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陽縣萌新獄卒上崗

第6章 安陽縣萌新獄卒上崗

“爹,就算這陳玄帆是妹妹自幼定親的人,你也未免對他太好了些吧?”

陳玄帆被管家帶下去安排房間休息,廳堂里就剩下萬家父子二人。

萬宏濤終於忍不住的抱怨道。

縣衙里的位置,那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之前他們家幫了縣令一個大忙,得了一個人情的許諾,才有這麼一個能送人進衙門去當差的機會。

萬宏濤的一個朋友求到他面前,想要被舉薦去當書吏。

事成之後願意給兩百貫錢,萬家主都沒答應。

現在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把舉薦的機會給了一個從來沒見過面的年輕人。

他想不通。

“你呀,眼光能不能放長遠一些?”萬家主瞧了眼兒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咱家缺那兩百貫嗎?”

萬宏濤沒吱聲。

他們家是不缺,可他缺呀。

“咱們是幫了縣令的忙,可咱們是為了什麼要幫他的,你難道忘了?”萬家主看不上兒子的心性,可他就這麼一個兒子。

而且還是親生的。

再生一個也不見得了來得及了,只好辛苦些手把手的慢慢教。

“沒忘,是為了萬家在安陽縣待得安穩。”萬宏濤記性還不錯。

“這就是了。所以,這個人情得讓它結結實實的落下來,不能隨便就用了。”萬家主有些自得的微微一笑,說道,“可是呢,也不能一點都不用,不然王縣令心裏不踏實。”

這些當官的,心眼都多,而且性子多疑。

一旦欠了人的人情多了,就會擔心那人會以此為要挾,目的是以後讓他辦些很不好辦的事情。

心裏難免就會有些不舒服。

有些狠人甚至會想,我與其以後為難,就不如把欠了人情的那人直接幹掉。

乾淨利索。

所以,這其中分寸,得把握好度。

“這度就在於,縣令答應了給咱們一個書吏的空缺做答謝,咱家就只能要一個衙役的差事。”萬家主回頭看兒子,“這其中的區別你可明白?”

“明白。”萬宏濤點頭。

縣衙之中,真正有品階的官只有三個,縣令,縣丞,縣尉。

剩下的書吏和衙役都是沒品階的流外之人。

當然,他們之間社會地位也大不相同。

而且書吏的空缺是有數的,衙役的數量雖然也有一定的限制,卻比書吏多十數倍。

其中操作空間就大多了。

身份地位上書吏是吏,雖然是沒有品階但也有官府的俸祿可領。

衙役就不同了。

三班衙役皂班、捕班、壯班。

皂班衙役負責長官的隨行護衛、開道、升堂站班,在公堂上執行刑罰等等,也能領朝廷的俸祿,所以又被稱為“皂隸”。

捕班就差一些了。

他們負責案件偵緝、抓捕罪犯、傳喚被告、證人等等,但只有捕頭和手下不多的捕快有官家的俸祿,剩下的有一些則是來應役的壯丁,別說俸祿了,遇到吃生米不講究的官,自己又沒有撈錢的本事,還得往裏貼錢。

所以百姓叫的官差衙役,後頭還有個役字。

最後負責把守城門以及看守牢獄、守護庫房這些的壯班,就更慘了。

他們中只有領頭的有俸祿,剩下的都是縣衙出錢養着。

拿不拿的到俸祿,能拿多少,全看官老爺們定的規矩。

王縣令還算講究,年紀輕還想往上爬,自己撈錢對手下人也還算大方,所以當差的衙役,養家餬口不成問題。

萬宏濤明白他爹說的意思。

衙役和書吏之間的差距,就是他們家現在可以踏踏實實落下的人情。

萬家主點點頭:“算你還有點腦子,不過另外兩點,你還沒說到。”

“還有兩點?”萬宏濤聽着都覺得頭疼。

“哼,你要不是我兒子,我都懶得跟你說!”萬家主看他一眼,沒好氣的哼道。

可還是得說。

其一,是書吏的空缺不能要。

那是讀過書的人才能當的差事,接觸到的東西和能起的作用,不是衙役能比得了的。

能充任之人,出身都不會太差。

百姓中認字的能有幾個?

縣衙的書吏都是滿編的。

他們萬家要進去,就得擠掉一個出來。

得罪了誰,就是王縣令說了算了。可這個仇,人家卻會記到萬家頭上。

萬家現在雖然已經是安陽縣首屈一指的大戶,真對上也不怕那些坐地戶。

可是犯不着。

本就志不在此,犯不着得罪那些盤踞本地上百年的地頭蛇。

其二,則是在陳玄帆身上。

“你剛才也看見了,他那軟綿綿的動作招式中,似乎有點深奧寓意。老夫雖不曾見過多少高手,但還是看得出,他的招數是有名堂在裏頭的。一招一式連貫成套,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萬家主習慣性的考教兒子。

“意味着什麼?”當兒子的直接擺爛。

“……意味着他有傳承在身。”萬家主忍住嘆息說道,“而且他最後還挑了去監牢當獄卒。是你,你會這麼選嗎?”

“不會。”萬宏濤立刻搖頭。

獄卒是壯班裏最沒油水的差事。

也可以說是衙役中待遇最差的。

別說什麼能卡犯人的油水,那就是扯淡。

能被抓進縣衙牢裏關着的,哪有什麼油水給你榨?

就是有那麼一兩個有油水,你敢下手嗎?

說不定前腳進去,後腳就被家裏撈走了。

當獄卒還想要油水,在州府或是京城還差不多。

安陽縣的縣衙?

趁早別做夢了。

“所以呀,陳玄帆是個聰明人,他看出了我的用意,選了最能讓我舒心的差事。”

萬家主眼中流露出了滿意之色。

說道:“說自己以前痴傻,是為了藏拙。人樣子長得也好,家裏又只剩下他一個。要是沒有更好的女婿人選,你妹妹又能看上他,就讓他入贅萬家。生下的孩子定然聰慧,想來相貌差不了,悉心教導十幾年,萬家三代也有了指望了。”

說著瞥了一眼兒子,顯然這個是不能指望的。

萬宏濤卻一無所覺,他就是不明白,“爹,他到底是怎麼看出來你的用意的?”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哼,你能看出來什麼?那陳玄帆穿着樸素,一看就家境貧寒,他能讀過書嗎?何況王家村也根本沒有學堂。我張口就要舉薦他去做書吏,問他有沒有讀過書,是人都能明白我這明知故問的意思。但凡聰明一點,就該知道進退了,哪會像你這麼蠢!”

萬宏濤被罵的張了張嘴,想說陳玄帆也不見得聽出來了。

但,到底是沒敢。

……

第二天,縣衙監牢。

陳玄帆換上了一身乾淨嶄新的獄卒公服,站在了監牢的門口。青黑色的圓領袍,針線粗糙了一些,不過布料很不錯。

比他之前的衣服強多了。

工作環境也讓人十分滿意。

和他想的一樣,清凈。

當萬家主問他三班衙役想去哪一班的時候,他斬釘截鐵的就選擇了到監牢裏,當一個萌新獄卒。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不想和太多人打交道。

當獄卒多好。

事情少,直系領導少,頂頭上司們更是根本不來。

雖然工作環境差一點,但不妨礙他安靜如雞的待着。

舒服。

就這個,不改了。

先苟着。

苟一段時間。

摸清楚了這個大唐到底在怎麼回事再說別的。

這裏肯定不止他一個人能修鍊。

總覺得冒然出去容易被人砍死。

反正他這樣也不算浪費時間。

苟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體內的功法都在因為靈種的存在,自行的吸納天地靈氣,淬鍊筋骨,提升修為。

每一秒都在變強的滋味舒爽的很,除了容易餓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陷。

獄頭姓王,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但身體強壯,面容黝黑,留着短鬍子。

見到陳玄帆先是嘿嘿一笑,接着拍拍他的肩膀,第一句話就是:“小子,成親了嗎?”

這開場白很耳熟,以前好像經常聽到。

“王獄吏,你有閨女要嫁給我呀?那不行,我有婚約在身了。”陳玄帆靦腆的一笑說道。

十六七歲的年紀,乖巧懂事,青澀稚嫩,一看就是好孩子。

誰能捨得責備。

果然,想當他岳父的王牢頭,有些遺憾的咂了咂嘴,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哎,我就知道。好東西得趁下手。行了,當不了翁婿咱就當兄弟,你喊我王頭就行。走,我帶你溜達溜達。”

然後他就帶着陳玄帆,參觀了一下以後的工作地點。

縣衙里的牢房,為了防止犯人越獄逃跑,地基都打的很深,還是難得的磚石結構,十分牢固。

窗戶開的又高又小,所以監牢裏面就特別的灰暗潮濕。

不過,和陳玄帆想的跳蚤虱子老鼠蚊子到處跑不同,裏面還算乾淨。

“能不幹凈嗎?一年到頭都關不了多少人。”聽陳玄帆這麼說,王頭哈哈一笑道,“事兒犯了,輕的就罰錢了了,重的送到州府裏頭去。就是有幾個服刑的,也都被拉去幹活了,咱不能養在這吃白飯吶。”

說是監牢,實質和看守所還差不多。

犯人沒判之前關一段時間,也就是暫時關押。

判下來就各自有歸處了,反正不歸縣衙獄卒管着。

沒吃的,那些老鼠虱子也會在這待着。

監牢不算太大,現在就關着五個人。

兩個陳年舊案,剩下的三個,一個小偷,兩個當街行騙。

最熱鬧的時候,就是秋收的那段時間。說到這王頭給了陳玄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陳玄帆點點頭,假裝他懂了。

挺好,工作比想像的還輕鬆。

監牢之內,連王頭和陳玄帆在內,就八個獄卒。

另外還有兩個老蒼頭,負責打掃監牢和雜務。

“王頭兒,我每天點卯后,都要干點什麼?”監牢不大,陳玄帆眼看着轉的差不多了,迂迴婉轉的問道。

主要不好意思直接問,管不管飯,什麼時候吃飯。

“嗯……這樣吧,你和王九一起,讓他帶着你。”王頭招手叫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瘦黑漢子,對陳玄帆說道,“以後你就隨他點卯當值。”

“好嘞。”陳玄帆點頭答應,衝著王九露出和善的微笑。

這就是以後的同事了。

王九又帶着陳玄帆到牢裏轉了一圈,講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就帶着他找了個地方曬太陽。

“……九兄,咱,就這麼坐着曬太陽?”陳玄帆麻了呀。

不安的四處看了看。

這也太敷衍了,被領導看見那還不得挨批。

“要不咋曬?”王九看了他一眼,彷彿不明白,指着身邊的草地說,“要不,你躺會兒?”

“……不必了。”坐着挺好。

陳玄帆嘴角抽了抽,婉言謝絕。

剛開始有點不安,但他接受的很快。

二三月的太陽曬着,忍不住睡了一小覺。

別說沒有劫獄的,就是真有也不會選在白天。所以白天的監牢,獄卒鬆散的還不如後世退休后逛公園的大爺。

如果不是因為太窮的話,高低得賭兩把。

眼看太陽快到正中,王九叫醒了陳玄帆。

“走,吃飯去。”

“啊?哪吃?”

陳玄帆一個立正就站好了,雙眼冒光。

縣衙里竟然有食堂!

管飯!

靠!

他們到的時候,三三兩兩穿着公服的衙役,已經在吃了。

王九低聲了罵了句,“這幫傢伙,腿腳真快!”

罵罵咧咧的趕緊拉着陳玄帆去打飯。

到了打飯的柜子前,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婦人,正在那給人盛飯。

哦豁,食堂阿姨都有。

陳玄帆算是了開眼了。

再一看飯食,有葷有素,聞着味道還挺香的,不由的眉開眼笑。

雖然都是燉菜,不見炒菜,但上面飄着油花,看着也乾淨,那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大娘,給我多盛點,我飯量大。”這熟悉的場景和熟悉的人物,陳玄帆是一點沒客氣。

俊臉上的燦爛微笑,不要錢一樣往外撒。

“哎喲,這麼俊的少年郎,是新來的吧?”做飯的大娘被他笑的眼都眯了起來,手中的勺子揮舞,一點都沒抖。

嘴上還說著:“飯量大些怕什麼?能吃才能幹活。來,大娘給你多挑兩塊肉,吃完了再來盛!”

“好嘞!”

陳玄帆決定第一天上班就先收斂着點,只吃了半桶飯。

晚上回去萬家住,又多吃了兩頓才補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早早的到監牢應卯。

為了蹭飯,也是為了看書。

陳玄帆在監牢的一個偏僻角落的房子裏,找到了一個小書齋。

據說這裏幾年前有個牢頭,是個家裏有錢有勢的讀書人。就為了找個安靜不被人打擾的地方讀書,才到監牢裏當的獄卒。

這書房就是他留下的。

裏頭的一些書也沒帶走,就這麼一直放着。那家人現在也挺有勢力,所以也沒人敢動。

進去看看倒是無妨。

陳玄帆去看過一次,發現這些書不是什麼經史子集的正經書,而是一些有遊記見聞,傳奇小說,人物傳記等等。

甚至還有些和修鍊有關的記載。

在這裏,他得以粗窺此間大唐的一些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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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唐獵妖軍當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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