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騷亂
何成越遲疑了片刻，就轉身看向他所帶來的親兵們。
見他們皆面有怒色，且忿忿不平。
他強自面帶微笑，盡量用平易近人且煽情的語氣說道；「各位兄弟們！」
「咱們是同過生死、共過患難的兄弟們！」
「且現在咱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難兄難弟！」
「咱也知道你們對咱忠心耿耿！」
「所以咱原想着為兄弟們以後的生計考慮，想在戰報上做些手腳，騙些錢財！」
「哪想到被張興那個老匹夫察覺，派人來逮捕咱！」
「幸得咱在都司衙門早就安插了人手，他得知消息，立馬告知了咱！」
「咱別無他法，只好和眾位兄弟商量之後才殺了前來逮捕之人，轉而投靠這邊的當家的！」
說到這兒，他對眾人一抱拳，面帶無奈的道；「咱知道你們現在正飢腸轆轆，想着進入山寨首先要大吃大喝一頓！」
「可還沒進入山寨就被人無端懷疑，心裏絕對不好受！」
「你們可知，咱心裏更不好受，因為你們都是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啊！」
說著說著，他佯裝有些動容，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並沒有眼淚的眼角。
「可是你們也知道，在咱們軍營中有前來投靠的山……。」
說到此處，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頭望了望時錢申，才繼續道；「就是那些人前來投靠咱們，咱們也祥加審查。」
「何況咱們是前來投靠的明軍呢？」
「請各位兄弟好好的想一想吧？」
何成越聲情並茂、聲淚俱下的一番訴說，令他的那些親兵們也有些動容。
他們臉上的悲憤之色慢慢消退，轉而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們的將軍。
「是啊，何將軍說的對！」
「你不記得兩月前，有一股山匪前來投靠咱們！」
「咱們還不是不信任他們，將他們一個個的單獨盤問，見沒有問題才罷休？」
「對呀！」
另一個人說道；「咱們對山匪都是如此審查，何談咱們原先還是明軍呢？」
「大家還是消消火吧！」
「既然咱們跟着何將軍逃出了明軍的陣營，就踏踏實實的跟着何將軍！」
「難道大傢伙還怕何將軍棄咱們於不顧？」
「你們可知，若沒有咱們，何將軍如何在山匪們中立足？」
只聽一名親兵也說道；「咱們既然逃都逃出來了，就莫要計較山匪們給咱們如何難堪！」
「現在咱們是應了那句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再說，依大明律法，咱們現在就算想回去，可哪有咱們的活路？」
眾人一聽，七嘴八舌的話語紛紛停歇，臉上流露出對前途未卜的茫然和深深的擔憂。
何成越見嘈雜的聲音漸漸止歇，知道火候已到，就抱拳沖那些親兵們微微一笑，並慷慨激昂的道。
「諸位兄弟們，多謝你們的理解！」
「還得辛苦你們在這等咱一會！」
「咱親自前去找他們大當家的，問問他們大當家的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要是不將你們妥善安置，那咱們就轉投另外的山頭，或大不了咱們重新組建一支隊伍，另起爐灶！」
「難道沒有他們，咱們還能餓死不成？」
時錢申將一條腿架在石頭上，身體前傾，仔細的聽着何成越煽情的訴說，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
何成越這時轉過身來，抱拳對時錢申高聲道；「時老弟！」
「咱何莫人也是敞亮人，也不想帶你為難！」
「咱看不如這樣，你帶咱前去會會大當家的如何？」
「看看大當家的對咱們是何態度？」
「好！」
時錢申抱拳回禮，「何大哥請隨咱來！」
跟在時錢申的身後，何成越內心有點忐忑。
他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剛才時錢申對他的態度，讓他對這次投靠這些山匪的前景有點擔憂。
要是尉遲銳見自己已叛逃明軍，已無利用價值，殺了自己該怎麼辦？
或者看在昔日自己在松潘衛指揮使期間，對他們諸多照顧的份上，礙於情面，沒有殺了自己，而是讓自己當一個小頭目又該怎麼辦？
可自己原先是堂堂的松潘衛指揮使啊！
手下的兵卒有五千六百人呀！
要他們果真是這樣安排自己，自己那該怎麼辦呢？
他正在忐忑之際，時錢申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回頭瞥了他一眼，笑道；「何兄。」
「咱看你心緒不寧，可是在為自己到了山寨之後的前景着想？」
「若你如此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你還不知道咱大哥？」
「他只要答應了，就絕不食言，更何況何兄原來照顧咱們兄弟們良多！」
何成越心中方定，忙連連擺手，笑着說道；「時老弟，你把咱看成什麼人了？」
「咱是那樣的人嗎？」
「咱既然捨棄了松潘衛指揮使一職，轉而投靠了大當家的，就唯大當家的馬首是瞻，又何必在乎那些虛名呢！」
「那就好，那就好！」
時錢申笑笑，用手指着附近的關卡，對何成越說道；「何兄，以你以前當指揮使的經驗，點評點評咱們的佈防怎樣？」
何成越抬眼向四周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就是進入山寨的必經通道。
它僅容兩匹馬並排通過，左邊是高聳入雲的峭壁，右邊是深不見底的峽谷。
只要能守住此地，縱是千軍萬馬也絕難通過。
山道又蜿蜒崎嶇，每個彎道都有兩名山匪躲在暗處，監視着山道上的一舉一動，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過去。
何成越暗贊不已，山道如此狹窄，防守如此嚴密，難怪明軍每次攻打這群山匪，都損兵折將，徒勞無功。
「站住！」
「前面是何人？」
「速速報上姓名！」
一名山匪彎弓搭箭，閃身出現於峭壁的旁邊，斷聲喝問。
何成越頓時一驚，他剛才在看這處山匪的佈防，愣是沒看見他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瞎了你的狗眼，連你家六爺爺都不認識了？」
時錢申笑着罵道。
那名山匪屁顛屁顛的跑上來，躬身抱拳笑道；「六當家，你這可不能怪咱們！」
「大當家親自吩咐的，就是他老人家前來，也要報上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