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養馬
東營，孤島。
黃河從這裏滾滾流向大海，形成了巨大的沖積沉澱平原。
這裏水草豐茂，大片大片的草甸一片枯黃，縈繞在水天之間。
在大壩內側，建起了許許多多青磚房子，粗略修築的一個小廣場上，長桿掛着兩隻高音喇叭。
北側的戲台上，刷着八個大字：養好軍馬，準備打仗。
旁邊一座小房裏，點着一盞孤燈，幾個人正坐着聊天喝酒。仟仟尛哾
“要說這羊肉，必須得吃口外的羊，我告訴你們啊，這羊，從小吃的都是什麼？那草原上的野韭菜，野花，都給他吃了，你說能不香嗎？一點都不膻！這羊一路趕到帝京，喝的都是泉水，愈發的乾淨，哎，吃的時候講究就來了，不能凍啊，凍了說明刀工不行，就切那鮮肉，可薄可厚，有不同的滋味，用那清水鍋子，灌上玉泉山的水，好傢夥，滋味都在小料里.....”
說著說著，再濤看着眼前的一碟花生米，砸吧砸吧嘴，說不下去了。
“您再說點，好嘛，聽您說這些，忒下酒！”
再濤笑笑，繼續道：“還有烤羔羊，什麼烤法都有，我最喜歡的，是用兩月齡的小羊，先不刷料，白水煮個三分熟，然後上架烤，烤的時候，用針筒把那個羊湯打進去，外面泛黃了，再刷上蜂蜜，上醬汁，這東西烤出來，一咬，外頭鮮甜甘美，裏頭是豐盈汁水，那滋味兒就別提了，再配上這個烈酒，什麼叫大口酒大口肉，這才叫大口酒大口肉呢！”
旁邊一個馬倌兒滋溜喝了一口酒，“我說，聽您說的這些，可不像作假，您還真是貝勒爺？”
再濤連忙也喝了一口，酒可不多，得搶着喝，喝完一抹嘴，往嘴裏丟一個花生米，一邊嚼一邊道：“那還有假？咱是正兒八經的貝勒爺，帝京城裏那小皇上，你們知道嗎？”
“知道啊，就是遜位那個？”
“沒聽說過，您給說說，讓我們長長見識？”
再濤趁機又喝一杯，“長見識談不上，不過是一些軼事罷了，告訴你們，那得叫我叔叔！”
眾人對視幾眼，沒什麼驚訝，把酒壺搶過來，“哎，再顧問，您慢點喝，小皇上都退位了，即使他還在，也管不到咱們這地界，咱們吶，吃的是劉總辦的飯，聽的是劉總辦的話，什麼小皇帝大皇帝，紅帶子黃帶子，在這啊，不好使！”
再濤嘿嘿一笑，“劉總辦，你以為，劉總辦就跟我沒關係嗎？”
眾人驚了。
“怎麼，您見過劉總辦？”
“您跟劉總辦還能攀上關係呢？哎呦，快說說快說說。”
再濤把酒杯往前推了推，“咳咳。”
另外一個馬倌連忙給倒上，“您喝着，花生米還夠嗎？再拿火烤點兒？”
再濤優哉游哉的喝了一口酒，這酒是西邊濰縣來的，那地方產高粱，釀出來的酒冷冽清新，不亞於二鍋頭。
“什麼叫能攀上關係？我告訴你們，劉總辦那是我正兒八經的妹夫，他即使到這來，也得老老實實喊我一聲大舅哥！”
眾人都傻了！
一個小年輕猶猶豫豫說，“不是，再顧問，您這麼大來頭，怎麼跑這來了。”
說到這個，再濤有點沉默了。
沒有再喝酒，而是醉眼朦朧道：“我問你們，你們知道，西洋的馬，有多高嗎？”
一個老馬倌沉默了，年輕的還在問：“有多高？”
貝勒爺搖搖頭，“唉，萊茵馬，十七掌（170公分）！”
年輕人驚呼起來，“這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馬？”
貝勒爺不禁想起來鬧洋務那些年，龍國人對克虜伯的炮有一種莫名的痴迷，可買來洋炮才發現，這洋炮，竟然得用洋馬拉。
曾經馳騁天下的草原馬，只有十二掌到十三掌，萊茵馬輕輕鬆鬆能馱載120公斤，可草原馬的馱力只有七十五公斤！
說到這裏，再濤忍不住想罵祖宗，三百餘年，馬政廢弛，又不許民間自行育種，到了現在，竟然淪落到無馬可用的地步。
再濤又問道：“那你們知道，本子的馬，有多高嗎？”
年輕人笑道：“本子矮，他們的馬肯定更矮，興許啊，還不如咱們呢！”
再濤開口道：“他們的軍馬，平均馬高十七掌。”
這下大伙兒都不說話了，年輕人也不喝酒了，站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再濤看看他，也站起身來，看着大伙兒，“十年前，本子也沒有好馬，他們的本土在來馬，骨骼瘦弱，體軀矮小，在跟毛熊打仗的時候，吃了毛熊頓河馬的大虧！”
“可人家知道改呀！一個獸醫從漢斯引進了特雷科納馬，十年啊，只用了十年，現在本子的軍馬就十七掌高了！”
馬政問題，劉子祥非常重視，雖然他的隊伍有着遠超這個時代的機動力，但在一些特殊地形作戰當中，軍馬的作用仍然是不可小覷的。
就拿後世那場震驚世界的對抗來說，老大哥的機械在山地並不好用，最後從各地緊急徵調了一批軍馬，提出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戰略，最終重挫白頭鷹。
在場的人都不說話了，一個老馬倌摩挲着旱煙袋，平靜道：“咱們也得改！以前那是改不了，現在劉總辦當家，咱們想改，也能改！再顧問，您是念過書的人，身份尊貴，能到咱們這地方來，咱們都知道你是想做事的，以後，您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干，一定要給劉總辦，給咱東山，給咱龍國，養出好馬來！”
大伙兒舉杯，一飲而盡，再濤問道：“這酒，叫什麼名字？”
老馬倌笑道：“高粱土燒，沒名兒。”
再濤想了想，“以後，這就叫軍馬場酒了，這是咱們的開工酒，也是以後咱們的慶功酒！”
歡聲笑語重新回蕩在軍馬場上空，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總有人看着前方，心懷赤誠，雙腳踏在堅實的土地上，用不辭辛苦的勞動，吐故納新的智慧，戰天鬥地的勇氣，一次一次向命運宣戰，維護着這個古老民族的強大與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