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裴翀這人,邪門兒。
第二日,碧空如洗,朝陽升起,巨城盡頭處,陳家府邸已然披上金甲,金碧輝煌,猶如仙宮。
店小二打開店門,掃撒店鋪內外衛生,瞧見穿着陳家弟子服的人會諂媚的行禮問好;買花的姑娘則是低着頭,提着花籃,遇見陳家弟子則會躲在一些攤位或者建筑後,生怕被抓去。
黑甲士兵正走向外城,準備和城外值夜的士兵交接,不管穿着富貴與否,在黑甲士兵路過時,都繃緊全身,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一切的一切,都從側面反映了陳家在巨城中的地位。
林糕手中拿着一個木牌,掛在門上。
酒館名叫,世間客。
木牌寫着:今日供應全魚宴,只接待十桌。
掛好木牌之後,林糕就回到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只接待十桌,是不是有點太少了?你打算一桌定價多少?」白溫書手中抱着一個算盤,修長的身子依在廚房門口,說話時,一雙眼睛盯着林糕給盆里殺好的魚倒入料酒、放上生粉、花椒粉之類的東西開始腌制。
「一桌一百兩。」
「一百兩?!」
「嗯,一桌一百兩,十桌一千兩,這樣的話我一天就能把買宅院的一千兩錢賺回來!」
白溫書張了張嘴,頓了好幾秒,望向門外:「之前我們去過的金玉樓你知道吧,那是7號巨城內最大的酒樓,就算把店裏有名的招牌菜都點齊了,也不會超過五十兩。你這一桌一百兩,會有人說你訛人的。」
「他們真要說我訛人,也沒說錯。我這世間客,開的就是黑店,」
白溫書神色古怪的瞄了她一眼,「我懂了。你是沒打算在7號巨城久住,也沒打算把店做長久?」
「這裏,風水不太好。」林糕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
腌制的魚肉擺放在一邊沒動,沒動。下一刻,她又拿起一個木盆倒入一些麵粉,加水,調的稀稀的,加上雞蛋,撒入鹽味作料,筷子攪動之後,那麵粉里的雞蛋打開,讓那面羹變成了黃色。
新鮮的蘑菇撕成條狀,然後裹上稀麵粉,一根接着一根的丟入油鍋炸。
麵粉雞蛋的再加上青蔥混合而成的香味,頓時在廚房飄散開。
三個小傢伙頓時跑了過來,嘴饞的盯着鍋里的東西。
「姨姨,好香啊!」
「娘親……想吃……」
白先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油鍋。
等蘑菇一根根撈起,林糕先用筷子夾起三根蘑菇條,一人餵了一口。
三個小傢伙嚼着外酥內綿香的蘑菇,頓時眼睛蹭蹭冒着光,還想吃。
林糕笑着,拿出一個盤子撥出一小部分遞給白先端着,「帶着妹妹和香香去後院打水洗手,洗過手,就可以吃了。」
「好耶。」
三個小孩子頓時風風火火的沖向後院。
「我呢,不給我弄點嘗嘗?」白溫書有些期待的開口。
林糕瞥了他一眼,「你要包一桌全魚宴嗎?你要是包一桌,我現在就給你上。」
白溫書捂着胸口,一臉心疼:「這要是你們在城外的那種魚,別說一百兩,一千兩我都願意吃!這城裏飼養的魚,一百兩一桌,我、我還是算了吧。」
「我還以為九大家族的,白家世子爺會豪氣萬丈的說一聲「一百兩就一百兩,看不起誰呢,上一桌」呢!」林糕道。
「那你可就誤會了,
我爹摳門兒那是出了名的,飯菜做多了,第二頓第三頓接着吃,穿的衣服縫縫補補,家裏老僕那是又當管家又當車夫,
要是別的家族辦席,他都讓老僕帶着食盒去,宴席結束,賓客散盡,就剩他一個人還在飯桌上打包剩菜,
怎麼豪氣萬丈,我還真沒試過……」
林糕一愣,回頭打量白溫書。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的把玩着算盤珠子,他身上穿着纖塵不染的白衣錦袍,碧玉摺扇別在腰間,唇紅齒白,氣質無雙,尊貴不凡。
「看你這身上的衣袍,材質我雖然說不上來,但也知道不便宜……」
「這是前朝的縉雲綢,十分稀少,爺爺賞給我的!嗷,這麼給你說吧,因為我爹摳門兒,所以我直接離開他跑到爺爺身邊住着了,幫着殺殺人什麼的,
這些年,也有了一些積蓄。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我這次出來,就是因為長輩下令出來殺裴翀的,……他的人頭,五萬兩呢!」
林糕聽着白溫書說話,手上動作頓了頓。.
過了一會兒,才把插着竹籤的魚苗放入鍋中油炸,炸焦脆后撈起,趁着沒有冷卻,均勻的撒上辣椒粉和蔥花。
林糕一邊忙碌着,心裏一邊想着事兒。
上次李媛媛讓流匪馮琦劫持白先的時候,林糕已經知道自己的夫君就叫裴翀,正是那裴家家主!
她還懷疑過,姜鵬身邊的那個胎記男就是裴翀,可看過畫像,來追殺裴翀的白溫書都說不是,那就真的不是了。若是的話,收集過九大家族核心人物的李媛媛也早就認出來了。
她對那素未謀面的男人沒什麼感覺,但一想到白先和小雅兩個小傢伙,林糕還是沒忍住問上一句。
「你爺爺,為何非要殺裴翀呢?」
白溫書道:「他蠱惑我爹!」
「什麼意思?」
「我爹就是見了裴翀后,就莫名其妙的變得摳門兒起來了。所以爺爺說,得把他殺了!裴翀這個人,我爺爺評價他,多智近妖,有驚世之才,世上只要他想做,就沒有他做不成的事。這人,邪門兒。」
林糕手上拿着一根烤魚苗,遞給白溫書。
「嘗一嘗味道,咸了還是淡了……嗷,你應該也猜到了吧,白先是裴翀的兒子,而我是裴翀的妻子。你當著我的面說要殺我夫君,是不是不太好?」
「味道剛好,骨頭都是脆脆的。」白溫書啃了一口魚苗,把魚骨都嚼着吞了,頓了頓,唇畔帶着笑:「可你之前還說要踹了他,找個人傻錢多的夫君,他死不死,你在乎?」
「我剛剛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隨口那麼一說。」
林糕撇嘴,手上也抓着一串酥脆的魚苗啃了起來。
「如今世界異變,死地爆發,那男人也不知道在哪裏,對我們娘仨不聞不問的,他都不關心我們的死活,我何必在乎他的死活。」
「就該如此。」
白溫書的桃花眼淡然瞥向不知何時坐在大廳的裴翀和姜鵬,最後,視線落在裴翀身上,唇畔噙着笑,看似溫和,實則帶着點挑釁:「公子覺得林姑娘說的話,是否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