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喪屍狂歡（5）

當你玩遊戲遇到瓶頸的時候你會怎麼辦？

技術大佬會用實力碾壓。

氪佬會用小錢錢砸。

菜鳥會……試圖開掛。

菜鳥之吟沉吟兩秒，右手一揮招出了墨染。

嫩白的手指握緊筆身，筆走龍蛇之間，畫出一張幸運符。

金黃色的符紙上不時劃過一到金光，那是神明賜福留下的痕迹。她將符紙折了幾折，折成一個小三角，貼身放在了上衣左側靠近心臟的地方，口中念念有詞。

願神明保佑我……

墨染從一旁晃了晃，好奇詢問：「之之，你在拜哪個神啊？」

之吟一僵，狀似不在意咳了兩聲：「這不重要……」

愛誰誰保佑一下就好。

墨染：哪個神攤上你這麼不虔誠的使徒也倒了大霉。

之吟深吸一口氣，虔誠的拉開研究室的門，門外一片漆黑，好似張牙舞爪等待吞噬獵物的狩獵者。

空中一陣波動，之吟的身影消失在這個空間。

——

密密麻麻的玻璃罐子大大小小琳琅滿目，整整齊齊的擺了一屋。

室內一片昏暗，微弱的燈光從燈泡里掙扎着，偶爾還會閃一閃。

像盜版星星。

之吟毫不客氣的評判着。

那光好像感受到了之吟的鄙視，一使勁，嘎嘣，電閘崩了。

好了好了，看出你十分努力了。

之吟頭痛的拿出手電筒，不得不感嘆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她腳步輕快地圍着屋裏走了一圈，找到了隱藏在角落裏裝死的電閘。

「咔。」

一聲脆響，電閘撥了上去，但可能由於電壓不穩，也可能是遊戲設置的惡趣味，燈光一閃一閃，比閃光燈還敬業。

一簇小小的火苗騰的在心底燃起，之吟拍了拍小胸脯給自己順氣。

不氣不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索性關上電閘，藉著手電筒的光細細查看了幾個瓶瓶罐罐。

之吟看着離她最近的一個玻璃罐，大約她手掌高度，一手就可以拿起來。

裏面的液體偏黃無氣泡，液體裏還泡着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之吟湊的更近，近到和細細的像血管一樣的東西近乎貼臉。

下意識屏住呼吸，額角青筋不受控制跳了跳，后槽牙不自覺的咬金。

這好像是……人類心臟啊。

之吟連忙放下手中的罐子，看向旁邊稍大一點的，這個瓶子裏的液體比裝心臟的那個要偏黃一點，顯得更加粘膩。

之吟用手電筒戳了戳玻璃外殼，裏面浸泡的東西跟着晃了晃，露出幾個長長的棍子，棍子有一端連在一起。

我滴個龜龜，是人類手指吧。

之吟在地府見怪了各式各樣的鬼怪，害怕倒是無稽之談，就是覺得噁心。雙手不自覺的從衣服上搓了搓，試圖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抹去。

心中有了猜想，之吟忍了忍噁心，快速看了一圈幾個具有代表性大小的罐子，不出意外全都是人類的各個器官。

人體實驗有一個實錘證據。

她呼出一口氣，點開導航，上面顯示自己和目的地的距離不過二十米。

之吟：！！！

所以這裏是……廢物清理室。

那個一開始她和預備小弟打算進去的地方。

她拍了拍胸口的幸運符，感恩了一下不知哪裏的神，朝着目的地的方向走了幾步。

她身手摸了摸眼前的牆，陰冷刺骨的感覺順着手指爬到頭皮，她摸索了一遍，隨後看着牆前一個有她腿那麼高的罐子，抱着往下按了按。

轟隆隆……

面前的牆壁上多出了一扇門。

科技含量不高的機關。

之吟若有所思地看着露出的一扇狹窄的門，試探着推開了它。

嘎吱——

腐朽的門發出宛若鋸木頭的刺耳聲，一股嗆人的塵土撲面而來，之吟難受的咳嗽起來。

好一會，她才看到了令人火冒三丈的一幕。

一人高的巨大玻璃罐佔滿了真箇屋子，綠色粘稠的溶液里浸泡着數不清的實驗品。

有的還能辨認出四肢，有的身後長着三個尾巴，有的四肢別切斷縫上了屬於獸類的爪子，有的是人類的身體獅子的腦袋……

他們都閉緊雙眼，好似陷入沉睡，可是臉上那猙獰痛苦的神情，令人心碎。

之吟心中一震，突然感受到了充斥整間屋子的怨念，濃稠的惡意席捲而來。

她大驚失色，眼前這一個個實驗品並沒有死亡，他們的靈魂依舊留存在身體，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盤旋，哀怨。

堅硬的特質玻璃罐封住了他們的身體，也禁錮了他們的靈魂，無法擺脫折磨。

沒有人來幫他們，也沒有人能幫得了他們。那種令人窒息的無助和崩潰，全部凝結成對這世界的惡意，向著之吟衝來。

之吟臉色難看的能滴出墨來，手腕翻轉，墨染在手，行雲流水勾出了他們的魂魄，筆走龍蛇將他們送上通往地府的路。

幾分鐘后，送走了除林氏父子之外的最後一個冤魂，無聲的洞口漸漸消散。

之吟思考了一秒，左手手指一彈，幾縷功德金光擠了進去分散着纏在了那幾個可憐人上。

願時光清淺，下一世以溫柔相待，願這幾縷功德金光護你們歲月無波瀾，一生無傷悲。

之吟皺了皺眉頭，壓下心底的難過，看着面前兩個傷痕遍體的冤魂，嘆了口氣，拿出了帶着一路的快遞盒。

「地府特快，請您簽收。」

手執墨染一揮，短暫抹去了林氏父子嚴重的混沌。

眼中混沌消散，目中逐漸清明，看着他們清澈的目光透着些許茫然，之吟心中一澀，重複了一遍，

「地府特快，請您簽收。」

「啊？」林哥哥呆愣地冒出一個問號，神情還有些恍惚。

「在這裏，簽一下您的名字，就可以簽收了。」

「哦。」林哥哥獃獃地按照之吟的指示一筆一劃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猶如剛出生的稚子呀呀學語，讓人看着心裏抽痛。

最後一步落下之後，快遞單化作一隻嬌艷的曼珠沙華躺在了林哥哥的手心。

之吟畫了一把剪子，將快遞盒子上的膠帶拆開，林凜凜從箱子裏鑽了出來。

林凜凜興奮的鑽出來，正對上哥哥和父親的臉，宛若當頭一棒。林父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口子，從眉骨到下頜用黑色的針線縫起來，身上披着之吟剛剛遞給他們的衣袍，難掩身上受過的傷烙下的疤痕。

哥哥的左手臂已經不知所蹤，要不是林父扶着哥哥，他那兩條不是同一品種的腿根本就難以站穩。

林凜凜一瞬間有些茫然，求助般望向之吟，之吟深深地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眸中溫和帶着淡淡的哀傷。

林凜凜頓時淚如雨下，見到親人後怨念不減反增，整個空間的力量開始躁動，所有的玻璃罐開始出現裂紋，然後震碎，混濁的液體噴涌而出灑了一地，混雜着那些罪惡墜入下水道里。

林父和林哥哥早已投胎，不知舊世往事，他們溫和的看着之吟和林凜凜，深深地鞠了一躬，行了一個禮，隨後跟隨曼珠沙華的指引，消失在眼前。

林凜凜下意識伸手挽留，手中淡淡的靈魂波動泛着屬於父兄的溫度，空了一個洞的心剎那間就彌補上了。

「他們……是去地府了嗎？」林凜凜開口才知自己聲音沙啞到了何種地步。

「嗯，地府和陽間時間不一樣，我們事情處理快點，你還能送他們一程。」

林凜凜雙眼通紅，給之吟行了一禮，之吟猶豫了一下，受了。

「走吧。」之吟手執墨染撕開一個空間，扯着哀嚎的林凜凜踏了進去。

「嗝，」林凜凜打了一個哭嗝，「我們、我們去哪？」

之吟神色冷清，渾身裹着一種寒意，「找罪魁禍首，掀了這個研究中心。」

林凜凜哭聲一窒，隨後雙眼一亮，好像大狗勾看見了骨頭。

空間穿梭過程中，之吟眸中沉沉。

且不說林氏父子身上本有功德纏身，就是那些已經被送走的冤魂，也不少是幾世積德。如今淪為這樣的下場，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多想，這一切背後還有些別的原因。

——

突然出現的女孩打斷了一行人的對峙。

之吟一出空間洞，就正對上喻清河那雙深邃沉靜的雙眼，剛要打招呼就看到了他身後一個外國長相看起來十分眼熟的胖子。

大腦飛速運轉，想到了在研究一室找到的筆記本內的信息。

愛德華·李。

之吟剛要開口就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喲，又來了一個小姑娘。」

之吟聞聲回頭，看見一行穿着統一的男男女女。一共五人，三男兩女。那兩個女人長相相似，不難看出有血緣關係，開口的那個男人應當是隊長一類的存在，此時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之吟。

之吟瞥了一眼那虛假的笑容，感受到對方莫名其妙隱藏着的敵意，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給他們雙方留出了空間，並藉此期間簡單打量了一下室內的擺設。

身邊突然出現一股濃重怨念，之吟一扭頭就對上林凜凜雙眼通紅，鬼爪顯現深色猙獰的樣子。

她嘖了一聲，將目光重新放在屋內那兩個女人身上。

她用口型問他，「哪一個？我來。」

哪一個是害了你們一家的女人，我來幫你報復回去。

林凜凜被之吟一問反而恢復了理智，人死後變為鬼魂，不能從人間久留，自然也不能親手處理那些活着時留下的舊仇舊怨，否則會被被陰差勾去地獄滾上一圈，然後再做上幾年勞役。

他嗓音沙啞，聲音是極盡抑制后從嗓子裏擠出來的，

「那個穿短褲的女的是那個女人的直系親屬。」

之吟皺眉，「這樣不行，報仇抱怨不能殃及無辜。」

林凜凜畢竟已是鬼怪，沒有那麼多人間道德的捆束，雖有些許猶豫，心中想法並沒有放下。

之吟嘆了一口氣，

「回去后，我陪你去閻王殿走一圈，查一下那個女人現在在哪。」

林凜凜愣住了，「可以嗎？」

之吟眼睛一轉，話到出口變了個味，「我只護着自己人。」

林凜凜也不傻明白之吟的意思想到那個快遞站招聘啟事，釋然一笑，拜上一拜，「小子林凜凜……雖是愛哭鬼，懇求加入快遞站，特長……我口才還可以，應當可以幫忙招攬生意？」

之吟雙眼晶亮，隨後矜持地拍了拍衣袖，「行叭，回去我們簽個合同。」

不錯，跑來人間一趟，收貨了小弟一枚。

她將目光投到喻清河身上，嘴角牽起，

小弟，就差你了！

那五人小隊見之吟沒有什麼爭奪的表示，反而後退一步，私以為她有自知之明，自知不敵，便沒把她放在眼裏。

那個隊長上前一步和喻清河二人交涉，

「喻先生，請您好好考慮一下，畢竟遊戲世界裏，合作共贏是互惠互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