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鐵蛋身後的黃霧
王大爺一愣，隨後一巴掌拍在陳小飛的右肩上，大罵道：「畜生，老子看見了，還不滾！？」
黃鼠狼的虛影受驚，迅速逃離，躲進了角落的籮筐里。
籮筐里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大概就是陳遠家的衣櫃了。
王大爺看看四周，彎腰低聲問我：「袁種，你再看看那東西在哪裏。」
我也低聲說道：「在屋角的籮筐里，躲在衣服下面。」
王大爺的眼裏凶光一閃，殺豬刀脫手而出劈向籮筐：「老子一刀劈了你！」
「吱吱，吱吱……」
刺耳的慘叫聲傳來，鄉親們都嚇得面無人色。
隨後，一隻受傷的黃鼠狼竄出來，從王大爺的胯下鑽過，衝出門外，一頭拱進了陳家門前的草垛里。
我剛才看見的是一隻黃鼠狼的虛影，現在看到的，卻是一隻真正的黃鼠狼。
鄉親們都喊打喊殺跺腳大叫，卻沒抓住黃鼠狼。
只看見黃鼠狼跑過的地方，留下一行血滴。
王大爺跳出門外，揮手叫道：「圍住草垛，放火，燒死這個黃鼠狼！」
鄉親們各自拿着扁擔棍棒，將草垛團團圍住，繼續喊打喊殺。
王大爺親自點火，大笑道：「我燒死你個畜生，有本事，來找我！」
頓時，火光衝天，鄉親們漸漸退後。
我聽見草垛里傳來吱吱的慘叫聲，卻沒看見黃鼠狼出來。想必它已經被王大爺重傷了，無力逃脫。
當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媽媽黑裙女子，給我烙餅子吃，聞起來特別香，香氣嗆鼻子。
我接過一個餅子正要來吃，卻聽見爺爺在外面大叫：「袁種快起來，失火了，快跑，快跑啊！」
還沒等我起來，爺爺已經沖了進來，摸到我的手，拽着就走：「失火了，快跑，向外面跑！」
我透過滾滾濃煙，看見家裏一片通紅，來不及多想，拉着爺爺衝到門前，手忙腳亂地開門，跌跌撞撞沖了出去。
逃出了屋子，爺爺放聲大叫：「快來人呀，救火呀——！」
我看看四周，發現遠處的空地上，蹲着許多黃鼠狼。它們都瞪眼看着我，目露凶光。
鄉親們被驚醒，紛紛趕來救火。
可是大火已經蔓延開來，將我家的四間瓦房全部籠罩，屋頂已經開始坍塌。這火沒辦法救了，大家只能嘆氣。
半個小時之後，我家裏的東西被燒得一乾二淨，包括我的書包和作業本，還有幾件破衣服。
王大爺家就在隔壁，跟我家隔着一條三尺寬的巷子，卻平安無事。
我知道，這是黃鼠狼報仇來了。
可是，今天斬殺黃鼠狼的，明明是王大爺好不好，為什麼又要我背鍋？
第二天一早，爺爺帶着我，在廢墟中摸摸索索，找到了一個小小的銅箱子。銅箱子上着鎖，大概有十來斤，提在手裏沉甸甸的，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麼東西。
爺爺低聲告訴我：「袁種，這是你爹娘留給你的一點東西，給你長大討老婆的。」
我懷疑裏面是金銀財寶，卻又不敢多問。
房子燒了，我和爺爺就沒了存身之地。
村長說，給我們申請了危房改造，但是要等到年底，才能把新房子蓋起來。
王大爺找了幾個鄉親，在自家的山牆邊，搭了一個小棚子，給我爺爺住。而我，每天晚上跟王松一起睡。
家沒了，我和爺爺的生活更加凄涼。
我由此痛恨黃鼠狼，攢錢買了一串小鞭炮，每天都帶上幾個鞭炮和一盒火柴，只要看見黃鼠狼的洞穴，就點燃鞭炮丟進去，嚇得黃鼠狼屁滾尿流。
我的眼睛能看到，黃鼠狼的洞穴前，總是有一團淡淡的黃霧。
那天下午放學，我又帶着鞭炮和火柴，村前村后尋找黃鼠狼。
鐵蛋忽然出現在我身邊，說道：「村后的山坡墳地上，有許多黃鼠狼，你敢不敢去？」
我瞪眼：「我當然敢去了！」
鐵蛋點點頭：「我帶你去，你跟我來。」
我毫不猶豫，跟着鐵蛋就走。反正我媽就在那片墳地上，我怕個屁啊！
鐵蛋走在前面，他的衣服后擺扇動很厲害，似乎藏着什麼東西。而且，還有一團黃霧，罩在他屁股上！
我就問道：「鐵蛋，你屁股後面長着尾巴呀，怎麼衣服裏面晃來晃去的？」qδ
鐵蛋吃了一驚，回頭說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有尾巴？你走前面，我跟着你吧，要不我害怕。」
我無所謂，超過鐵蛋走在前面。
到了墳場上，天色已經快黑了。
鐵蛋嘿嘿一笑，手指四周：「我沒騙你吧，你看，這裏有許多黃鼠狼。」
嗖嗖嗖！
無數黃鼠狼從草叢裏鑽出來，跳上四面八方的墳頭，將我圍住，瞪眼看着我。
我害怕了，扭頭問鐵蛋：「怎麼會有這麼多黃鼠狼？」
鐵蛋咧嘴一笑，張開手向我撲來：「小王八蛋，我也是黃鼠狼啊！」
說話間，鐵蛋的腦袋，真的變成了黃鼠狼的頭，齜着牙齒，湊到了我的面前！
「媽呀！」
我轉身就跑，卻不料褲腳被兩隻黃鼠狼咬住，一踉蹌摔倒在地。
四面八方的黃鼠狼一起飛撲而來，在我身上撕咬。
我在地上打滾掙扎，大叫：「媽，媽，媽——！」
我知道，這時候能救我的，只有我媽。
我媽沒有讓我失望，只見風聲一動，那個黑裙女子現身了，兩手連連揮動，捲起一陣陣狂風。
地上的黃鼠狼們招架不住，被狂風捲起，砰砰地砸在墓碑和墳頭上，接二連三發出慘叫！
我也趁機站起來，躲在黑裙女子的身後。
眨眼間，墳場上的黃鼠狼跑得乾乾淨淨，只是留下了十幾具屍體，騷臭難聞。
黑裙女子趕走了黃鼠狼，默默地看着我，一言不發。
「媽……」我鼓起勇氣，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黑裙女子笑了笑，繞到了墓碑的後面。
我追過去看，她已經不見了。
從墳場上回來，走到村頭的時候，正遇上鐵蛋。
鐵蛋咧着嘴，問我：「小袁種，你去找你媽了，還是去找黃鼠狼了？」
「我去找你爹了！」我懷疑鐵蛋還是剛才的黃鼠狼，忽然兇狠起來，一低頭，衝著鐵蛋的胸前撞去。
咚！
鐵蛋猝不及防，被我撞了一個正着，四仰八叉跌在地上。
我撲上去，將鐵蛋按住揮拳亂打，破口大罵：「叫你欺負我，我今天打死你個狗東西！」
不管他是鐵蛋還是黃鼠狼，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