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當今天子
三日後,一大早,淳于信就來找慕容明道,讓他精心梳洗一下,準備去皇宮。
「去皇宮?」慕容明道瞪大了眼睛,問:「去皇宮做什麼?」
「去皇宮當然是見皇上啊!王爺已經把你的營築堂計劃呈報給聖上了,聖上很有興趣,但一些細節王爺也回復不了,需要你當面答對,詳細解釋。」
「我一介平頭百姓,哪有資格見皇上,淳于將軍別拿我開玩笑了?」慕容明道故意搖着頭說。
「這種事誰敢開玩笑?東王爺已經把你提拔為洛城府的掌財史了,接受聖上問詢,正是你的份內之事。你一定要好好準備一下,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但要是應對有誤,那後果也是不堪設想啊。」淳于信語重心長地說。
「您至少給我幾天準備時間啊,哪能說面聖就面聖啊,太倉促了!」慕容明道埋怨說。
「這是早朝時候定的,王爺也是剛剛通知我,你腹有良謀,膽識過人,我們都相信你。」淳于信笑着點了點頭。
申時,東王爺和慕容明道跪拜在太炎宮前。片刻后,有太監引領他們進了宮內。
慕容明道面色凝重,東王爺以為他過於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鬆點,聖上雖然是新即位,但體恤百姓,善待百官,一向都很寬宏的。」
慕容明道點點頭,說:「請王爺放心,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一進內殿,還沒等看到裏面什麼樣,東王爺便示意慕容明道跪倒施禮。隨即便聽到一個清脆中略帶懶散的聲音說:「皇叔,快起來吧,說多少次了,你過來就不要施禮了。」
東王爺站起身來,嘿嘿一笑,說:「家是家,國是國,聖上再體恤,該有的禮數也是不能減的。」
「賜座。」
太監搬來兩張椅子,慕容明道隨着東王爺坐下,但仍低着頭,不看對面。
「這就是你說的耶律同天嗎?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慕容明道心裏一動,但面上毫無表情,他抬起了頭,但目光仍是往下望,只用餘光看了一眼這大夏國的最高主宰。
慕容寬一身便裝,面帶笑意,很隨意地倚在龍椅的扶手上。他仔細看了慕容明道半天,似乎思索了片刻,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是牧族人?」
「回陛下,臣自幼在北方草原長大,10歲定居大夏的。」
「你在牧族還有什麼親人嗎?」
「應該有,但20年過去,早就失去聯繫了。」
「東王爺已經把你營築堂的構思跟朕詳細講過,還不錯。朕也派人查詢了易紅堂的情況,雖然有取巧的成份,但確實也解了洛城府的燃眉之急。但朕不是很清楚,這般哄抬股價,有朝一日無人高位買入,會不會形成後患呢?」
「後患一定會有的,而且絕不會小。」慕容明道堅定地回復到。
東王爺的臉立刻變白了,手都有些發抖,他看看慕容明道,又看看慕容寬,嘴唇哆嗦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慕容寬一皺眉,冷冷地盯着慕容明道,半晌卻又笑了,繼續問:「你既然早料到有後患,一定有化解的法子吧,講來聽聽。」
慕容明道不慌不忙,說道:「大夏國如今,男丁稀少,各行各業都很難有大產出,也就很難有人在此賺到錢,而沒有錢自然也就沒人花錢,各行各業的生意都不好做,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易紅堂的價值,在於把分散在大夏國各處的閑置銀子調動出來,去投入那些最需要銀子來擴展生意的行當里,保證他們能繼續把生意做下去,甚至是把生意做好做大。這些生意賺了錢,投入者可以享受紅利,其投入的本金自然也可以升值,這是基本的道理。
但這個過程是經年累月的,並不是短期就能看到效果。如今易紅堂最大的隱憂,就是很多股的價格被抬得太高,完全靠着人們的賺錢預期來維持交易,一旦遇到風吹草動,投入者的信心受挫,股價就可能會暴跌。
要知道現在很多生意人,甚至還有不少普通百姓,都把錢投進了易紅堂,一旦股價暴跌,不僅各家在生意周轉上會遇到大難題,很多百姓的生計都會難以維持。所以,易紅堂如果經營的好,會大大促進我大夏國的生產恢復,如果不好,就會變成雪上加霜,讓百姓的日子更加難過。」
「嗯,你說的是,這也正是我叫你來的原因。如果你能讓易紅堂平穩經營下去,你就是夏國的大功臣,堪比當年君策府的初代國師公孫路,封賞、爵位都是你的!反過來,要是你不能自圓其說,你馬上就會被扔進油鍋,等不到日上中天就變成炭了,然後再磨成粉,灑在易紅樓的門前,讓千萬人踐踏。」
慕容寬仍是面帶笑容,但聲音冰冷,聽得東王爺一陣戰慄。
慕容明道卻是面不改色,繼續說道:「易紅堂一定要和營築堂結合起來,互相補充,這樣才能變不利為有利。沒有易紅堂賺的錢,營築堂就啟動不了。而營築堂賺了錢,在易紅堂出現波動的時候,陛下就可以在低位回收易紅堂發出去的股本,維持股價的穩定。
當然這種維持還是暫時的,長治久安的方法,還是把營築堂儘快落地,引進十數萬甚至數十萬賺錢和花錢的人,必然能帶動洛城府的各行各業,等各個生意都賺了錢,能分出紅來,股價也就不用再多干預了。」
慕容寬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慕容明道的面前,問:「你對營築堂的經營,這麼有信心嗎?」
慕容明道趕忙站起身來,躬身說:「臣在商國、周國、牧族、山族和漁族都有過遊歷,深知各地物產豐富,差異極大。我大夏國位居天下正中之位,如能廣納各族,積極貿易,萬無不成之理。」
慕容寬的面色忽然凝重起來,說:「你說的只是道理,這事做起來牽涉甚廣,對各國和各族的影響都會很大,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成功的。」
東王爺的心涼了半截,想替慕容明道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就此事根本插不了嘴,這事已經超出他的認知範圍了。
慕容明道低頭聽着,身子一動不動,看慕容寬到底如何決策。
「傳旨」,一個太監跪倒在地。
「洛城府掌財史慕容明道政績出眾,可委大用,現升為戶部掌財史。易紅堂和營築堂皆轉交戶部管轄,由掌財史統領,直接向朕彙報。」
東王爺先是一喜,隨即反應了過來,這裏的人和事以後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但他面上毫無變化,笑呵呵地對慕容明道說:「天恩浩蕩,你小子好運氣啊,快謝恩啊。」
「謝聖上隆恩!謝王爺栽培之恩!」慕容明道心裏長出了一口氣,辛苦了這般時日,終於有結果了。
慕容寬今天心情很好,留東王爺和慕容明道一起把酒賞月,說是相信慕容明道一定會力挽狂瀾,幫大夏國早日走出這輪危機,這晚宴算是提前給營築堂慶功了。
席間,慕容明道驚奇地發現,旁邊伺候的宮女竟然只穿了一件外衣,裏面完全是赤裸的。他想起宮外的傳言,新皇即位后,規定所有宮女都不許穿褻衣,以便隨時隨地寵幸於她。而且皇上喜歡細腰女子,宮中美女競相節食束腰,不時傳出因此病亡的消息。
慕容寬的興緻很高,讓太監去把秦王招來,還說要帶着琴來。
「滿宮的琴師都是些平庸之輩,給他們一把名琴,都抵不上我皇弟一根琴弦。」
秦王府就在皇宮西側,過了小半個時辰,就見秦王慕容廣氣喘吁吁跑了進來,後面還有個太監抱着一個大琴盒。
「臣弟叩見皇兄!」
「快起來吧,今天開心,酒喝的也好,就差你的琴了。來,先喝口酒,然後讓我好好聽聽那首《龍鳴九霄》。」
慕容廣落座,定了定心神,拿過一杯酒敬了慕容寬,然後沖東王爺和慕容明道點點頭,一飲而盡。
慕容明道見這位天潢貴胄還是個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細高的身材,滿面書生氣,看起來有些文弱。
琴音一起,慕容明道頓時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再聽下去,他越來越確定這撫琴的手法跟如是竟然如出一轍!如是的琴,學自其未婚夫君魚子期,難道這位秦王也和魚子期有關係?
慕容寬聽得興起,讓兩旁的宮女出來跳舞。那宮女舉手投足之間,曼妙身材盡顯無疑,看得慕容寬哈哈大笑,東王爺也是滿臉笑意,情不自禁多喝了幾杯。而慕容廣則視而不見,仍是專心彈奏。
慕容寬越喝興緻越高,上前一把扯掉一名宮女的衣服,把整壇的酒倒在她的身上。淡黃色的酒順着女子雪白的肌膚緩緩淌下,慕容寬低頭就在那赤裸的身體上吸吮起來。那女子嬌羞之下,想遮掩身體,又有些不敢,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慕容寬的身上。
慕容寬已經有了些醉意,竟然被女子帶倒在地。他勃然大怒,喝道:「來人,把這***給我拖出去,扔到百獸園裏喂老虎。」
兩個太監上前,不顧女子苦苦哀求,把她架了出去,開始還有凄慘的叫聲,但很快就沒有了,顯然被堵住了嘴。
慕容寬餘怒未消,沖剩下幾名女子吼道:「把衣服都脫了,給我好好跳,誰跳的不好,小心我的鞭子。」
那幾名女子嚇得渾身亂抖,勉強脫掉衣服,但手腳都已經不聽使喚了,眼見得慕容寬又要發作。
這時候琴聲戛然而止,眾人看時,只見慕容廣緊皺着雙眉,眼睛有些發紅,看起來彷彿要哭了一般。
「皇帝哥哥,這首《龍鳴九霄》可是我為了恭賀您登基,用了數晚才做出來的曲子。現在這麼嘈雜,又有這麼多女人脫成這個樣子,哪裏配得上這首帝王之曲,我不彈了。」慕容廣的聲音里,哭腔越來越明顯。
慕容明道心裏一緊,不知道這位喜怒無常的皇上,會不會立刻翻臉,把小秦王也扔進百獸園?
不成想,慕容寬一陣哈哈大笑,道:「說得對,說得對,皇弟所言極是。這些庸脂俗粉,確實配不上這首曲子。」
慕容寬讓慕容廣繼續,自己抽出寶劍,在月光下舞動起來。慕容明道看那劍法並不花哨,一招一式簡潔實用,確實像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所用的招數。
琴聲高亢,慕容寬的劍也越來越快,而最後一個音符彈出時,正好慕容寬的劍也到了收式。慕容寬凝視着手中的寶劍,忽然一聲長嘯,那劍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顯見不是凡品。
回劍入鞘,慕容寬高舉酒杯,朗聲說:「這一杯,為我大夏早日恢復榮光。天地為證,我慕容寬一定要讓天下合一,盡為夏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