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雪寨來客
“完蛋了，完蛋了。”羅不易沿着冰河旁一路小跑，踩碎了無數老冰。
“哎呀！”右腳一個不小心踩空，他踩進了一個雪化后的泥潭，泥巴卷進了一半多的褲腿。
“啊！又把衣服弄髒了…”尋書未果，再添一難，羅不易的小腦袋此刻像個焉掉的茄子，軟塌無力的。
沒辦法，他只好選擇返程。
“才十歲，太急了吧，讓孩子和同齡人在玩幾年不好嗎？”
“夫人，我們做父母就是要讓孩子能有更好的環境的。”
“唉…”風歌細長的嘆息落在飯桌上，“聽你話里的意思，孩子學費都已經湊夠了嗎？”
“嗯，鄰里鄉親們看到咱家不易這麼有出息，都借了點出來。”
“那？”風歌的眼神挪到了埋頭苦吃的文素身上。
“這…”羅什面露難色，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悠悠鹿鳴，菀草之坪，復吟朴語，召我冥冥…”重新爬上橋頭，一聲勾人心神的吟唱絲絲縷縷地在空氣里飄搖着。
羅不易循聲望去，這聲音竟然能迷惑着他這樣有着兩次人生經歷的心神，一個穿着烏青色馬甲，棕褐短靴，棉麻厚褲的一般身高男子站在橋頭上。他的服飾有些奇怪不過他的姿態相當優雅，雙手放在欄杆上，挺直了腰背，仰頭閉目，那勾人的聲音就是從他而來。
“悠悠鹿鳴，菀草之坪，復吟朴語，召我冥冥。”
“你是？”待得這娓娓歌聲的最後一聲徹底散去，羅不易才小心地上前問道。
男人抬起眼帘，溫存的眼眸閃爍着不輸於雪水在太陽下照耀的光。
“異界而來的旅人？”男人沒有回答他反問道，隨後盯着羅不易的眼睛，雙目相對，羅不易處於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竟然能看出來我是另外一個世界來的？”羅不易心中百種驚訝，但臉色依舊平靜，既然看出來了，他也不必再表現出平常孩童模樣。
“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羅不易放平了音調，眉眼舉止都如同一個成年人。
“你好，我也是一個旅行者，只不過我只能在羅蘭利亞大陸上四處流浪。”男人沖他笑了笑，他的笑容溫煦如朝陽。
“哦，你剛剛在唱些什麼？來到這個世界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美妙的歌聲。”羅不易問道。
“是這片殘頁上的古老歌謠，我只是試着唱了出來。”說罷，男人拿出一張破舊的羊皮書頁。
瞧見那頁羊皮，羅不易心中一喜，那頁上的缺口不就是自己在找的古書上的一頁嗎？
“你在哪裏找到的？這是我書里的一頁！”羅不易趕忙說道。
“就這個寨子的門口，夾在碎石之中，原來是你的，那我就還給他原來主人了。”男人禮貌地回答道，伸出手將那頁羊皮遞到羅不易面前。
“也不是，這是我先生的書，我只是拿來查閱，弄丟一頁就不好了。”羅不易把它卷好放回到自己的棉襖口袋裏。
“這種古曲充滿着神秘複雜的力量，教你的先生一定是個非比尋常的人吧。”
“非比尋常？”羅不易回憶起第一次上課時候的情景，“哪有，教書人該有的陳腐他都有，我可看不出來什麼非比尋常。”
“哦？那倒是我猜錯了，這樣稀有的古曲我還以為是頗有深度的收藏者擁有的。”
兩人默契地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羅不易才再次開口，“你…去過雪寨裏面嗎？要不要進去看看？”
男人猶豫一分，
“好。”
就當羅不易前腳剛剛踏進雪寨門口一步，他才想起來爸媽此時此刻應該做好了飯在等他回去。
“呃，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那，內啥，你先隨便逛逛，我回家吃口飯先，畢竟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還是不太方便的。”
“嗯，我懂得。”男人露出淡然微笑，目送着羅不易離開。
“好，那你別跑遠哈，我吃完飯就回來找你！”說著，羅不易小跑起來，動作與神情又恢復到孩童該有的樣子。
“嗝，我吃飽了，謝謝羅叔叔和風阿姨！”文素抱起瓷碗，往廚房送去，鍋里的兔肉也不剩幾塊。
“不易那孩子，到底跑去哪了…”
“爸，媽，我回來了！”羅不易風塵僕僕地出現在門口。
“你怎麼才回來呀，飯都涼透了！”羅什厲聲呵斥着，風歌瞧見他帶泥的褲腿，眉毛一皺。
“踩哪的泥坑裏面了？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媽。”羅不易嘿嘿地傻笑，走到炕邊，拿起風歌的碗把鍋里剩餘的幾塊兔肉夾出來，就開始了狼吞虎咽。
“吃慢點，小心骨頭。”風歌提醒道，看着虎頭虎腦的羅不易，風歌下定決心開了口：“不易啊，爸媽要和你商量件事情。”
“嗯嗯，商量什麼？”羅不易一邊說著，一邊吐出一塊骨頭。
“爸媽想送你去冰雪城裏上學，你不是不想聽現在這個先生教的課嘛，冰雪城裏面有很多厲害的老師，你一定會喜歡的。”
“嗯，好！”羅不易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道，雪寨里待了十年，雖然這裏的人們都很友善，但說實話他確實有點膩了，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挺好的。
風歌聞此，露出放心的笑容，“嗯，哎呀，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一番風捲殘雲之後，“媽，我吃飽了！”羅不易放下瓷碗，就往門外跑去。
“哎！下午不準再逃課了！”羅什衝著跑出去的小背影吼道。
“知道了!”
跑出門，羅不易才看到文素在小院裏發獃，看她的表情似乎有心事。
羅不易放停了腳步，“怎麼了，素素？”
“嗯？”文素抬起水亮的眼睛，看到是羅不易，“我沒事，下午課記得來上啊，要不然先生又要翹鬍子了。”
“嗯嗯。”羅不易還是跑出了小院。
羅不易不知道的是，在他跑后，文素繼續在小院裏發獃了一會兒，神色低落，文素是個天生活潑外向的女孩，這樣的表情可不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