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殺太子

第一章 追殺太子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殺機四伏!

太子慕容明道在大雪中已經藏了三天,有一支搜捕他的馬隊,就在離他不到一丈的地方沖了過去,掄起的馬鞭差一點就抽在他的頭上。

幸好天氣夠冷,他流出的獻血都凝結在身上,沒有給追兵留下什麼痕迹。渾身的傷,練了十年的真氣已經蕩然無存,左臂根本抬不起來,呼吸間肋骨在一陣陣作痛。

三天過去,馬隊似乎都走了,慕容明道也餓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他知道必須儘快離開這裏,否則即便不被搜到,也會凍餓而死。

天近黃昏,他拄着一根粗樹枝,一點一點往前挪着。他不知道該去哪裏,只有一直向前。幾乎到了全黑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一點火光,可等到他靠近那間破茅屋的時候,這點光也滅了。

慕容明道聞到了一絲食物的味道,立刻精神了起來。扶着牆,他扔掉樹枝,從懷裏拔出一把短劍。深吸一口氣,他用自己的體重把那扇茅草做的門給撞開了。

屋裏傳來女人的驚呼,藉著雪光,慕容明道看見兩個人縮在一堆乾草中。

「有吃的嗎?」慕容明道已經無力說出更多的話,他沖二人晃了晃手中的短劍。

「兵爺,真沒吃的了,都被前面的兵爺搶走了。」男人虛弱的聲音回答道。

慕容明道搖搖頭,他已經感覺到灶台的熱量了,那有一口鍋,上面蓋着鍋蓋。他頓時有了力氣,一個踉蹌撲了過去,用短劍翹起了鍋蓋。

可那鍋里並沒有食物,只見兩個赤裸身體的小孩子躺在裏面,驚恐地望着他。

「兵爺,屋裏太冷,剛燒了點熱水,鍋里暖和,讓娃娃在裏面熱乎一會。」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慕容明道身子一晃,短劍差點落在地上。戰場上死人他見得多了,可這一幕慘劇,真是生不如死。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呼叫聲:「快點,這腳印肯定是他的,別讓他再跑了。」

慕容明道想往外逃,已經沒有機會了。幾十名兵士,把小屋團團圍住。他心裏忽然靜了下來,大限已到,看來這就是天意了。

他撿起短劍,把腰帶上的一顆珠子剜了下來,塞進一個孩子冰冷的小手中,然後拍了拍孩子的臉,說:「藏好了,別讓那些人看見。」

扶着牆,他來到門口,大吼一聲:「明道太子在此。」

一個小頭目哈哈大笑,說:「別裝了,明道太子已經被害了,你冒充太子行刺聖上,趕快扔下武器,伏法吧!」

慕容明道緊咬牙關,彷彿又看見了親叔叔慕容昭一劍刺進父皇后心的場景。這是一個處心積慮的謀反計劃,可惜自己已經無法告知天下了。

他把短劍橫在脖子上,剛準備自刎,卻聽到了一聲大喊:「太子不可,我來了。」緊接着,一人手持長劍從房上躍了下來。

熟悉的聲音!慕容明道心裏一喜,抬頭看時,果然是自己的貼身護衛奉若海。

奉若海是君策府國師的嫡傳弟子,堪稱第二代最傑出的人物,為了這次出征,聖武皇帝慕容暉,特意向國師請來了奉若海,專門護衛慕容明道。這兩天二人被追兵衝散,不成想在這裏又遇見了。

這些士兵知道奉若海的厲害,不敢上前,只是團團圍住。其中一人點燃信炮,紅色的煙霧盤在上空,久久不散。

奉若海也是滿身血跡,面色憔悴,但雙眼依舊明亮。他扶起慕容明道,隨即便一皺眉。一向驍勇的太子,此時已經功力全失,而且幾大經脈都碎裂了。

還沒等二人多說話,一隻紫金色的巨鳥忽然從空中疾沖而下,兩隻利爪直奔奉若海的面門。

「又是你這惡鳥!」奉若海雙目一立,長劍竟生出一道兩尺長的黃色劍芒,直刺那隻巨鳥。他深知這隻妖獸的厲害,這幾天要不是有它作祟,可能自己早就把太子救走了。

巨鳥識得厲害,左邊翅膀用力一揮,身子猛地往右側一旋,避過鋒芒,一隻利爪抓向奉若海的左肩。

奉若海一個撤步,長劍橫起,對着那短劍般利爪削去。

那巨鳥躲閃不及,被長劍劈在爪心,一聲悲啼,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斜斜落下。

此時,一個白色的身影憑空而落,速度之快,眾人竟然看不清他是怎麼來的。這人袍袖一翻,把巨鳥拖住,手中拂塵在其爪心輕輕一揮,巨鳥竟立時止住了啼聲,頸項在白衣人身上蹭了兩下,彷彿請白衣人為其報仇。

奉若海定睛一看,心裏頓生涼意。來者是個白衣道人,看起來好像30多歲的樣子,面色微紅,一縷長髯。可怕的是,以奉若海的功力,竟然完全看不出來這個人的境界如何。

要知道奉若海雖然剛滿21歲,但去年已經由靈體境升級到了神人境小成階段,正式由凡夫進化到修真者之列,在君策府百年歷史上,也是屈指可數的神速。眼前之人比他的境界應該高了不止一籌,很可能已經達到了地神之境,甚至還要更高。

聚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至少也有千人之眾,將小屋圍得水泄不通。慕容明道雖然看不出白衣道人的境界,但看見奉若海凝重的表情,心裏也明白他恐怕不是此人的對手。

他低聲喝到:「奉師兄,我已經無力再逃,你快走,回君策府稟告國師,讓他替我父皇報仇。」

奉若海搖搖頭,說:「我臨行之前,在國師面前發過誓:太子在,若海在,太子不在,若海也就不會再回君策府了。」

奉若海把長劍橫在胸前,劍芒已經變成了紫色。他滿面通紅,汗水一顆顆從頭頂落下,但雙手卻異常穩定,冷冷地對視着這生平從未遭遇過的強敵。

「哈哈哈哈」,隨着一陣大笑,一個身穿黃色披風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正是一劍刺死其兄長聖武皇帝慕容暉的慕容昭。

「若海,你是我大夏國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不管是從軍還是修道,都是前途無限啊。但今天你面前的可是鳳頂山的大仙師天隨道長,你毫無勝算。不如放下劍,把那個假冒太子的女干細交出來,你就是我朝新任的平北將軍。」慕容昭正色說道。

鳳鳴九霄我為頂,天隨人變自在仙!

鳳頂山的天隨道長!

奉若海和慕容明道心裏都是一顫,天隨道長30年前就已經是地神境界的仙人了,在大夏國是僅次於國師公孫長青的存在,一直都是傳說中的人物。不成想慕容昭竟然能請得他出馬,可見為了謀權篡位,他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

奉若海收回長劍,沖君策府的方向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頭。

然後站起身,對着天隨道長一躬身,說:「在下君策府奉若海,今日能死在天隨道長之手,也是修道者的福分,請道長賜教。」

天隨道長點了點頭,說:「公孫長青有這樣的徒弟,真是幸運啊。你年紀輕輕,便有半神半人的境界,實屬難得,如果願意拜在我的門下,待我飛升之後,你便是鳳頂山的掌教。」

奉若海微微一笑,說:「生入君策府,出則入黃土。奉若海今日但求能領略陸地神仙的法力,死而無憾。」

天隨道長知道奉若海這樣的人是無法奪志的,嘆了口氣,說:「可惜了。」隨即,拂塵一擺,示意奉若海進招。

奉若海眼帘低垂,臉色變得煞白,那長劍卻沒了劍芒,整個劍身都暗淡起來。他輕輕一個踏步,長劍慢慢地向天隨道人刺去。這一劍緩慢至極,但四周的人卻感到那劍似乎有巨大的吸力一般,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天隨道人眼前一亮,輕呼了一聲:「好一個虛極神功。」他舉起手中的拂塵,那柔軟的絲線如被風吹起,不住地旋轉起來,每一根絲線的飄動都充滿了韻律,彷彿琴弦一般跳躍波動。

這一劍刺出之時,奉若海原本準備了至少十幾種變化,但天隨道人的拂塵只是簡單揮出,便將所有變化都籠罩其內。那長劍只能筆直地刺向拂塵,隨即便被無數絲線緊緊纏繞住。

奉若海的臉色越來越白,感到那劍已經變成了一個吸盤,正在把自己的精氣神一點點吸納過去。他知道與天隨道人的境界相差很遠,但也沒想到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一伸手便被制住了。

天隨道人冷笑道:「收你為徒你不肯,那我就把你的精魄吸納,煉化成我的黃巾力士,死後你也得為我所用。」

慕容明道大驚,他聽國師說過,有些仙術可以把一些修真者的精魄煉化成黃巾力士。如果是地神或者上神境界的大仙師所為,這些黃巾力士被賦予更多天地靈氣后,其法力甚至可能比其生前還要強大。但修真者此時已經魂魄無存,再不能進入五道輪迴,重新修行了。

奉若海忽然大叫一聲:「太子,保重!」然後便見一片血光,其身體竟然完全爆開,在風中化成了一片血霧。

天隨道人拂塵輕轉,將那血霧倒卷回去,這才沒濺到自己身上。他雙目中儘是惋惜之意,奉若海在被他完全掌控之後還能引身自爆,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君策府的修真者確實非同小可。

慕容明道被血霧噴了一身,一陣旋風刮過,英勇過人的奉師兄便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他大吼一聲,舉起短劍向天隨道人衝去。

天隨道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轉身對慕容昭說:「王爺,事情已經完成,我先告辭了,日後鳳頂山還望王爺多多照看。」

慕容昭深施一禮,說:「多謝老神仙,小王應允之事,一定如期兌現,絕不含糊。」

說話間,慕容明道已經步履蹣跚地來到了近前。那巨鳥一聲怪叫,翅膀一揮,慕容明道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慕容明道摔落在地,右臂也彷彿斷了似的,掙扎了幾下都沒有坐起來。

「把這假扮太子的女干細拿下!」慕容昭喝道。

還不等兵士上前,慕容明道猛地一滾,來到短劍旁。他用嘴銜起短劍的尖,然後竭盡全力向上一挺身子,落的時候劍柄着地,劍尖從那頸項之中穿了過去。

一地鮮血!

天隨道人又是一怔,這兩個年輕人的烈性,已是多年不見了。他不再說話,轉身輕輕飄落在巨鳥背上,巨鳥又是一聲長鳴,載着天隨道人直奔雲間而去。

眾人紛紛下拜,凡人畢生之中難得一窺仙姿,今日有此殊遇,均是震撼不已。

慕容昭剛想下令把慕容明道的屍體收拾起來,一陣狂風襲來,捲起滿地的積雪,遍地連天地肆虐着。人們紛紛俯身躲避,有隨從緊緊圍在慕容昭的周邊,用身體護住了他。

好半天,這狂風才過去,可等人們再找,慕容明道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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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蒼生道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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