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錯,是我乾的。

第九章 沒錯,是我乾的。

一九九一年一月。

就在一個月之前,偉大的蘇聯,不復存在。

曾何幾時,它還是咆哮在歐羅巴上方的一條紅色北極熊,與美利堅分庭抗禮,是世界格局兩極之一。

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為這個偉大的國度而自豪,他們堅信着,並且深信不疑,紅色的五角星和鐵鎚鐮刀將會砸碎一切牛鬼蛇神。

蘇維埃的鐵拳下不存在困難,一切阻力都會化為烏有。

人們的生活也會越來越美好,在蘇共的帶領下。

然而只是在一夜之間,蘇聯的各個部分就已經簽署條約,各自分成了令人陌生的國家,而直到這頭巨熊終於是倒下的時候,人們才發現它其實早已虛弱不堪。

曾經驕傲的莫斯科市民也在此時發現自己失去了驕傲的資本。

食物配給制廢除、盧布瘋狂貶值,彷彿就是眼見着自己的財富突然泄洪般一去不返,一夜間成了赤貧一族。

以至於原來可以買一輛漂亮的小轎車的錢現在只夠買一條劣質的黑麥麵包。

大街小巷變得空曠無人,積雪靜靜地堆積無人打掃,汽車廢棄在一邊破破爛爛。

幾張戈爾巴喬夫的畫像還貼在牆上,但也都被撕得七零八落。

「洛哈卡你不冷么?」雷娜塔看着穿着單薄衣服的洛哈卡,一時間有些好奇。

而她現在也很激動,她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父母了,所以對這些路上認識的朋友,也難免分享一些喜悅。

「不冷。」洛哈卡搖搖頭對着雷娜塔說道。

寒冷的抗性是極其容易進化出來的,甚至於不需要額外的精華。

倒不如說是她本身就自帶了這種本能,只是如今將它激發出來了而已。

「零號,會不會不要我們了?」雷娜塔有些擔心的說道。

雷娜塔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能抓住零號,就像是凡人抓不住魔鬼。

但是她的心臟還是在瘋狂的躍動,期待着候車大廳的入口處,出現零號的身影。

檢票口只會開放幾分鐘,如果幾分鐘內零號還不趕回來,她們就得去南方了。

可她完全不了解哪裏,她去那個國家,只是因為零號想去。

「他會回來的。」洛哈卡動了動她的鼻子,他聞到了零號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氣,還有熱咖啡的味道。

「是么?」雷娜塔還是相當的恐懼,畢竟在遙遠的國度重逢?可零號並沒有約定重逢的時間和地點。也許去中國的旅行只是一場謊言。

真正的原因是她對零號沒用了,所以零號就走了。

她這麼向著,眼淚好像就要湧出來。

「不要轉身。」洛哈卡說道,「零號,怎麼了?」

她真的確認了,零號身上帶着血腥味。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的血。

而這股血的感覺,和雷娜塔的血很像。

雷娜塔的父母的。

洛哈卡知道雷娜塔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中,但是她也覺得,零號不會幹出無意義的事情。

「我是去查你父母的消息了。」零號編了個謊言。

「但很抱歉,是壞消息,你的父母都死了,他們在有生之年裏一直等待着你回家,可惜他們沒能挺過這個燃油缺乏的寒冬。」

零號小心翼翼地說著,目不轉睛地盯着雷娜塔,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問:「聽到這個壞消息要不要我擁抱你一下以示安慰?」

「k4列車被取消了。」洛哈卡說道。

同時她隱秘的用布包裹住了零號的手腕。

「沿着鐵路走吧。」零號無所謂的說道。

洛哈卡沒有什麼意見,雷娜塔也自然不會有。

就好像是別人的附庸一樣。

「我們……就這樣去中國嗎」

雷娜塔趴在洛哈卡背上,輕聲問道。

此時三人,或者說兩人正行走在齊膝深淺的雪地上,在他們的身邊、黑色的鐵軌一路蜿蜒伸展,與雪原的盡頭一樣一望無際。

人煙是不可能有的,偶爾的生物也只是幾棵枯死的紅松。

「如果k4依舊運營,那麼我們絕對是最舒服的特等座,有好吃的點心、茶水和休息的地方。」零號這時候嘆息道。

「可是現在不行啊,只有走過去了——如果可以其實我甚至想搶一駕飛機開過去。不過不要抱怨啦,我還背着你啊……」

零號絮絮叨叨地說著,哈出一口長長的白氣。

若是正常人,一定會被這種接近妄想的旅行計劃給驚呆。

零號說他是神經病,這也的確是有神經病的派頭。

「多堅持一下,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從莫斯科走上7000多公里到bj;根據我的計算,其實只要再有多公里就已經沒有封鎖了。」

他搖搖頭:「然後我們就可以扒油罐車、到了城市就可以再次開始舒服的最高規格旅行。」

零號晃了晃身體,試圖讓想睡覺的雷娜塔清醒一點。

「可不要睡著了!先不論這樣睡著了會生什麼病,你難道就不怕我把你丟在這裏嗎」

「怕。」

沉默良久,雷娜塔居然很認真地作出了回答,這種認真的承認反而把零號給噎了一下,半晌,他才繼續說話。

「好吧,誠實是個良好的美德……不如我來給你講講你的父母吧你的父母……」

終於找到話題的零號自顧自巴拉巴拉講開了,雷娜塔的眼神卻暗淡了下來。

「你殺了他們,對吧。」

零號的身體微微一震,慢慢的站直了,扭頭看着雷娜塔:「你怎麼知道?」

以他的驕傲和懶惰,雖然被揭穿了卻不願意否認。他已經勉為其難地撒了一個謊來安慰這個女孩,懶得用更多的謊言來圓謊。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雷娜塔說,「我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說謊。」

零號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內側,那裏有幾滴隱約的血跡,是他一刀刺穿契切林夫人的胸脯時不小心濺上的。

按說這麼一點血,連警犬都聞不出來。

而且洛哈卡還貼心的幫他包了起來,不應該啊。

「好吧,我說謊了。」零號聳聳肩,對着雷娜塔說道。

「你的父親是個酗酒無能的廢物,靠着把你獻給國家才拿到了科學院教授的頭銜,但很快就被拿掉了。」

洛哈卡搖搖頭,聽着好像很糟糕的樣子。

「你的母親……是個跳得不錯的舞卻很放蕩的人,不過最讓人難過的是有你這麼一個漂亮而優秀的女兒,卻恨不得把她賣給別人。」

零號不忿地嚷嚷:「那你說我怎麼辦呢?我能回來告訴你說你的家人都是人渣么?見鬼!我覺得這種話實在不太容易說出口,所以我覺得不如乾脆一點解決問題!」

雷娜塔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洛哈卡愣住了。

她不是很理解什麼叫父母家人,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千萬不要!

聽上去的確是蠻慘的。

「好了!這次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還有什麼問題么?沒問題我還要繼續走路呢!您可是像位公主那樣有人馱着,我的鞋都濕透了!」零號已經很不耐煩了。

「沒問題了。」雷娜塔輕聲說。

一路再也無話,只聽耳邊風雪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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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異蟲在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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