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袁志剛的家鄉

1991年元月，HUN省衡陽

唐代詩人李益寫了一首詩

湘竹斑斑湘水春，

衡陽太守虎符新。

朝來笑向歸鴻道，

早晚南飛見主人。

衡陽的竹子非常的多，山村裏面到處都是竹，小翠在山裏面轉來轉去，覺得非常的稀奇，村裏面的人聽說袁志剛帶回來一個女朋友，紛紛跑來看熱鬧，圍的水泄不通，說著小翠聽不懂的衡陽方言，膽子大的小媳婦，小女孩，拉着小翠的手問三問四，搞的小翠羞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旁邊的親戚忙着去買菜買肉，小翠起身幫忙洗菜，偶爾間聽到有人說：“這女伢子漂亮是漂亮，可惜是個瘸子。”

小翠還沒有說話，袁志剛的一雙眼鏡已經兇巴巴的看着對方，嚇得對方不敢再說第二句，但是小翠的確是太漂亮了，左鄰右舍的人都誇袁志剛太有福氣了。

袁志剛的家裏面非常的破舊，竹子做的橫樑上掛着一些熏得烏黑的臘肉，還有一個熏的烏黑烏黑的豬頭，袁志剛把臘肉從房樑上取下來，打了兩桶井水，用菜刀慢慢的颳去外面的黑皮，小翠好奇的問：“放了這麼久了，會不會臭？”

袁志剛笑着說：“你聞聞”。

熏制的臘肉切開以後，果然有一股清香，沒有任何異味，湖南人做飯，不管任何菜肴，都要加入許多的辣椒，切辣椒的時候，小翠辣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袁志剛心疼的說：“單獨給你自己炒兩碟菜，不要放辣椒。”

小翠笑盈盈的看着袁志剛，說：“沒關係，入鄉隨俗，我一定要慢慢的習慣呀。一定要適應環境，不能讓環境適應自己。”

正聊着天，進來兩個小姑娘，說是要幫小翠切菜，小翠，把菜刀遞給小姑娘，小姑娘卻一把把小翠拉了出去，說帶她去逛街

兩個小姑娘，推着兩輛自行車，也不管小翠願意不願意，硬拉着小翠，去趕集說是農村的集市，三天逢一次集，今天正好是集日

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看到鎮頭有一個大牌坊，上面三個大字，西渡鎮，這裏有一條很大的河，集鎮的商鋪臨河，兩個小姑娘跟小翠介紹說：“這條河叫蒸水河”。

湖南農村的趕集，和AH的農村趕集其實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多了一些湖南本地的特產，很多竹子做的床，竹子編的筐子，竹子做的背簍，和一些滿滿湖南文化元素的鄉村戲曲。

挑籮筐的，背背簍的，提菜籃子的

屋前屋后都是趕集的人，自行車根本推不動，兩個小姑娘找了一個看自行車的老頭，交了兩毛錢，看自行車，然後拉着小翠去逛街，人擠人，還沒有走多遠，三個人都擠出一身汗，湖南的冬天一點都不冷，雖然穿着毛衣，但是在如此多的人群中，三個人很快擠出了一身汗。人真多

1991年元月，小翠和袁志剛村裏面的兩個小姑娘，來到了衡陽縣的西渡鎮，西渡鎮是一個大鎮，蒸水河穿鎮而過，集市上，各種湖南小吃看着小翠眼花繚亂，但是全部都是辣椒做的，村裏的兩個小女孩問小翠吃不吃？，小翠不住的搖頭，忽然看到一種圓圓的，好像湯圓一樣的東西，問兩個小姑娘，這個叫什麼呀？兩個小姑娘說這個叫糄粑，糄粑作為衡陽民間特產，歷史悠久，是衡陽當地代代相傳、家家戶戶必不可少的美食。糄粑製作工藝獨特，口感滑爽。

兩個小姑娘買了三份，和小翠三個人一人一份。

然後兩個人又到賣衣服的條攤上，

非要給小翠買一身衣服，小翠左推右推就是不要，兩個小姑娘自我介紹說是袁志剛的親戚，見面禮應該的，小翠，推遲不過，只好也要了。

下午三個人又騎着自行車從西渡鎮回來，袁志剛在村口等着着急，看到三個人回來，不斷的責備兩個小姑娘，為什麼去西渡鎮玩？也不跟他說一聲。那小姑娘笑着跑開了。

任志剛家裏又來了七八個客人，袁志剛介紹，都是親戚，十幾盤熱菜已經擺得好好的，湖南當地的白酒，也擺上了桌，小翠，有點發矇，小聲對袁志剛說：“我不能喝白酒”。

袁志剛悄聲地說：“放心吧，已經給你買了汽水。”

吃飯的時候，親戚們都異常的熱情，因為他們心裏面已經把小翠當成了袁志剛的媳婦。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小翠拗不過大家的熱情，還是勉強喝了兩杯白酒，一張粉嫩的小臉，已經變得像關公一樣通紅。

再加上湖南辣椒的那個辣，小翠的臉上已經滿頭熱汗，鼻子尖尖也滲出了汗水。

在喝第三杯白酒的時候，小翠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袁志剛尷尬的對眾親戚們賠不是，然後抱着小翠，收拾好一間乾淨的偏廂房，換了最新的棉被，扶着小翠去床上躺下。

袁志剛悄悄的關好了門，回來繼續陪親戚們喝酒。

小翠，一覺睡醒的時候也是第二天八九點鐘，袁志剛早已燒好了米粥，米粥中也零星的有一些辣椒，小翠尷尬的笑着說：“怎麼你們喝粥也放辣椒啊？”

袁志剛笑着說：“我給你放了一點點，你看我碗裏的。”

小翠去看袁志剛碗裏，果然好多辣椒。

吃完了飯，袁志剛屋子後面有一個，竹子圍成的院前，裏面有幾隻山羊

袁志剛笑着跟小翠說：“在深圳的時候，你不是說喜歡放羊嗎？走，我們去放羊去。“”

小翠說好

湖南衡陽的農村滿目青翠，雖然道路仍然是土路，但是房屋規劃整齊，農家院落樸素大方，

山坡上種着很多的梨樹，袁志剛說，再過一個多月，到了春天，梨花就會開了，等梨花盛開的時候，特別美

1991年元月，HUN省HY市衡陽縣西渡鎮

袁志剛早早的起床，給小翠做好了早餐，雖然是稀飯，仍然放了很多的辣椒，小翠說，雖然我不太習慣吃辣椒，但是我會慢慢的強迫自己適應。

袁志剛聽出了她話裏面的意思，感到非常的開心，打開自己家後面的用竹子做的圍欄，未來裏面有幾隻山羊，說要帶小翠去山坡上放羊

小翠跟着袁志剛進入圍欄，看見裏面有五隻黑色的山羊，山羊長着很長的羊角，都是公羊，小翠覺得好奇怪，他一輩子從來沒有看見過黑色的山羊，AH的山羊都是白色的，羊的腳也沒有那麼長，禁不住我用手拉住袁志剛的胳膊，有點驚嚇的說：“志剛，這黑山羊會不會頂我？，它那麼長的羊角，要是頂我一下，我怕要被它頂死了。”

袁志剛笑哈哈地說：“不會不會，家養的，不會隨便頂人的。”

小翠又問道：“為什麼沒有母羊？”

袁志剛說：“我爸爸養的都是種羊，專門給別的羊配種用的，母羊繁殖太快了我爸爸放不過來，賣了，又太捨不得，我爸爸一個人在家裏面，沒有人跟他說話，就每天自己放着羊到山坡上，跟羊說話，羊就是我爸爸的親人。

小翠聽了這句話，感到莫名的傷感，情不自禁的說：“你爸爸真可憐。”

袁志剛說：“前兩年我想把我爸爸接到深圳，跟我一起去賣菜，我爸爸不肯，他說，如果去了深圳，家裏面的房子沒有人住，兩三年就塌掉了。我爸爸說房子一定要有人住，有人氣，而且如果去了深圳，誰給我媽媽上墳呢？我爸爸每年都要給我媽媽上好幾次墳，每天下雨的時候，我爸爸總會拿着把傘，走到媽媽的墳頭上，和我媽媽說說話。

袁志剛說著說著，眼眶已經很濕潤了。

小翠聽着，感覺到袁志剛雖然是一個獨生子，但是有一個好爸爸媽媽，對比自己的爸爸媽媽，小翠突然特別的恨自己的爸爸，但是同時又想自己的媽媽了。

湖南的山坡上有很多蓋的，沒有人居住的土房子，專門給放羊的人臨時歇腳的，山上有很多的山泉水，也有很多小翠從來沒有見過的果樹，都是一些野果，元旦季節，光禿禿的，看不見一個果子。

五隻黑山羊非常的聽話，山羊的頭小眼睛大，全身的黑毛非常的光澤，唐代的劉長卿謝輝一首讚美湖南黑山羊的詩

杜門成白首，湖上寄生涯。秋草蕪三徑，寒塘獨一家。

鳥歸村落盡，水向縣城斜。自有東籬菊，年年解作花。。

小翠大着膽子，慢慢的摸着黑山羊黑色的毛，黑山羊很溫順，小翠問袁志剛，我能不能騎在黑山羊的身上？，我看這羊挺大個。

袁志剛說；“那我扶着羊頭，你試試。”

小翠小心翼翼騎在羊背上

小翠非要騎一騎那個黑色的山羊，因為他覺得那個山羊個子挺大，小翠只有一米五六，而且長的很瘦弱，90斤都沒有，估計山羊能夠經得起它的重量，袁志剛說好，在前面抓住兩隻手緊緊的抱住羊的兩隻角，小翠小心翼翼的騎在羊的背上。

黑羊這種動物，表面看起來性格溫順，內心確實很暴躁的，也許這隻羊一輩子從來沒有為別人騎過，小翠一齊上去，山羊兩後腿猛然一蹬，羊頭使勁的頂袁志剛，袁志剛害怕羊角刺進自己的肚子裏，急忙鬆手，那黑山羊一個衝刺，向山坡下跑去，小翠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住羊毛，但是那黑色的山羊，向著山坡上的一棵大樹，猛地撞了過去，小翠一下從山羊的背上摔了下來來，右腿的褲子刮著樹枝，刮爛了，右腿也被樹枝划傷，因為褲子破了，右腿上以前在上海四樓跳下來，摔傷的疤痕，清晰可見，小翠是一個性格非常剛烈的女孩子，她的傷疤除了自己的父親，從來沒有給任何人看到過，這次被袁志剛不小心看到，頓時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袁志剛急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圍在小翠的腰上，關心的問她有沒有摔着？，小翠說沒事，但是因為小腿上的皮膚被樹枝劃破了，說一點不疼，那倒是有點假，袁志剛又脫下自己的襯衣，一使勁撕成兩半，把襯衣綁在小小翠的小腿上。

回頭再看那隻撞倒在樹上的山羊，山羊用力過猛，撞到一棵大樹，暈了過去，好像脖子斷了。

小翠自己知道理虧，自己非要騎山羊，山羊發怒，往山下衝去，撞到了大樹，用力過猛，羊脖子好像都斷了，想道歉，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向袁志剛道歉。

袁志剛看到山羊慢慢的死了，倒是很開心，笑盈盈的對小翠說：“這隻老山羊，我爸都養了好幾年了，也不能當種羊了，正準備殺了吃肉，反正快過春節了。”

說著就背起來那隻撞斷了脖子的黑山羊，這隻黑山羊個子挺大，足有五六十斤，袁志剛背着好吃力，小翠說要不我幫你抬着吧！

袁志剛說不用，你幫我把另外四隻羊趕着，我們先回家去把這隻羊剝了。

袁志剛和小翠趕着另外四隻羊，背着那隻撞斷了脖子的黑山羊，從山坡上回到家裏，袁志剛的父親看到自己辛苦養了5年的種羊，突然死了，眼眶裏噙滿了淚水，不說一句話。

袁志剛安慰父親，壓低了聲音，偷偷的說：“孫子重要還是羊重要？反正快過年了，咱們省的買肉了，明天我去西渡鎮集市，再給你買兩隻小羊回來”。

袁志剛的父親點了點頭，蹲下身子，兩隻手抱住羊頭，不住的落淚，老父親心裏已經把羊當成了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