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把心魔殺沒
小白貓沒動。
它裝模作樣地撥弄着自己身上的濕漉漉的毛髮,裝作沒懂清月君說的話。
清月君笑了笑,俯身抱起謝早早轉身離去。
小白貓也不裝模作樣了,馬上就跟在了後面,雖然它在拚命地跟着,但個子太小了,根本跟不上清月君的腳步。
清月君頭也不回:“跳我身上來。”
系統:“跳啊。”
傅言之凝眉不說話,半晌還是動了,直接跳到了清月君身上,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弄亂了清月君的頭髮。
“調皮。”清月君道。
小白貓蹲在他肩膀上,一動不動,眼睛就盯着謝早早。
以至於迎面有幾個弟子走過來,跟清月君行禮之後還問:“師父,哪裏買了個貓擺件?”
然後才看到清月君懷裏的謝早早。
謝早早還是一副少年的打扮,此時面色蒼白依偎在清月君的懷裏,頗有柔弱之感。
既然是少年,弟子們自然沒有多想,問候了幾句就離開了。
一個年輕些的弟子忍不住問道:“師兄,師父為何抱着一個柔弱少年?難不成師父這麼多年不找師娘的原因……”
年長一些的弟子推了他一把:“別瞎說,師父自然是心有所屬的,當年小師妹死的時候,師父險些……算了,不說這個了。”
那年輕弟子哦了一聲:“就是謠傳當年走火入魔把一戶人家屠滿門的小師妹——”
“噓,別提了,師父如今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不要再說了。”
兩個弟子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
*
清月君把謝早早放在床上,看着謝早早身上濕透的衣服:“不換掉會着涼的。”
話音未落,肩膀上一直一動不動的小白貓嗖地一下躥了下來,直接蹲在謝早早身上,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對着他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系統:“你突然炸什麼毛?”
傅言之:“他想給她換衣服!”
話音未落,就見清月君手指一動,謝早早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馬上變得乾爽了。
系統:“你被醋意沖昏了頭腦。”
傅言之沒說話,系統卻突然覺得後背一陣寒意襲來,打了個哆嗦,馬上替自己找補道:“那個,那個,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他會這個東西,對不對?”
清月君看了一眼小白貓,見小白貓還蹲在那裏,就笑:“你覺得我,熟悉嗎?”
小白貓蹲在那裏沒動,就那麼盯着清月君。
清月君道:“早早還沒醒呢。”
小白貓一怔,轉頭趴在謝早早旁邊,舔了舔她的臉,謝早早身體溫熱,沒有什麼異樣,但就是不醒,表情帶着微微的痛苦。
雖然清月君的行為十分怪異,有很多值得深究的點,但如今,傅言之更擔憂謝早早的安危。
傅言之隱約記起,當初他的蓮花被謝早早弄壞之後,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就衝到胸口,在裏面翻騰不已。
最先有的是怒意,對謝早早憤怒不已,覺得這個女人是瘋了,才要那麼和自己作對。
整個人都要被怒意炸翻了。
然後湧進來的是濃濃的悲傷感,是父母攜手離開,沒有回頭的被拋棄感,那感情一直被他埋藏在最深處,多年沒有出現。
而它突然衝出來的時候,傅言之整個人都有些承受不住,那些讓人難以承受的情感並沒有消失,而是被壓抑到一個自以為打不開的角落。
當禁錮不在,那些情感鋪天蓋地地衝過來時,那種悲傷加上憤怒的情緒,幾乎把他吞沒了。
要不是想收拾謝早早這個女人,他寧可選擇不要再觸碰。
如果是那樣的話,謝早早很危險。
小白貓也顧不得清月君在場,直接湊到了謝早早下顎處,往下一趴,默默閉上了眼睛。
而清月君對這行為毫不意外,而是靜靜地看着,沒有插手。
*
一個漆黑的雨夜。
謝早早在雨中蘇醒。
她感覺到自己坐在地上,卻不覺得冰冷,她全身濕漉漉的,有一種黏膩的溫暖感。
胸口特別痛,好像被什麼銳利的鐵器捅進去用力攪和,直到胸口的一切都爛成一片碎肉。
她緊緊閉着眼睛,什麼都不敢看,但是有濕熱的黏膩水滴自睫毛垂落而下,落在胳膊上,又順着滑下來。
耳邊傳來那陌生卻又彷彿銘記千年的聲音,猶如一條滑膩的毒蛇一般嘶嘶地笑着:“如此好的東西,你們也配。”
耳邊傳來金器碰撞的叮噹聲,她整個人一震。
緩緩睜開眼睛。
就看到一片屍山血海之中,那些熟悉的親人被砍得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都在死死盯着謝早早。
謝早早的心漏跳了一拍,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那毒蛇一般的聲音還在響起:“他們死的,怎麼會是我們的錯,不是你命硬的緣故嗎?”
“他們都死了,只有你不死,你還活得好好的,有了夫君和孩子。”
“你過得開心幸福的時候,可還記得那在黃土之下死不瞑目的親人?”
謝早早嘴唇翕動了幾下,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那男人揮舞着長劍朝她砍來:“死吧,死了就不用再痛苦了。”
那長劍上還帶着殷紅的血色,不知道是誰留下的,若是能碰到親人的血,那應該會很溫暖吧。
她嘴角挑起了一絲輕輕的笑。
在那男人撲過來的瞬間,君華出鞘,一劍刺入男人腹部,然後猛地下滑。
男人覺得自己肚子一空,低頭一看,身體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不住地噴湧出來,帶着那破碎的內臟。
“你——”
謝早早直接打飛男人手裏的長劍,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我不記得你把我的親人切成了多少截,但是我想……你總不能比他們少吧。”
說完,拔劍對着男人削了過去。
腳下本來就被染紅的土地,再次被鮮紅的顏色浸染了。
男人剛開始還哀叫連連,到最後已經沒了聲音,但還活着,只是在默默地承受她的怒火。
謝早早解決了男人,聽到身後有動靜,轉頭一看,一個白衫男子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着她。
她張了張嘴,想說你怎麼才來,但是張嘴卻只有嗚咽聲。
她臉上帶着笑,口中卻泣不成聲。
她丟掉了手裏的長劍,朝着傅言之跌跌撞撞走過去。
傅言之急着走了幾步,過去一把把謝早早摟在了懷裏。
謝早早整個人都在顫抖,幾次張嘴都沒有說出話來。
傅言之聲音也帶了顫音:“早知道你要受這樣的罪,還不如像以前那樣更好。”
謝早早沒有說話,頭依舊埋在傅言之懷裏。
“那些人,我殺一次兩次三次都不夠,不夠!”
傅言之理了理她被雨水打濕的頭髮,輕聲道:“我會製造一種幻境,讓你把他們殺幾次十幾次幾十次都可以。”
謝早早怔怔地抬起頭,看向傅言之。
傅言之目光柔和,低頭撫摸着她的頭髮:“但是我覺得那樣,你反而更痛苦,不是嗎?”
“所以,我來殺,你來看,幫我記着次數。”
“若是你記不住,記得畫‘正’字,一個‘正’字是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