\\\\\\\\\\\

史湘雲聽了這聲娘子，倒比聽那歡愛時候的反應大：「莫非相公是笑我吃的多了？」\\\\\\\\\\\\\\\\\\\\\\\

「怎麼會？聖人也說過的「食色，性也。」他老人家的話向來是不錯的。」鍾丹叫廚房做了點菜，補充體力，恢復元氣。\\

拿起筷子又放下，看着眼前的紅蓋頭，鍾丹道：「娘子何故還戴着它，此間更無外人，摘了去，摘了去。」

紅蓋落地，現出了史湘雲的本來面目，珠圓玉潤的臉，嬌翠欲滴的眼，原來他是見過的。

史湘雲終於見了鍾丹，看他拿起酒杯，也舉起酒杯道：「一願郎君千歲」飲了一杯，斟滿，又道：「二願妾身常健。」再斟滿，祝道：「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史湘雲念着五代馮延已的詞來表明自己的心意，鍾丹也飲了三杯，說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是漢樂府的《上邪》，概括起來就是八個字「海枯石爛，此情不渝。」他不希望史湘雲一嫁到他們家就變成了魚眼珠。

雖然說愛情沒有什麼意義，但是愛情確實讓生活更加美麗。

要說史湘雲現在就感動到不能自已，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是第一次嫁人，哪兒知道什麼海誓山盟，面對未知的新鮮事物，她有些興奮，又有點恐懼。

鍾丹和她喝交杯酒，她只覺胳膊上的毛管有點不爭氣，臉粉嘟嘟的紅。

三杯兩盞酒下來，鍾丹對着翠縷吩咐：「如此好時辰，要有音樂，把那戲班叫來。」

外面的天已經被夜幕染成青色，星星點點的星星供着一顆明月，星光璀璨，月亮在其中倒有些隱藏的感覺。

翠縷出去喊戲班，鍾丹看着史湘雲道：「當時也沒有什麼定情的信物，而今我補給你。」取下腰間的錦囊，卻看到薛寶釵還的玉，一時神傷。

史湘雲看到鍾丹的眼神問道：「相公，怎麼了？」

「無事，只是這些都是外物，送給你反而俗了。」說著到抽屜里取出一把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縷青絲，遞給史湘云：「這是我娘胎裏帶出來的，給你。」

史湘雲心想「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倒也新奇，也拿起那把剪刀來。

只是新娘子的髮髻必須要讓新郎來解，在古書《儀禮·土昏禮》中記述着：「主人入室，親脫婦之纓。」，意思是只有丈夫才能來解開盤着的髮髻，然後相擁相抱，恩愛纏綿。

鍾丹解開史湘雲的髮髻，史湘雲剪了頭髮，兩個青絲綁在一起，倒真成結髮了。

此時翠縷也來了：「老爺要聽什麼曲子？」

鍾丹沉吟了一會兒道：「《霸王別姬》。」

「老爺這曲子不大吉利，換一個吧。」

「你個小女子知道什麼，難道不知道所謂相反相成嗎？」

相反相成即相反的東西也相互依賴，也就是說戲中霸王唯有深情，方能別姬。

其實他是想起了薛寶釵，「閉起雙眼你最挂念誰，眼睛張開身邊竟是誰」，其實都不錯，只是意難平。

絲竹聲響起，戲子們唱着歷史上的往事。

「哎呀，依孤看來今日是你我分離之日了。」

四面楚歌聲里，那楚霸王心灰意冷，看着自己的愛妾虞姬做了一曲垓下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姬虞姬奈若何！」

虞姬和道：「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大王看，那漢兵來了。」

楚霸王探頭去看，卻不料腰間寶劍被虞姬取出，她拔劍自刎了。

「虞姬！」楚霸王看着玉山傾倒，桃紅滿地，楚霸王又如何敵過死生。

「於是項王乃上馬騎，麾下壯士騎從者八百餘人，直夜潰圍南出，馳走。」

是夜，項羽一人殺得劉邦百萬軍隊屍橫遍野。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李易安歌頌項羽的詩此刻鐘丹卻感覺在嘲諷自己，他不敢為天下先，他過了江東，他做了逃兵。

抱起史湘雲，吹了花燭，放在那拔步床上，好像末路上的項羽，心裏越是軟弱，動作上越是強硬，殺人如麻。

生理老師翠縷給大家閨秀指點着，先是言傳，后是身教，最後一起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