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路子未嘗不可
顧雲淮不知張梓若內心的險惡,在張梓若主動畫了一幅她自己變身肌肉虯結女巨人的畫后,很快就原諒了她。
高高興興地和她分享自己畫的宅邸設計圖。
張梓若方才已經看過了。.z.br>
畫卷筆觸生澀,毫無章法,充滿了孩子式的稚氣與幻想。
她在小反派畫的不規則蹴鞠旁邊,添上蹺蹺板和滑梯。
張梓若左右瞅瞅,突然想起來,「還要再添個可以搖晃的小木馬。」
顧雲淮指指側邊畫了幾個歪七扭八長方形的地方,「我畫了馬場。」
張梓若指着長方形裏面的黑點,問他:「這裏面都是馬嗎?這個長長的黑點是什麼?」
「這是大馬,那是小馬。」
張梓若誇獎道:「畫的真好!一眼就能分辨出大與小!」
顧雲淮:「……」突然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反正,唇角不怎麼聽話,總是忍不住往上翹。
次日,顧雲淮醒來的時候,日頭已升得很高了。樹上落了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叫得熱鬧。
東院鄰居都已經摘野菜回來了,正吆喝着家裏的大丫頭洗完衣服后,把菜拿去洗了。
顧雲淮瞧了一圈,也沒見張梓若的身影。
他看眼尚且關着的堂屋門,彎起眼睛笑笑,腳步輕快地去打水洗漱。
看了一會兒書,燒好了熱水,張梓若還沒醒。
顧雲淮忍不住去敲門,「娘?娘?」
沒人應聲。
他怕張梓若出事,忙不迭地推門進去。
東屋就寢的地方根本沒人!
顧雲淮心中一沉,抬腳就往外走,無意間瞥見書房熟悉的衣衫一角。
他頓住腳步,緩緩進入書房。
幾根條凳拼在一起,上面架了一扇薄薄的門板,門板上鋪了一張去年買來,還沒來得及用的草席。
張梓若裹着草席,連鋪帶蓋。
顧雲淮瞅瞅被卸了門的書房,再瞧瞧裹得像是不體面下葬的張梓若,半晌無語。
「娘,起床了。」
張梓若直到雞鳴時分才睡下,這會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對擾人清夢的聲音煩躁的揮揮手,翻了個身。
顧雲淮扒開席子,輕輕推她,「娘,我餓了。」
張梓若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睏倦道:「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孩子了,該自己找點吃的了。」
顧雲淮:「……」
他回自己房間,抱着枕頭和小被子,艱難地探出頭瞅路,跟搖晃的小企鵝似的來到書房。
將被子蓋到張梓若身上,枕頭塞到她腦後。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
洗過手后,他喝了半碗熱水,吃兩塊點心,火上為張梓若溫着葯,便繼續在樹下讀書。
沒多大會兒,突然聽見熱鬧的說話聲,由遠及近。
顧雲淮放下書,一瞧。
鄉親們推着車,載着麻袋和筐簍,朝他家來了!
他立刻去叫張梓若。
「砰!砰!砰!」院門已經被拍響了。
「夫子!張夫子!在不在家?」
「娘,快起來,大家來交束脩了!」顧雲淮在張梓若耳邊催促。
「什麼!」
張梓若驚坐而起,當即就要往外去,絆着草席,「咣當」翻到地上。
顧雲淮拉都拉不住。
張梓若匆匆忙忙撇開草席,拍拍衣衫,邊往外走,邊扎頭髮。
抓好后,也來不及照鏡子看,直接問腿邊的小反派,「我頭髮亂不亂?能看嗎?」
顧雲淮既想笑又無奈,「不亂,能看。」
張梓若鬆了一口氣,打開門接待來報名的鄉親們和孩子。
一番忙亂。
鄉親們離開后,張梓若把穀物、山珍、皮毛、銅錢等歸置好,拿着學生名單,笑開了花。
去除顧老三一家,剩下的孩子們都選擇由她教學。而且,新來報名的人家足足有十五家!
其中,就有王二嬸一家!
以前,王二嬸透過口風,想要托妹妹妹夫的關係,讓孩子在縣城的私塾讀書。
沒想到,也送到她這兒來了!
張梓若這會兒精神奕奕,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她麻利的洗漱收拾。待看到廚房燒好的熱水和溫着的葯,大為感動,抱着小反派好一陣誇獎親香。
小反派半是抗拒,半是羞澀,「葯涼了。」
張梓若哈哈一笑,幹了葯,忙吃塊點心。帶上錢、乾糧和要賣掉的山珍,她和小反派再次前往縣城。
按照慣例,學生交束脩,老師送《論語》。靠她自己抄,實在來不及。
所幸,《論語》是常用書籍,也不厚,比其他的書便宜。因她買的多,掌柜的給她一個優惠價——七百六十文!
好傢夥,我算知道別的夫子為什麼一年至少收一兩銀子的學費了!
張梓若暗暗流淚:我的工作就是倒貼錢啊!倒貼錢!
每收一個學生,就倒貼560文!
嚶嚶嚶,已經不想擴張,也不想多收學生了。
她抖着手往外掏錢,從未覺得買東西是一件這麼令自己心痛的事情。
我好想搞雕版印刷,自己印啊!
她在心中吶喊。
一想到,印刷書籍,不僅需要刻板,還需要備墨和紙張……造紙!手工實驗課……
張梓若眼睛一亮!這條路未嘗不可!
眼下縣令不是個好的。他們先暗暗實驗發展。
等劇情中大儒的門生來此接替縣令職位,重民生,恢復商業,他們就可以形成產業鏈,規模化發展!
她即便靠着副業,也能帶着小反派發家致富,帶着鄉親們形成地方經濟支柱產業!
要想想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是可以兼顧課程與副業的?
因李大娘家退回了兩本書,所以,張梓若只需要買十三本《論語》。
共計9880文!即九兩零八百八十文!
加上她另買了一匹粗布和過往路費,進一趟城,花了十兩零二百文!
入不敷出啊!
張梓若心中大痛,忙在村中放出話來,因學堂地方有限,不再多收學生了!
里正家,二房的兒媳婦私下和丈夫發牢騷。
「大房的顧安去年就跟着顧秀才讀書。今年沒了顧秀才,又有了張夫子,顧安依舊有書讀。」
「咱們的孩子,明明也到了讀書的年紀。我說送去,爺奶非要壓一年。說二房、三房的孩子一起送。現在好了,人張夫子不收了!」
「待明年,家裏可願拿出二兩多,供二房和三房的孩子一起去別處讀書?」
她男人顧明摸摸孩子的頭,沉默半晌后,說:「再看看吧。」
「再看!再看!你就知道再看!看了半輩子也沒看出個啥!」
她扔下針線筐,氣惱的睡去了。
對張梓若放出的消息,有人懊悔憂愁,有人高興地直拍大腿。
李大娘在飯桌上,吐沫橫飛地同兒子兒媳,孫子們說道:「我說什麼來着?她鐵定辦不下去!」
「就顧秀才抄的那書,我讓草兒拿去問了!七百六十五文!她顧寡婦是收的學生越多,賠的越多!
就算抄書,那紙,那墨,不要錢嗎?要不然那秀才能越來越窮嗎!」
「別人都是越來越富,就他一天到晚窮酸樣!」
「唉,早知道就說那兩本書不小心燒掉了,咱自己賣成錢多好!」
「奶!奶!別說書了!你不是給我找私塾去了嗎?」
她大孫子顧有財迫不及待地發問。
李大娘對他寶貝孫子疼愛的緊,趕緊轉了話頭說道:「問啦!問啦!我特意和你娘去找你姐姐問的!」
「當初我讓你姐嫁給員外老爺做小妾,你娘還不同意!
看看你姐,現今吃的好,喝的好,穿得光鮮,有花戴,還能托門路,讓你在縣裏讀書呢!」
顧有財的母親木着一張臉,食不知味地喝着沒多少米粒的湯。
李大娘給大孫子夾一筷子菜,得意道:「你姐說了,新夫子是位舉人。沈明珠的兒子沈照就在這個私塾讀書!」
「你到時候好好學,學好了回來狠狠臊臊顧寡婦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