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毛驤暴怒

他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喝了一口大內總管吳根親自端上來的冰鎮酸梅湯。

隨着冰鎮酸梅湯進入口中，燥熱的氣息也好像消失於無形。

他暗自感嘆，他媽的當上皇上就是好啊！

吃喝不愁，連吃飯、喝水、上馬桶都有人侍候着。

這他媽的才是人過的日子！

旋即想起自己餓死的爹娘、杳無音信的兄長、年歲尚小就被迫嫁人的姐姐，剛興起的念頭就化為重重的思念。

爹娘和兄長他們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他長嘆一聲，意興闌珊，連放在托盤上的冰鎮酸梅湯也激不起他半分的興趣。

隨即便叫吳根將酸梅湯端走，自己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來到窗邊，看着外面的風景。

日頭正酣，炙熱的陽光炙烤着大地，遠處的人工湖的湖面上升騰起七彩的氤氳。

窗邊的桂花樹還未開花，只有嫩黃的枝條在努力的生長。

一切都那麼美好。

可皇宮外呢？

天下呢？

一切都如現在這般美好嗎？

他默默的仰着頭，望着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隨風飄蕩。

只是他的思緒隨着朵朵白雲飄向遠方。

東邊倭國蠢蠢欲動，每年都有倭寇登上咱大明的海岸殘殺當地的居民。

他們無惡不作，女干Yin掠殺無所不用其極，令沿海的居民十室九空，聞之色變。

南邊有海盜陳祖義在海上耀武揚威，橫行南海諸島。

他們殺人越貨，更是對咱大明海上的商貿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可海上商貿往來是咱大明重要的經濟來源呀。

西北方向則更不用說了。

他們依仗着駿馬強弩，在北元朝廷權貴的領導下，賊心不死，每年屢犯咱大明的疆域，妄圖顛覆咱大明的政權，弄得邊境的居民民不聊生，不得不搬離原有生活的地方，往內地遷徙。

想到這兒，他心中感到憋得慌，不由長嘆了一口氣。

咱朱元璋原本只是一介布衣，只是暴元苛政，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經過艱苦卓絕的戰鬥，才辛辛苦苦的建立了一個大明王朝。

咱建立大明容易嗎？

為什麼不能讓四海臣服咱朱元璋呢？

得！等咱大明國庫充盈時，咱必派出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去征討你們！

看你們到時還臣服不臣服？

想着想着，眼睛依然望着那飄忽不定的白雲，只見白雲忽而像駿馬，忽而像綿羊，忽而又像長江中躍出水面的江豚。

飄忽不定的白雲就像他的思緒一般，又慢慢將他的思緒轉回到國內的西南地界。

毛驤到成都了嗎？

李梓博現在到四川了嗎？

成都附近的流民現在還顛沛流離、食不果腹嗎？

四川那些山區的蠻夷和山匪現在又攻佔了哪座城池？

想到這些，他頓時覺得頭大如斗，心情壓抑得似乎令人窒息。

他喘了口粗氣，慢慢回復激蕩的心情。

回過頭，他看見太子朱標正睜着靈動的雙眼，眼神中滿滿是關切。

看到兒子關切的眼神，朱元璋頓覺心情大慰，剛才糟糕的心緒也隨之拋到了九霄雲外，隨着悠悠白雲飄蕩而去。

「父皇，您剛才怎麼啦？」

「沒事！」

朱元璋走到朱標的身邊，摸着他的腦袋，笑了笑，「咱剛才在想李梓博現在到了四川沒有？」

「應該還沒到吧？」

朱標偏着腦袋，看着朱元璋的側臉，輕聲道；「現在他剛走十多天，不會有那麼快。」

「你怎麼知曉他還沒到？」

朱元璋頓感奇怪。

朱標自然而然的說道；「先生教的呀。」……

在朱元璋正在思緒翻飛的時候，毛驤奉他的命令，已經趕到了四川成都府。

成都，四川禁衛軍指揮所。

毛驤端坐在椅子上，陰沉着臉看着四川禁衛軍指揮使王侗和他的一眾下屬，坑坑窪窪的臉上堆滿了怒容。

左右兩側站着他從京師帶來的二十名彪悍的禁衛軍。

他們身穿飛魚服，腰挎綉春刀，挺立如標槍，端的是威風凜凜。

王侗等一眾下屬則站在毛驤的對面，戰戰兢兢的低着頭，面露惶恐之色。

臉上的汗珠啪嗒啪嗒的滴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毛驤盯着他們，猛地一拍桌子，冷哼一聲，「你們知道你們的職責是什麼嗎？」

「要不要咱再告訴你們一遍？」

「啪」的一聲悶響，桌子在頃刻間立即四分五裂，桌上的物品也乒乒乓乓掉在地上，隨之四散開去。

王侗等人嚇得肝膽俱顫，忙不迭的跪下，叩首請罪，「卑職該死！」

「卑職該死！」

毛驤冷笑一聲，那冷冷的聲音像一把銳利的鋼刀深深的插入他們的骨髓里，令他們不寒而慄。

「該死？」

「哼！」

「你們想的倒好，事情辦成如今鳥樣，就想一死了之？」

「呸！」

毛驤轉身吐出一口濃痰，繼續罵道；「你們也知道咱的手段，也知道禁衛軍監獄的酷刑！」

說著，他突然轉換了臉色，變成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繼而語重心長的道；「你們莫怕，咱也不是吃人的猛獸。」

熟悉毛驤毒辣手段的王侗見他如此的表情，心中更是忐忑。

而不熟悉毛驤為人的下屬們見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和藹，頓時喜形於色。

王侗低頭向兩側看了一眼下屬們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不禁暗自嘆道；「等着瞧吧！」qδ

「不知道統領大人要交待什麼任務，到時夠你們喝一壺的呢？」

只聽毛驤繼續溫和的道；「咱知道，四川收歸到咱大明也還不久，各地都還百廢待興！」

「而成都禁衛軍指揮所也成立不久，你們也是兩眼一抹黑！」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咱理解你們的難處。」

「可是……！」

毛驤的語氣又突然嚴厲起來，「可是這不是你們逃避責任的砝碼！」

「你們難道不清楚，咱們是什麼？」

他忽然大聲問道。

那些下屬們又齊齊嚇得戰戰兢兢，只有王侗還像原來那副表情。

「是陛下的近衛軍！」

毛驤自問自答，「是陛下信任咱們！」

「所以陛下安排咱們到全國各地秘密行偵察、逮捕和審問之事！」

「到反叛勢力中行離間、勸降和格殺敵軍將領之事！」

「你們現在遇到點這麼小的困難，就完不成陛下交給你們的任務嗎？」

「還是你們有意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