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王秋水
1990年11月,SZ市寶安西鄉
小翠喝醉了,看人生第一次喝這麼多酒,人遇到傷心的事,總是希望通過酒精來麻醉自己。
袁志剛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小翠,既心疼又無奈,抱起她,攔了一輛出租車,把他送回到服裝廠門口,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他,不讓袁志剛進去,袁志剛讓保安把小翠扶上女生宿舍的寢室,但是沒有一個保安肯。
袁志剛無可奈何,只好讓出租車,幫忙找一家酒店,開了一個房間,讓小翠睡進去,自己一個人,悄悄的回到了蔬菜批發市場,自己的攤位。
第二天,小翠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酒店的床上,又香又軟的床,乾淨整潔的被子,嚇了一跳,馬上想起了自己在上海被表姐騙的經歷,驚恐的大喊大叫,酒店的服務員聽到叫喊聲,急忙打開門,問她怎麼了?
小翠驚慌失措的說這是哪?
酒店服務員告訴她,這是酒店呀,昨天你喝醉了,有一個男的送你來住酒店,他自己回去了,那個男的可真老實,這麼老實的人,我第一次看見。
小翠,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確喝醉了,原來是袁志剛幫自己安排了一間酒店,讓自己休息,心中頓時覺得對袁志剛有點愧疚,她在此時已經明白,袁志剛的確是一個好人。
小翠出了酒店,自己一個人,坐着公交車,找到了袁志剛所在批發市場的攤位,袁志剛正忙着整理自己的蔬菜,小翠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身後。
袁志剛忙活一陣,迴轉身來,看見小翠,笑的就像一朵桃花。
袁志剛開心的就像一個孩子,笑盈盈的問小翠:“你醒了?”
小翠看着袁志剛,臉上第一次綻放出誠摯的笑容,她柔情款款的對袁志剛說:“志剛,你是個好人,我以前總是對你冷冰冰的,對不起。”
袁志剛笑嘻嘻的說:“你也是好姑娘,今天不用上班嗎?”
小翠突然想起來,今天是還要上班的,現在明顯已經遲到了了,趕緊扭轉身,向工廠跑去,袁志剛追上她,說:“我這裏有輛自行車,你騎着自行車去,你上班已經好幾個月,第一次遲到,老闆也不會怪你的。”
小翠騎着袁志剛的自行車,向工廠趕去,心裏覺得特別的溫暖,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到心裏面這麼溫暖。
王建軍,在水果超市,買了些香蕉,橘子,蘋果,牛奶,趕到西鄉人民醫院,燕子正躺在病床上,打着點滴,歐陽蘭蘭祝福她,以後不要那麼節儉,吃一些田七膠囊,多喝一點紅糖水,還送給她一大包咖啡。
燕子從來沒有喝過咖啡,不知道怎麼喝?歐陽蘭蘭告訴她,喜歡吃甜的就加點冰糖,倒點牛奶進去,不喜歡甜味就稍微倒點牛奶,沖開水加熱就可以,咖啡都是磨好的。
咖啡好苦
胡一平,廣州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父親就是一個新華書店的圖書管理員,母親棉紡廠工人,住在芳村區,一棟老式的居民樓里,本來屬於棉紡廠的工人宿舍樓,87年,開始改制,原來的棉紡廠宿舍樓區管道堵塞的情況非常嚴重,小區裏面經常是污水遍地,出不了門,髒得不得了,經過改制以後,宿舍區開始變成股份,按照股份的大小,工人工齡,進行工廠宿舍房產的股份制改革,胡一平的媽媽分到了100平方的一個公寓,胡一平的爸爸,因為沒有分到,所以經常被胡一品的媽媽欺負,其實兩口子關係就是這樣,
誰掌握家裏的財政大權,誰就是家裏的老大?誰賺錢多?,這就是家裏面的說話人,賺不到錢,怕老婆那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胡一平是一個獨生子,胡一平的媽媽嘔心瀝血,省吃儉用,終於把兒子培育育成了一個公安大學的本科生,畢業以後留在了深圳。
歐陽蘭蘭,卻出生於書香世家,父親就是廣州大學的一個教授,母親廣州醫院的科室主任,家裏已經在荔灣區買了小別墅,歐陽蘭蘭還有一個弟弟,平時遊手好閒,被父母寵壞了,歐陽蘭蘭快30歲了,還沒有結婚,就是因為他這個弟弟,歐陽劍飛,歐陽劍飛喜歡玩車,1990年的時候,歐陽飛就買了一輛上海大眾車,每天在廣州街頭玩各種飛車遊戲,被交警扣了好幾次,他從心眼裏就瞧不起胡一平,認為胡一平這樣的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姐姐歐陽蘭蘭。
所以胡一平極少去歐陽蘭蘭的家裏,不想看到歐陽飛的臉色,
這一天,歐陽蘭蘭休假半個月,提前給周所長打電話,說是想讓胡一平陪她回一趟家,快一年沒有回家了,想家了。
周所長愉快的答應了,中國有的時候就是人情社會,王建軍請假,周所長不批,胡一平的女朋友給胡一平請假,周所長,考慮到歐陽蘭蘭的社會關係,雖然派出所人手不足,快到年底,任務比較重,還是答應給胡一平三天的假。
下午,周所長開了一個會,把王建軍從交通崗亭上調了回來,那平時負責拍攝取證的女民警小王,臨時安排,跟王建軍一起巡街。
每到年底,派出所巡街的任務就會很重,因為很多壞人,總是想趁着年底撈一把回家過年。
元旦雖然不是真正的過年,但是街頭上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是多出來很多了。
小王是一名女民警,剛剛大學畢業,一米六多一點的個子,長的清秀美麗,文質彬彬,但是真要打起架來,王建軍不一定贏得了她。
小王名叫王秋水,一個頗有詩意的名字,據小王自己介紹說,她是秋天出生的
王秋水從來都沒有巡過街,平時在派出所主要做文職,整理文件,記錄檔案,今天第一次和王建軍出來巡街,感到莫名其妙的興奮,王建軍開着大江牌警用摩托車,王秋水坐在車斗里,興奮的就像一個剛剛放學的孩子。
《詩經·鄭風·碩人》中說“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非常恰當的表現了這個時候的王秋水。王建軍把摩托車停在一個商鋪門口,和王秋水步行巡街
蘇東坡的詞《蝶戀花》
牆裏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王秋水本來就是一個長的極美極美的女孩子,而且性格活潑可愛,路上的行人見到一個如此俊美的美女警察,走在大馬路上巡街,紛紛側目觀看,當真是傾國傾城。
唐朝白居易三十歲時寫過一首詩~
本是綺羅人,今為山水伴。
春泉共揮弄,好樹同攀玩。
笑容共底迷,酒思風前亂。
紅凝舞袖急,黛慘歌聲緩。
和一個絕色美女一起巡街,對王建軍來說,也是人生一大幸福之事。很快,有好事的護士,在病房裏把這件事告訴了燕子,說有一個超美超美的女警察,跟王建軍一起在馬路上巡街呢。燕子在病床上再也坐不住了,馬上從病房裏跑出來,追到大街上去看,果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唐代詩人崔仲容有一首詩說~水剪雙眸霧剪衣,當筵一曲媚春輝。
瀟湘夜瑟怨猶在,巫峽曉雲愁不稀。
皓齒乍分寒玉細,黛眉輕蹙遠山微。
渭城朝雨休重唱。
低徊顧影無顏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歸來卻怪丹青手。
因將素手誇纖巧。
白居易的另一首詩,也誇讚美女~行搖雲髻花鈿節,應似霓裳趁管弦。
艷動舞裙渾是火。
燕子看着王秋水,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的羨慕,慢慢的變成了恨,她追求王建軍已經大半年,現在突然出現了競爭對手,心中的那種難過,不是用語言就能夠表達的。女人有的時候就是那麼奇怪,看見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走在一起,不管是同事還是朋友,自己的第一感覺就想歪了,總是想着他們可能
會發生感情。
但是王秋水,卻絕不可能對王建軍有什麼感情,就是同事,王秋水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眼光高着呢,他只是覺得巡邏街道很好玩而已
莫唱楊柳枝,無腸與君斷。
王建軍一抬眼睛,也看見了燕子,急忙匆匆的趕到燕子身邊,扶住她,關心的問,:“你怎麼跑出來了?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應該在病房裏好好休息,怎麼能到處瞎跑呢
燕子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聽護士們說,王建軍跟一個超級漂亮的美女一起巡街呢,再也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從醫院跑出來,果然,看見王秋水,傾國傾城,恍若仙人。
秋水醉眸間,葉柳雙懸。一團羞影媚千般。
羅帕輕搖遮俏臉,密語偷傳。
欄倚月眉寒,敞筆新閑。雲愁雨恨總無端。
幾度春風吹不展,誰解連環?
秋水兩盈盈,幾許柔情。佳期約處月眉升。
怕惹眠枝鶯亂語,蓮步輕輕。
孤影小窗燈,別淚偷零。鵲音蝶夢總無憑。
簾外行雲花季雨,枉自陰晴。
燕子雖然自己也是一個美女,但是看到如此美女,竟然也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王建軍看見燕子,急忙跑到她身邊,關切的問:“你不在醫院裏躺着,跑出來幹嘛?身體那麼虛弱?”
燕子的眼眶裏,不知不覺的含滿了淚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眼眶濕了,用手指着王秋水,問,王建軍:“她是誰?”
王建軍隨口回答:“我同事,王秋水,周所長命令我們兩個一起巡街的。快點回去吧!,現在天已經很涼了,你本來身體就不好,這兩天發燒,剛剛好點,歐陽蘭蘭又去廣州了,我又沒時間去醫院照顧你,自己一定要注意。”
燕子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王建軍,聲音顫巍巍的說:“你要發誓,你心裏只有我。”
王建軍看着燕子的眼睛,發現她想哭,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伸出手來替她擦了擦眼淚,柔聲說:“我眼裏當然只有你,你是不是想多了?她就是我同事,人家本科大學生,高級知識分子,看都不會看我一眼,這只是周所長安排的工作,現在警察巡街都是一男一女搭配啊!別瞎想,回去吧!,我在上班,不能送你去醫院。”
王秋水站在旁邊,看着他倆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她想不到一個女人會如此的吃醋。
也許這是因為王秋水自己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許這是因為王秋水到目前為止還真正的沒有喜歡上任何一個人,所以他體會不到這種感覺,她只是覺得很好笑,他經常聽王建軍跟他聊天,說燕子是一個湖南妹子,性格潑辣,有點虎,有點缺心眼,但是對王建軍的是一心一意的好,想不到今天一見,王秋水卻感覺這個燕子,怎麼跟林黛玉似的?心裏對王建軍說的話,便打了個折扣,認為王建軍說話不誠實,把自己的女朋友誇的太好了。
王建軍轉頭對王秋水說:“現在工作期間,我哪能送她回醫院呢?違反紀律。”
王秋水笑眯眯的說:“沒事兒,誰還沒有特殊情況啊?我不對周所長說,你先送她回去,我在這等你,這裏離人民醫院也不遠,我給你20分鐘。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