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懷不軌
輕輕點了點頭，他緩緩邁步向著紙人靠近，見其沒有任何異狀后，伸出雙手想要將其從地上抱起來。
然而看上去輕飄飄的紙人，沒想到竟然無比沉重，哪怕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都無法撼動其分毫。
「真是活見鬼了。」
一番嘗試無果后，張揚只能無奈鬆手，微喘着氣後退了幾步，他低頭往紙人身上看去，卻愕然發現紙人那原本緊閉着的雙目，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全部睜開。
在他低頭看向紙人的時候，紙人也大睜着眼睛看着他，一時之間，二者的視線對焦在了一起，屋子裏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對視許久之後，紙人無視了被嚇得不輕的張揚，又緩緩低下了腦袋。
見紙人並沒有攻擊自己，張揚也終於鬆了口氣，微微想了片刻，他輕聲問道：「紙人兄弟，我二叔不在家，有人請我去鎮壓邪祟，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啊？」
他也僅僅只是病急亂投醫般嘗試着問了一句，沒想到紙人居然嘴巴一開一合，緩緩發出了嘶啞難聽的回應：「我…看…家…」
慢慢抬起腦袋，紙人目光轉向旁邊的梳妝枱，繼續道：「鏡…拿…」
「你是讓我拿這個鏡子嗎？」走到梳妝枱前，張揚拿起一面小銅鏡，將其握在手裏一陣仔細觀察。
這巴掌大小的銅鏡，看上去古樸滄桑，充滿了歲月的氣息，鏡面光滑明亮，將他臉上的毫毛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這鏡子是做什麼用的，莫非是照妖鏡不成？」聯想起前世今生的種種神話傳說，張揚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是…的…」紙人緩緩點頭。.z.br>
仔細打量了銅鏡片刻，張揚又在旁邊的柜子裏一陣翻找，取出了一堆符紙后，將它們一起放進了懷裏收好。
轉過身，看向牆角里的詭異紙人，他不死心的又問道：「紙人兄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嗎？」
漠然地瞥了張揚一眼，紙人沒有回話，只是直接將眼睛一閉，低着腦袋靠在了牆壁上，彷彿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行吧，你留下來看家。」明白了紙人的態度后，張揚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向著外間走去。
回到院落之中，早就已經等不及了的孫木匠，立刻大步沖了上來，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將院門關好上鎖后，張揚在孫家人的簇擁下，快步向著鎮子的方向而去，未過多久，便已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然而如同犯人一般，被重重圍在中間的張揚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一行人才剛剛走出去大半里路后，一名孫家少年趁着大家不注意時，悄悄溜進了路旁的樹林裏。
躲在一株大樹之後，目視着眾人越走越遠，並沒有發現自己悄然脫離后，少年頓時得意一笑，而後掉頭向著張家所在的位置返回。
回到老張家的院落前，他四下張望了一番后，尋了處較為低矮的院牆，一陣助跑后往上用力一躍，扒住牆頭躍進了庭院之內。
快步來到牛棚之中，看着趴伏在地上的大水牛，少年神情里全是貪婪之色。
「好壯實的一隻水牛，牽到別的鎮子上去，少說也能賣個上百兩銀子啊，這樣不僅能還清我的賭債，還能剩下很多本錢回去翻本。」
伸手探向拴着牛鼻繩的系柱，他急切地想要解開韁繩，將大水牛偷偷盜走。
看到少年解繩的動作，大水牛眼中頓時露出了興奮之色，滿心歡喜之下，竟然情不自禁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少年卻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他低聲自語道：「不對，老張家壟斷了鎮裏的棺材生意，賺了那麼多的銀子，我辛苦一趟卻只偷這一頭牛，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嗎？」
思索片刻之後，少年直接扔下了手中的牛繩，轉身就要往旁邊的屋舍里走去。
眼看自己有望脫困，這少年卻忽然轉身要走，滿心期盼的老水牛哪裏肯願意，急忙張開大嘴向著他的小腿咬去，想要將其留在牛棚里。
可惜就在它即將咬中少年的褲腳之時，旁邊卻冷不防伸過來一隻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它的下巴。
原來是張二叔房間裏的那個組合紙人，不知何時竟已悄然來到了牛棚之中，正是它突然出手攔住了大水牛。
眼中充滿了驚怒之色，大水牛仰着脖子拚命向後縮，想要擺脫紙人的束縛。
然而紙人的那隻大手，卻彷彿有着萬鈞之力，任它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始終無法掙脫分毫。
就在二者拉扯角力之中，孫家少年已經快步走出了牛棚，潛進了不遠處的屋舍之中。
瞥了一眼少年消失的位置，紙人猛地一鬆手，一直使勁往後拉扯的大水牛，頓時一屁股墩栽倒在了地上。
不再理會倒地的大水牛，紙人身形忽然幾個閃爍，向著屋舍里追了進去，很快就又回到了張二叔的房間裏。
而孫家少年，此刻正在房間中翻箱倒櫃，尋找着有價值的財物。
「這麼多銀子，這次真的是發大財了。」拉開一個抽屜，看着放在其中的一堆銀錠，少年忍不住一陣狂笑，伸手抓着銀錠就要往衣兜里揣。
然而只顧着盜取財物的少年卻沒有注意到，紙人此刻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身後。
猛地探出大手，紙人一把抓住了少年肩膀，然後將其向後狠狠一拽，同一時間，張開長滿利齒的大口，向著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啊……」口中發出一聲慘叫，被咬中的少年掙扎着想要逃跑，然而紙人那強大的力量，連大水牛都掙脫不開，又何況是他這樣的凡夫俗子。
被紙人死死地抱住，隨着一陣吮吸之聲，少年的反抗與慘叫聲越來越弱，不一會兒后，他便雙手無力向下一垂，徹底失去了聲息。
吸干少年一身的血液后，紙人徑直將其屍體扔在了地上，它那原本因為東拼西湊而五顏六色的體表，忽然開始不斷變換顏色，最後整個周身全都變成了血紅一片。
邁着輕盈的步伐，血紅色的紙人走到了牆角邊上，腦袋向著肩膀微微一偏，閉着眼睛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地面之上，那孫家少年的乾癟屍體，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縮小，僅僅片刻之後，竟然變成了一隻拳頭大小的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