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戴梓一案
郭宜正在同堇姑姑說到太皇太后的病情又反覆,就聽到胤祐急忙忙的聲音,他向來內斂,很少這般火急火燎,可見是真的急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東巡已經結束,康熙回宮已數日,前些時候一直都未提及此事,怎麼突然就讓戴梓下了大獄?
“今兒夫子沒來給兒臣講課,我派人去打聽,方才知道是昨晚的事情。”胤祐靠在宜妃椅子扶手旁,喘着氣,回憶着差人打聽到的消息。
郭宜皺眉,此事似乎有些過於倉促了,若是康熙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決定的話,必然會通知胤祐一聲,何至於讓胤祐突然沒了夫子講課,自己去打探消息。
胤祐焦急地問道:“宜額娘,夫子……夫子不會有事吧?”
郭宜沒有辦法保證,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曾說了什麼罪名?”郭宜問道,又招來堇姑姑,讓她去打聽一下,看後宮之中可有什麼風言風語。
“汗阿瑪說,戴大人言行不端,包藏禍心。”胤祐將聽來的原話複述了一遍,又辯解道,“夫子雖然脾氣火爆,行事魯莽,可他不是個壞人啊,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胤祐說著,眉頭都擰緊了。
這個罪名倒是有些奇怪,若真是想問罪,不論是與蔡毓榮交好,還是私通東洋,遠比這個所謂的“言行不端,包藏禍心”要嚴重得多。
但若是不想問罪,又何至於讓戴梓下大獄?
須知,自打把羅剎人唬住之後,火器的研製可是康熙心中挂念的事情之一,怎會願意輕易中斷?
郭宜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情從始至終都透露着詭異之處。
胤祐的額頭上沁着點點汗珠,眼神中透露着擔憂、惶恐等諸多的情緒,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夫子真的犯了什麼罪過,但是他空口無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麼。
“咱們去問問你汗阿瑪,看看是什麼情況,不過你得先去換身衣服,這滿頭大汗的,可別著涼了。”郭宜溫聲細語囑咐道,這一路跑回來,要是等會吹了風着了涼,感染了風寒就麻煩了。
等待胤祐的換衣服的時候,出去打探消息的堇姑姑進來一趟,這麼短的時間裏,能得到的消息並不多,只是聽說朝廷之上有一半的人都在參奏戴梓,頗有牆倒眾人推的架勢。
聽到這個消息,郭宜心中的疑慮越發的深刻,就算戴梓真的犯下了這些罪責,朝堂之上也不會這麼一邊倒,還是說,這暗地裏有什麼其他的陰謀?
“你去將本宮妝奩最下面一層的盒子拿出來。”郭宜吩咐道。
“娘娘想用那個?”蘭心吃了一驚,她還以為娘娘會把如此貴重的東西用在更加關鍵的時候。
“希望用不到吧,不過就算用到了也沒有什麼,那玩意兒算不得什麼。”郭宜說道。
瞧着胤祐的模樣,此事若不能順利解決,只怕難以心安,總不過一個物件而已,哪裏抵得上人命關天的大事。
胤祐麻利地換了衣裳,被宜妃牽着手前去乾清宮。
臨出門之際,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面露猶豫,開口道“宜額娘,汗阿瑪會不會覺得我是非不分啊?會不會遷怒於您啊?”
郭宜稍微想想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了,前些時候,大阿哥維護噶祿被康熙斥責的事情也沒過多久,胤祐現在又要給戴梓求情,若是康熙心情不好,確實是容易遷怒。
“不用擔心,你呢,就當作為學生關心戴大人,去問問情況,再說了,戴大人是你的夫子,替他說兩句話,你汗阿瑪是不會怪罪你的。”郭宜又補充道,“切莫撒潑打諢,知道嗎?”
胤褆挨的斥責多是他自己作出來的,噶祿所犯的過錯擺在面前,他依舊為其開脫,還句句不離噶祿的養育之恩。
要知道,這兩年,康熙本就對噶祿將胤褆養成這個德行心懷埋怨,胤褆每每提起此事,只會火上澆油,讓康熙對噶祿愈發的不滿。
胤祐乖巧地點頭,宜額娘肯陪着自己去乾清宮就已經很好了,他可不敢惹事兒,又在暗中祈禱着夫子的事情能夠順利解決。
到了乾清宮,梁九功迎了上來,神色不似往日之殷切,說道:“宜妃娘娘怎麼過來了?”
“皇上可在?”郭宜問道,“胤祐今兒回翊坤宮,說是夫子沒去講課,本宮來問問真的是夫子沒來,還是他今兒偷懶找理由了。”
梁九功立馬解釋道:“七阿哥如此乖巧,怎麼會撒謊呢?確實是夫子沒去講課。”
“哦?”郭宜面露驚詫,“難道說夫子告假了?怎麼不通知一聲?”
梁九功知道宜妃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他就不信宜妃一點都沒有聽說過流言蜚語,不過她不說穿,自己又何必多嘴呢,於是,說道:“回宜妃娘娘的話,戴大人有事兒,恐怕最近都不能來昭仁殿給七阿哥講課了。”
“原是如此。”郭宜嘀咕了一聲,又問道,“那胤祐以後課換誰來講,還是……以後沒有這個課了?”
“這……”梁九功一下子回答不上來了,他也是個機靈的,“奴才問問皇上,看皇上如何吩咐。”
“有勞公公了。”郭宜說道。
康熙聽到了宜妃的聲音,更知道她為何而來,原本不打算見人的,聽到了梁九功的話,沉默了一會,說道:“就讓他們進來吧。”
郭宜進了門,先給康熙行禮,但瞧着康熙神色不虞的樣子,猜測戴梓的事情有些難辦。
“宜妃是來打聽戴梓的事情嗎?”康熙開門見山地問道。
在康熙的面前可就不能用剛才的那招了,郭宜淡淡笑了笑,“正是,胤祐今兒進學,結果發現戴大人沒來,一打聽,才知道戴大人被下了大獄,可嚇壞了。”
康熙看向胤祐,見他的臉上確實有幾分惶恐不安,道:“是朕的疏忽,忘記通知胤祐一聲了。”
“聽胤祐說,這戴大人脾氣火爆,剛正不阿,竟然也會犯事兒,倒是奇也怪也。”郭宜故作疑惑,似乎無法想通這樣的人到底會犯什麼罪。
也不知道這話觸動了康熙哪個點,讓他感嘆一聲,“朕倒是寧願他圓滑世故一點,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種局面。”
所以說,這事兒與戴梓的性格還真有關係啊。
“這倒也是,臣妾聽聞歷史上剛正不阿的人都有許多的敵人,明也好,暗也罷,都恨極了,逮着機會都會陷害。”郭宜順着說道。
“若真是陷害倒好了,他與陳弘勛當眾鬥毆,差點要了陳弘勛的小命,如此作為,豈是臣子該有的?”康熙沒忍住,憤憤地說道,這哪裏像個官員,簡直就是地痞流氓了。
“竟然還有這事兒?”郭宜驚訝道,其實她之前就聽胤祐提及過,現在也只做不知的樣子,“也不知道這二位大人有何恩怨,竟然要鬧到當眾動人的地步,真是有失體統啊。”
“可不是!”康熙的胳膊搭在桌上,神色鬱郁,“據說是為了錢財,之前陳弘勛找戴梓借了錢,後來還不上,便想要賴賬,又直言戴梓是放印子錢,戴梓氣不過,提着劍帶着人就揍了陳弘勛一頓,差點一劍將人捅死。”
“原來如此。”郭宜說道,眼神落在胤祐的身上,“胤祐擔心戴大人,臣妾還以為不是什麼大事,說來給戴大人求個情,這下子反倒是不好開口。”
胤祐上前一步說道:“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嗎?怎麼是戴大人的錯了呢?”
他的小臉緊繃,身體站得筆直,兩隻手放在面前,摳着衣服上的花紋。
“他差點鬧出人命,難道沒錯?”康熙反問道。
“自然是有錯的,可是也不至於被關進大牢呀。”胤祐沒有讀過大清律例,依着自己的直覺說道,“若是長期以往,欠債的人都不還錢,鬧起來了就裝作受害者,這天下豈有道理可言?”
“道理?當街鬥毆就有道理了?”康熙嘲諷道,“如此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就有道理了?”
胤祐熄了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千言萬語都在汗阿瑪的凝視之下結成了冰,堵在喉嚨。
“皇上息怒,胤祐關心則亂,若有不對之處,您好好教導便是了。”郭宜將胤祐拉到自己的身邊,伸手撫了一下他的背,以示安慰。
康熙瞧了胤祐一眼,見他被嚇壞了,頓了頓,才說道:“不以這個追究戴梓的過錯,那就要以私通吳三桂後人或者私通東洋的罪論處,這兩個可都是流放寧古塔的大罪。”
所以以小罪堵住悠悠眾口嗎?所有的怪異,都出自這裏嗎?
胤祐畢竟還是個孩子,對於康熙話里的意思勉強能明白一二,但是想不通,他將目光投向了宜額娘。
胤祐黑白分明的眼中全是迷茫與疑惑,孩子的世界是單純的,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人為何要為了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負責呢?
郭宜大概明白了康熙的意思——他想保戴梓一命,可是又是誰想要戴梓的命呢?
對上胤祐這樣的眼神,郭宜心中有些不舒服,她知道有些事情的處理方式並不是非黑即白,但這種事情不應該出現在孩子的世界裏,“臣妾斗膽問一句,戴大人身上的罪名可屬實?”
“是不是屬實並不重要,朝堂之上,也不是有理就能說得清的,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才是最重要的。”康熙說道,神色中帶了一絲嘲諷,亦有一絲的疲憊。
郭宜認真道:“對於朝廷來說或許不重要,但是對於胤祐來說很重要,這關乎他怎麼看待戴大人,怎麼看待朝堂,怎麼看待他的阿瑪。”
康熙一陣沉默,又看向胤祐。
胤祐後背起了一身汗,絲毫不敢動彈,生怕自己哪裏沒有做好,導致事情朝着不可挽回的結局而去。
康熙的目光又落在了宜妃的身上,見兩人都盯着自己,他換了個姿勢,鬆懈了力道,對着外面招招手,“梁九功,帶七阿哥下去喝水。”
胤祐很想說自己並不渴,但是汗阿瑪明顯就是想支開自己,他也違背不得,只能一步三回頭,退了出去。
“你可知,前些時候,有人彈劾噶祿?”康熙兩根手指掂量着蓋碗的上蓋,漫不經心地說道。
“臣妾略有耳聞。”郭宜說道,要說一點都不知情也不可能,“難道說噶祿得罪了什麼人?”
康熙聞言,哼了一聲,手指一松,碗蓋掉落,瓷器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噶祿得罪的人多得很,可惜的是,這次彈劾並非是想要追究他的責任。”
郭宜聽得有些懵了,“那這些人為何要一直彈劾噶祿?飽食以終日?”
“先前朕在朝堂之上提攜一部分的漢人,滿漢之間的紛爭便一直未曾停歇過,參奏噶祿也好,參奏戴梓也罷,無非都是藉機打壓對方的勢力而已。”康熙說道。
自滿族建立朝政以來,漢人和滿人就在官場上鬥來鬥去,原先,滿人的地位更高一些,同樣官階,漢人則要低上一等,這兩年,滿人之中有為之士並不多,康熙於朝政之上更為依賴漢人官員。
時至今日,雙方之間的爭鬥已經白熱化,戴梓一事,便是最好的證明。
無論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結果都是滿人官員趁機落井下石,想要打擊漢人官員的氣勢,逼得康熙不得不找個理由先下手處置了戴梓,否則戴梓這條小命恐怕不保。
康熙向後靠在了迎枕之上,嘆息一聲,“若說朝堂是一盤棋局,朕像是左手與右手互搏。”
“皇上是下棋之人?”郭宜忽而開口問道。
康熙瞧了過來,等着宜妃下一句話。
“臣妾瞧着,不像是皇上讓棋子如何行事,反倒是想被兩邊的棋子給牽制住了雙手。”郭宜說道,“皇上是大清的天,如今這天為他人所左右,倒是令人唏噓之餘,難免物傷其類。”
康熙很想說自己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然而他也清楚,宜妃的話是對的,他想讓滿漢官員相互制衡,挑起了兩派之間的鬥爭。
若是讓戴梓受了這個罪名,漢人官員心中難免會有其他的想法,但是,他要是站在戴梓這邊,這些滿洲貴族的心中也會心生怨懟。
兩條路都是絕路。
“恕臣妾直言,皇上一直都覺得漢人不是真心實意地屈服咱們的統治,依賴於八旗的協助,但是此非長久之計。”郭宜慢慢說道,“皇上英明神武,能拿下鰲拜,可江山百代,並非人人都會如同皇上這般有魄力,到時候朝堂之上儘是鰲拜,一人掌控一處,這江山也算不得大一統。”
只要康熙想扶持漢人的官員,今日這個事情就一定會發生,不一定是戴梓,張三李四都有可能,雙方藉著這個事情一較高下。
提到鰲拜,康熙難免想到自己登基以後受的那些憋屈,韜光養晦,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於一擊得逞。
再想想今日之事,培養出來的棋子如今反倒是掣肘於自己,真是可笑至極,頓時一陣煩躁。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兩邊都要給個交代,在宜妃來之前,他覺得自己這個法子算是不錯,既順應了滿人派系官員的想法,又保住了戴梓的命,讓漢人官員也無話可說。
可是,胤祐……
康熙不想在兒子心中留個是非不分的印象,最後如同胤褆一樣,與自己離了心。
郭宜在康熙的臉上看到了遲疑,立即趁熱打鐵是道:“皇上,可還記得當日與臣妾的賭約,臣妾贏了,皇上說答應臣妾一件事的。”
康熙自然記得此事,兩人就阿哥們進學的規矩打賭,最後自個兒輸了,“宜妃此時提及此事,是想讓朕答應什麼?答應保全戴梓?”
“臣妾不敢。”郭宜聽得康熙冷淡的語氣,否認道,就那麼一個小小的賭約,怎敢讓康熙許下這麼重大的承諾,“臣妾是想求皇上查明這個事情的真相,若是戴大人罪有應得,便讓《大清律例》來判決此事,若無罪,請皇上秉公處理。”
“此事關係到兩派相爭,恐怕不能輕易達成。”康熙嘆道,秉公處理四個字太難了。
“不能輕易達成,並非不能達成,臣妾相信事在人為。”郭宜說道,“若真要犧牲某人,臣妾希望皇上能換個人。”
“為何?”康熙問道,“難道就因為戴梓是胤祐的夫子?”
“胤祐仰慕於您,臣妾不希望此事成為皇上與胤祐父子倆的心結,更不希望胤祐誤以為皇上是非不分,抑或是覺得朝政就是黑白不明,否則,臣妾擔憂胤祐難以維持赤子之心。”郭宜說道。
戴梓不只是胤祐的夫子,還是大清的火器專家,更是一個無辜的人。
康熙沉默一下,“你讓朕好好考慮一番。”
他已經將戴梓丟到獄中,再想撈出來,恐怕要想個好的突破口,依照朝中的風向,這難度無異於登天。
郭宜摸了摸手中的東西,凹凸不平的花紋硌着指腹,她只猶豫了一會,便將東西拿出來,放在桌上,朝前推了推,“若是一個賭約不夠,再加上這個龍紋玉佩。”
康熙怔愣了一下,這個玉佩也是他給的,宜妃……
“你不後悔?”康熙還是問了一句,無論是賭約,還是這個玉佩,並非尋常能得到的,宜妃全部壓在了戴梓的身上,萬一……
“臣妾既然將東西帶來了,自然是來之前便已經想好,絕對不會後悔。”郭宜說道,“兩樣東西,給胤祐換個夫子,給皇上換個人才,說來還是咱們賺了。”
說到最後,郭宜帶了幾分打趣的意味,她這可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若非戴梓是胤祐的夫子,她斷然不會輕易趟這趟渾水,若非戴梓的能力極有可能改變清朝的武器史,她也不會押上這兩樣東西。
所以,她希望自己能贏。
康熙捏着玉佩說道,宜妃賭上了兩樣東西,胤祐放上了仰慕之情,看來,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能輸了,“朕會儘力而為的。”
只是,此事尚未找到兩全的辦法。
如今,目的已經達到,郭宜可以功成身退,不過在告退之前,還有件事情要做,“不若由皇上親自告知胤祐這個消息,想來他會十分開心的。”
這可是修復父子情的大好時機,錯過了一定會後悔。
康熙也察覺到宜妃的用意,笑了笑,起身道:“如此也好,就由朕去親口說吧。”
兩人一同朝着暖閣而去,原以為會看到一個忐忑不安悲傷難過的胤祐,誰知道一進門,雙雙驚呆。
忐忑不安是有的,但悲傷沒有,難過更沒有,畢竟胤祐的身邊圍着一圈的人,嘰嘰喳喳,吵吵鬧鬧,想要營造一些陰鬱的氛圍,實實屬不易。
“你們怎麼過來了?”康熙開口打斷了眾人話題。
“兒臣給汗阿瑪請安。”幾人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連連行禮。
郭宜瞧着這個陣仗,好傢夥,除了太子、大阿哥沒到場,其他的人都從昭仁殿溜過來了,要是她記得不錯,這個時候正是聽課的時候吧。
胤祉年紀稍長,先回話,“回汗阿瑪的話,兒臣聽說胤祐的夫子出事了,便來看看情況。”
康熙“嗯”了一聲,一撩衣擺,坐在上首的位置,“你們呢?”
“兒臣擔心胤祐害怕,知道胤祐來了乾清宮,便來安慰一二。”胤祺說道,出了這種事情,胤祐還小,萬一被嚇着了怎麼辦?
“對啊,我也好擔心七哥哥呢,他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呢?”胤禟跟着附和道,朝中的大臣那麼無聊,天天關注着他們幾個兄弟在做什麼,放個屁,他們都要參奏聲音大了。
“有朕在,還能有人欺負得了胤祐?”康熙挑了挑眉梢。
幾個孩子你看看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那擠眉弄眼的表情分明在說:就怕欺負人的是您啊。
康熙的眉梢挑得更高了,拋出了重磅消息,“朕已經打算徹查戴梓一事了。”
“真的嗎?”胤祐一下子站了起來,急切切地問道,陰雲密佈的小苦臉掩飾不住的歡喜。
他試圖壓抑住自己翻湧的情緒,顯然沒有用,嘴角瘋狂上揚的弧度顯示了出他內心的真情實感。
“朕何曾騙過你?”康熙故意虎着臉反問道
“兒臣多謝汗阿瑪。”胤祐立馬道謝。
“就說了你不用擔心,汗阿瑪一定會處理好的。”胤祺說道。
胤祐嗯嗯兩聲,神色激動,連帶着身邊幾個孩子的表情都輕鬆了不少。
胤祉與胤禛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瞭然,相較於幾個年紀比較小的弟弟,他們更能體會戴梓一案背後的波詭雲譎,然而汗阿瑪願意為了胤祐調查此事,想來也是要費上一番功夫的。
“阿瑪是最偉大的阿瑪。”胤禟得意地撒歡道,自打知道了“最偉大”三個字之後,這三個字已經成為了胤禟的口頭禪,額娘是最偉大的額娘,哥哥是最偉大的哥哥,如今這個榮譽稱號又給了康熙。
康熙不知道這個榮譽獎項前面已經有不少的人領過了,聞言,倒是十分高興,“偉大在哪裏?”
胤禟一下子語塞,怎麼還有人刨根問底呢?
“九弟定然是覺得汗阿瑪英明神武,又有一片慈愛之心。”胤禛拱手說道,給胤禟解惑。
胤禟十分上道,立馬點頭,“就是呢,阿瑪最厲害了,是天下最厲害的人。”
“哦?”康熙笑了笑,“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