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愛哭包的娘和端莊的小姐
府醫的這點子破事,很快就被王寶釧忘在腦後。
有她娘和老祖母在,翻不出什麼浪花。
不過在她推了好幾次京城貴女的賞花宴,品詩社之後。
張御史的夫人帶着張嫵登門拜訪了。
「噗……」
王寶釧一口茶水沒收住,差點噴小蓮一臉。
「你再說一遍,誰來了?」
「小姐,張夫人帶着張小姐上門找夫人,說讓小姐救救她女兒。」
小蓮給她拿了塊乾淨帕子讓她擦嘴,又重新說了一遍。
王寶釧掏了掏耳朵:「不是這句,是下邊那句。」
「哦,張夫人說小姐聰慧,不像張小姐那般榆木腦袋,求小姐點醒張小姐。」
小蓮老老實實轉述張夫人的話。
「來來,附耳過來,你覺得,張夫人是這樣想的嗎?」
王寶釧朝小蓮招手,小蓮聽話的把腦袋湊過去。
小蓮搖頭:「小蓮覺得不像,小姐以前那般混不吝,而今小姐回心轉意,或許張夫人看到了希望也說不定。」
王寶釧鬱悶了:「我以前怎麼混不吝了?」
小蓮道:「小姐以前說過,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哪怕做個乞丐婆都願意,整個長安城都知道。」
「我真這麼說了?」
王寶釧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
這簡直不要太驚悚。
「是的小姐,故事從一個凄涼的寒冬說起。」
小蓮幫王寶釧回憶往事。
那年王寶釧十三歲,那個凄涼的深冬,天氣冷得出奇。
她陪着祖母剛從太原老家回長安。
誰曾想,才踏進開遠門不久,就遇上有人當街行兇。
「咳咳,當街行兇那倒不至於。」
王寶釧提醒小蓮。
小蓮哦了聲,又繼續說故事。
挨打的是個剛考上進士的秀才。
論文采,不是很好,也堪進士之流。.
論相貌,碾壓當朝探花郎。
然後就被河東望族司馬家的小姐榜下捉婿帶回家了。
那位郎君是個傲氣的,說家中已有妻兒,打死不從。
王寶釧看不下去,出手替那郎君解決了這個麻煩,順便留下了那番豪言壯語。
王.乞丐婆.寶釧:這個梗,是過不去了嗎?
小蓮故事說完了,王寶釧起身,換了身衣裙去見張夫人。
張夫人是個溫婉的女子,看起來適合相夫教子。
張嫵在她身邊,乖乖坐着,王夫人正陪着說話。
張夫人先問了王老夫人的身體,王夫人說好。
張夫人悠悠嘆了句:「還是你好命,生的女兒,個個乖巧,不像我生的這孽障。」
說著,還狠狠戳了張嫵腦袋。
真真是恨鐵不成鋼。
「娘……」
張嫵不服氣得很。
「閉嘴,你不要說話。」
張夫人只怕這孽障一開口就要掐死她一了百了。
王夫人一生未得半子,平生最驕傲的就是她的三個女兒。
大女兒,二女兒都嫁得***,三女兒又乖巧貼心,從未讓她費心。
「兒女都是債,再者,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一輩子都得給孩子們操心的。」
王夫人心下熨帖,但在張夫人面前,也不好表現出來,只得附和幾句。
「老姐姐,你是不知道,我這家醜,都無法同你講。」
張夫人捏着帕子,就要哭起來,王夫人忙安慰她,又吩咐人打了熱水讓她凈面。
王寶釧到的時候,就是張夫人在哭,她娘在當知心大姐姐的場面。
王寶釧目瞪口呆:這唱得哪一出?
視線再看向張嫵。
張小姐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吃好睡好,沒哪裏看出來需要人救誒。
她朝小蓮擠眉弄眼:你沒搞錯吧。
小蓮忙擺手。
她是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丫鬟,很有職業素養的,傳錯話,那是不可能的。
「娘,張夫人。」
王寶釧在門外等張夫人情緒平復差不多了,這才走進來給二人行禮,然後又對張嫵點頭,「張小姐。」
張小姐也站起來回禮:「王小姐。」
然後,二位小姐分別坐在自己母親身邊。
話頭從張夫人給王寶釧道謝開始。
「寶釧,多謝你捨命相救,要不然,這孽障……」
這孽障就交代在慈雲寺了。
張夫人說著,掐着手帕又要哭。
「張伯母,當時情勢緊急,我離得近,舉手之勞而已,我相信換做其他人,也會如我這樣做的。」
王寶釧不敢相信。
賴哭包的張夫人,能教出這麼端莊的張嫵。
真是小刀捅屁股-開眼了。
就離譜。
張夫人抽抽涕涕,張嫵很羞愧,連聲說道:「娘,您別哭了。」
張夫人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我好好的嬌嬌,就這麼被拐着丟了魂。」
抹了把辛酸淚,張夫人抓着王夫人手腕,繼續哭道:「老姐姐,你說我怎麼就攤上這孽障,人家都要提劍砍了她。她還給人求情呢。」
「回來的時候小臉煞白的,沒過兩天心又軟了,她這是要我的命吶。」
「我死了她才甘心呢。」
這話說得就有點嚴重了。
張嫵忙跪下,「娘,女兒不是那個意思。」
王寶釧也覺得,張夫人在外面這樣,當著外人數落自己的女兒。
確實不太好。
萬一張嫵真被張夫人逼得,真狠了心,回頭還去找那個柳負,那天在薛平貴家裏吃的野菜,不就白吃了?
這怎麼成呢?
「張夫人,我帶張小姐四處逛逛。」
於是王寶釧連拉帶拽的,把張嫵帶出來了。
「你是怎麼回事?惹得你娘哭哭啼啼?那負心漢,渣男,他要殺了你,你還給他求情,你腦子沒病吧。」
王寶釧數落起張嫵來。
「我……」
「我也想和他斷了。」
張嫵趴在王寶釧肩頭,留下傷心的淚水。
王寶釧輕捏手帕給她擦乾淚滴,安慰她。
「情字傷人不用刀,卻似刀子刀刀要人命。」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二人結伴去了西市,王寶釧聽張嫵說她娘把萍兒打了二十板子,發賣出去了。
柳負被清河世子扔出來,已經是殘廢。
沒有萍兒,柳負根本聯繫不到張嫵。
最後張嫵見到柳負時,那人雙腿完全沒得治了。
王寶釧耐心聽她說完。
正巧到了一屠戶的攤位附近。
王寶釧停下不走了,張嫵問她:「你家今日沒肉?」
王寶釧讓她噤聲。
「你看。」
不久,一民婦挎着籃子來給屠夫送飯,卻被他一掌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