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杜明章(下)
雲崢看向高天蕊,高天蕊也看着雲崢,兩人眼裏都有些複雜。
字稿上所記載的詩詞可不僅僅是這麼兩首,雲崢不想說太多,高天蕊似乎也沒有刻意去背,只是將坊間提及的《水調歌頭》與《清平樂》念了出來。
“崢兒,剛才那人是?”
“一個讀書人,他剛才也說了,他叫杜明章。”
“我聽大小姐念的什麼詩,還挺好聽的。這是你夢裏夢到的?”
“也是,也不是。”
“那是……”
“我再問你一次,字稿上的詩是不是你寫的?”
雲崢父親的話還未說完,高天蕊開口了,溫潤的聲音中似是夾帶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就算是我寫下來的吧。”
“就算?”
“好吧,大小姐,是我寫的。”
有些事解釋起來相當複雜,雲崢發現實在不好做解釋,只能幹脆的承認了,說實話,他並不想拿着前世的文學在這個世界賣弄,因為那些詩詞什麼的終究不是自己的東西。
高天蕊則是不知道為何,無論雲崢承認亦或是不承認,她都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雲崢的字稿她全都找不到出處,詩詞中的意境也是,有的很洒脫,有的又很悲涼,她實在難以確定雲崢一天到晚腦海里都在想些什麼。
“那我問你……”
“好了,我的大小姐,有什麼問題等回去了,明天我再跟你說,咱們先吃飯,好吧。”
高天蕊本還想說些什麼,被雲崢抓住了手腕,又見一桌子的人全都看向她,終是訕訕的閉了口,隨即又立刻將手腕抽了回來。
其餘人見此一幕,即是很自然的將視線挪開,雲崢父親也是適時開口說道:
“我兒有出息了,都會寫文章了,說起來,也要謝謝主家的栽培,謝謝大小姐。”
“朱叔叔你不用客氣,我爹娘他們經常都誇讚雲崢,說他很聰明,我也時常與雲崢相處,他的認真努力我都看在眼裏,說起來,他寫的詩詞,我也非常喜歡呢。”
“父親,最近酒樓的生意還好吧。”
為了避免大家再繼續圍繞着詩詞打轉,雲崢連忙選擇將話題岔開。
“很好,這不是百花節快到了嘛,很多外來的旅客在崇陽城留宿,這邊的客房都快住滿了。”
“您們也不要太過勞累了,酒樓要是招呼不過來,可以多請幾個幫工,沒必要凡是都親力親為。”
前些年雲崢父母的豆腐生意很火爆,也賺了不少錢。
在雲崢義祖母的說和下,由高家出一半的資金,連同雲崢父母所攢下的資產聯合創辦了這間盛元酒樓。
名義上這間酒樓屬於高家,實際上一切事務都有朱三夫妻倆在打理,當然,掙得錢也有一半是要歸入高府的。
酒樓掛在高府的名下,以高府的聲名足以震懾一切宵小,即使是在這齊京崇陽,也沒有人敢到酒樓里來搗亂,甚至就連稅收都被減去了三成。
“哥,你今天還回高府嗎?”
“大小姐在這,我自然是與她一同回去。”
雲崢的左邊,坐着高小姐,而右邊坐着一個約有八歲的小孩,正是他的親生弟弟朱元浩。
朱元浩就說了那麼一句話后,聽了雲崢的答覆便不做聲了,顯然是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
這也難怪,雲崢每個月都很少會到家裏,父母又忙,或許是由於缺少玩伴的原因,讓他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元浩也不小了,
我和你爹正打算將他送去學院讀書,若能識字將來說不定還能考個官做。”
朱母目光柔和的看着兩個兒子,大兒子的未來大致是不需要他們操心,小兒子的成長教育卻是需要提上日程了。
齊國是有科考的,不過卻不單隻是考文章,還有考律法與統籌。
“這樣再好不過了,書中自有黃金屋,知識才是最寶貴的財富,元浩以後要是做了官,說不定哥哥未來還要仰仗你呢。”一邊說著話,雲崢一邊笑着摸了摸朱元浩的頭。
“我會好好讀書,將來一定做一個很大的官。”
朱元浩也是赤子心滿滿,宏心大願張口就來,一家人都微笑着為他打氣。
“對了,崢兒,我聽聞小少爺進了皇宮陪王子們讀書,你最近在高府是做些什麼?”
“老爺讓我熟悉兵書,並且約定三年後會帶我從軍。”
“從軍?”
聽了雲崢的話,除了事先知曉情況的高天蕊外,一桌子人面上都寫滿了震驚。
隨之而來的,是一系列的擔憂與問候。
“父親,母親,你們不必太過擔心孩兒,我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了,那都是三年後的事了,到時候我還有老爺關照,到了軍中一定也會過得很好的。”
“也好,也好。”
在雲崢的安慰下,一旁的家人雖是暫時放寬了心懷,卻仍有一縷憂愁掩埋在眉間。
天色已晚,一場家宴過後,雲崢與高天蕊也是辭別朱家三人,然後打道回高府。
“你說,白天我問你的雲雨、巫山作何解釋?”
在路上,高天蕊又對着雲崢問起了這個問題。
“雲雨,指的是行雲布雨,巫山則是代指某個古老傳說中的巫山女神,二者連起來就是巫山女神興雲降雨的意思。”
“這首詩雖然聽起來很不錯,但我還是不明白它的含義,你說說看。”
“大致意思是名為飛燕的巫山女神,在失去心上人漢宮后,布雨時看着沾染雨露的紅花感到惆悵的故事。”
看着高天蕊瞭然后深思的樣子,雲崢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前世的先輩們,莫要怪罪自己歪解了這首詩的含義。
實在《清平樂》的本義太不適合說給小女生聽了,而且詩中的典故也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雲崢只能按照字面說出了一個很牽強的解釋。
“《精忠報國》你是為我父親寫的吧?”
“呃,是的。”
雲崢有些害怕解釋了,高天蕊想什麼就是什麼吧。
“你有心了,下次父親回來,我會親自拿給他看。”
“嗯,你喜歡就好。”
“雲崢,你說你會不會是聖人降世?寫得詩詞都那麼的精美。”
“呃,大小姐,你既然說是,那大概就是吧。”
“哼,美了你,誇你一句你就要上天。”
雲崢也是汗顏,這小女孩的心思真的是太難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