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被愛的獨生女4
七年轉瞬就過。
房間裝潢的十分清新,木窗敞開着,窗外的樹枝鬱鬱蔥蔥,微風和煦,探進閨房輕撫房間裏女孩額角的碎發。
女孩正是已經八歲的宿黎,不,現在要叫蔣雲岫了。
她坐在梳妝枱看着鏡中的自己一襲月白裙,長發如瀑灑在肩上,無需顰笑亦是風景,只是過於蒼白削瘦,眼波清泠,令人不敢靠近。
而此時屋外兩人正爭吵不已,甚至顧不得屋裏的視若珍寶的女兒會聽到了。
蔣正遠比原主那世更早辭職下海,因為雲岫的病需要做手術,需要很多很多的錢,蔣正遠看到政策風向後立馬就選擇了辭職,如今已經買了個店面經營些生意,等到雲岫的身體狀況確實因為治療及時有了很大的改善後,蔣正遠謝琦這對早已熬到頭的夫妻關係被提到了明面處理。
他們爭吵的不是因為別的,正是雲岫的撫養權。
“謝琦,妳從乖乖出生起就沒有上過班,妳怎麼養她?妳忍心讓她跟妳一起吃苦嗎?”蔣正遠話里透着強勢。
謝琦白皙的臉頰一片青紅,眼眶紅的像血,她如何不知道蔣正遠比她更能養好乖乖,但要她把乖乖的撫養權給別人就像從身體裏抽走骨髓一樣痛,“蔣正遠,乖乖是我親自養大的,我怎麼可能把她給你?我不分你一分錢,只要你把她留給我好不好。”
說到後面,她的鼻頭一酸泫然欲泣,帶上了一絲懇求。
蔣正遠假意沒聽出來,一偏頭冷冰冰回答:“我也可以把我這些年賺的給妳,你可以拿着我的錢改嫁,我不會有任何意見,乖乖跟我就行。”
“那我們問一問乖乖她自己想跟誰吧。”
氣氛冷凝時,房門突兀的被打開,兩人齊齊地望去,雲岫冷冷的站在門口,一雙眼無悲無喜的望着他們。
謝琦連忙擦了下眼淚,跟蔣正遠一樣露出溫柔的笑。
雲岫見此只是嘴角扯出惡劣的弧度,吐出極其嘲諷的幾個字:“你們兩個我誰都不想選呢。”
*****
咖啡廳里,一個舉止優雅的女人漫不經心的撥弄着咖啡勺,眉眼掛着淺淡的憂愁。桌上還有一杯未動過的咖啡,顯然是在等人。
嚴旭走進來就看見謝琦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由得挑了下眉,直到他走到謝琦對面落座,謝琦才恍然從思緒中走出來發現他。
“嚴哥……”謝琦一雙多情目哀哀的看向他,似乎接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啟齒。
嚴旭收起冷冽的氣勢,雙手疊起撐着下巴,鼓勵的看向她:“說。”
“我...我可能不會跟蔣正遠離婚了。”
謝琦苦澀的說出這句話,她與蔣正遠的感情早已經消失殆盡,而嚴旭正是他從小就喜歡的男人。
嚴旭是她媽媽的學生,也是她青梅竹馬的初戀,謝琦少年慕艾之時便對優秀又俊朗的嚴旭情竇初開,可惜一腔愛意最後以嚴旭一家為躲避禍事搬家出國畫上了句號。
都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她就那樣心懷遺憾等到了20歲,直到遇見了蔣正遠,眉眼俊逸,氣質瀟洒,幾乎一瞬間她就以為自己墜入了情網,很快就跟他扯了結婚證。
可是結婚僅僅一年她就發覺了跟蔣正遠結婚有多草率,他貧窮的家庭無禮的父母甚至是他自己的性格都慢慢的讓她覺得厭煩......當時的心動彷彿只是一場錯覺。
不過她本來可以忍受的,就像她媽說的,人是她自己堅決要嫁的,一輩子很快就完了,兩個人過日子熬着熬着就習慣了。
幾年前從她媽那裏聽到嚴旭回來的消息,而他們兩個都已經各自成家,只覺得終究是彼此錯過了,她就更加沒想過這些了。
直到去年嚴旭離婚,那顆乾涸的種子迅速發芽,她幾乎想不顧一切的奔向他,而且正好蔣正遠也早就有離婚的想法,似乎天時地利人和都在讓她勇敢。
“你們兩個離婚了就會再也見不到我。”
那天雲岫的話猶如熾熱的火焰被冰水當頭澆滅。
她跟蔣正遠理應呵斥,就像每個大人會說的: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但他們兩個卻沒辦法對孩子硬氣心腸說重話,只是覺得乖乖不希望爸媽分開說的氣話,乖乖雖然平時就對他們很冷淡但現在不想他們分開肯定是愛他們的。
於是柔聲安撫:“乖乖別害怕,爸爸媽媽即使離婚了最愛的也是妳,我們都會更愛你的,知道嗎?”
雲岫聽完並沒有露出他們想像中的安心笑容,而是嗤笑一聲,說:“我不信,你們離婚了我就會離開,你們誰都找不到我,我從不說謊,也不要以為能關的住我。”
謝琦想着昨天雲岫的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情:嘲諷的,冰冷的,不容置喙的。
她與蔣正遠沉默了,彼此心裏再清楚不過,他們妥協了。
他們誰都承擔不起雲岫離開的可能。
謝琦愧疚的看着陡然沉下臉色的嚴旭,輕聲道:“對不起,我們不要再聯繫了吧。”
說完拿起包就準備離開。
嚴旭拉住她的手,沉聲問:“為什麼?如果是你那個孩子的原因話,嚴家可以撫養她,我會把她當作嚴家的女兒。”
謝琦搖了搖頭,將嚴旭的手撥開,認真道:“如果我選擇跟你在一起就會永遠失去我的女兒,這就是我的理由,對不起。”
說完轉身離開這裏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泫然落下,她知道她的愛情,多年的念想也隨着轉身在心裏破碎了。
被留下的嚴旭沉默的坐了很久,眼神深不可測,看不出半點內心情緒。
***
雲岫繼昨天對着爸媽說出那樣殘忍的話后,今天依然內心毫無壓力的去上學了,蔣正遠騎着自行車送她的路上一改往日的嘮叨,沉默的像海。
高大的玉蘭樹上已經綻放了一朵朵雪白的大花,空氣里充斥陽光的味道,裙擺在風中卷浪,雲岫伸手拂去遮住臉頰的髮絲,露出一張比日光耀眼的臉,過路人驚鴻一瞥間單車就已經跑遠。
玉蘭小學校牌旁此時站着兩個一模一樣的男孩,正是鄰居鄭小龍鄭小虎兩兄弟,十一二歲的年紀比起小時候已經抽條了,高高瘦瘦的,殷切的向外望着。
蔣正遠經常看到這兩個小子,不出意外又是等雲岫的,不像雲岫從上學開始就每天由蔣正遠謝琦輪流着送的,鄭家兩個小子每天都是早早爬起自己上學的,他們也是奇怪,雲岫一點都不愛搭理他們,但他們就是願意每天在校門口等着跟雲岫打招呼。仟韆仦哾
一看見單車過來了,雙胞胎眼睛一亮立馬衝過來叫人:“蔣叔叔,雲岫妹妹早上好!”
蔣正遠微笑着回應了一下,將書包遞給雲岫,雲岫只是面無表情的隨意點下頭就朝學校走進去了,沒有得到女兒的告別蔣正遠內心稍稍的失落了一下就回頭去剛開的店面了。
雙胞胎連忙小跑着朝雲岫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