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賣石不賣身
出山的路很顛簸，又是彎彎繞繞，鹿竹一路昏頭昏腦，一股想吐又吐不出的噁心感。
她原來是暈車的體質，一直以為暈的是汽油味，沒想到換了個身體坐馬車還是暈。
難道暈車暈的是一種氛圍感？
畢竟這樣一個半封閉的狹窄空間，人與人擠在一起，空氣又不怎麼流通，味道實在難以形容。
鹿竹看似護着懷裏的包裹，手下其實暗暗抓着竹棍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
其實其他人何嘗不是對人防備，這些人大部分是懷揣着錢財出去謀前程，要不就是去送生活費給家裏人，就算有熱心的和別人攀談，別人還要以為此人心懷不軌。
行駛了大半天下來，大家都是各呆各的，偶爾傳出些熟人間的竊竊私語，也在這狹仄的地方，保持着界限。
日光漸漸暗淡，就在鹿竹感覺實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馬車終於駛入一個人聲嘈雜的環境。
不多時，車夫喊聲“到了”，馬車便停了下來。
下車的時候，鹿竹感覺腿都是飄的。
夕陽照射在她的身上，聞着街道上飄散的各種食物香味，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小小的身子站在碩大的城門前，抬頭仰望着城門上刻的字——花居鎮。
花居鎮就像鹿竹前世看的電視劇里的古鎮，熙熙攘攘，異常繁華。在礦區呆了幾個月，突然來到這樣的地方，像是鄉下人進了城，看啥都新鮮。
一路觀察路上行人的衣着髮飾，鹿竹認不出來是哪個朝代，他們的服飾並不保守，衣着頗有些漢服和異域混雜的風格。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落下腳來，眼看就要天黑了，鹿竹連續問了幾家檔次看起來比較低的客棧，價格最低的一天也要三十個銅幣。
摸了摸懷裏僅剩的那一枚銅幣，鹿竹嘆了口氣。
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掏出竹棍里的一塊初級礦石又封好，鹿竹走進一家看起來靠譜的當鋪。
她總共帶出來十塊初級礦石，十九塊中級礦石和一塊高級礦石，這是所有的家當了。
“請問，你們這收礦石嗎？”
當鋪里的掌柜正小心翼翼擦拭着一個古樸的花瓶，聞聲轉過頭來。
沒看到人，他以為聽錯了又繼續轉回去擦。
“請問你們這收這個嗎？”鹿竹踮了踮腳，聲音更大了一些。
掌柜的伸出脖子，這才看見被擋在櫃前踮着腳搖搖晃晃的鹿竹。
“什麼東西？”掌柜放下花瓶，打量着這個黝黑瘦小，穿着邋遢破爛的小孩：“給我看看。”
鹿竹攤開手心，那裏有一顆黃色的初級礦石。這東西有很多種顏色，但是在礦場裏兌換的價值都一樣，只看成色和大小。
此刻屋裏已經暗下來了，掌柜拿過那塊礦石，對着油燈細細看着。
“五十個銅幣。”
瑪德這東西這麼值錢？千刀門太黑了！
“一百個銅幣。”鹿竹條件反射報出一個大膽的價格，談價格她可是個中老手，即使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巴已經很誠實地展現了基因功能。
掌柜不禁看向鹿竹，他面上不露聲色，心裏卻在想難道這小孩知道這東西的價值？
鹿竹挺了挺胸膛，談生意就是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不怕嚇走的買家，就怕賣低的寶貝。
“六十個銅幣，小孩，這可是能買很多饅頭了。”掌柜和善一笑。
“一百個銅幣。”鹿竹絲毫不讓步，露出一百賣給你我才吃虧的肉痛表情。
“小孩，這靈石品質很差，六十五個銅幣不能再多了。”掌柜一副不賣拉倒的表情。
“那我再問幾家吧。”鹿竹伸出手，示意掌柜把礦石還給她。
“啥？靈石？！我要我要！”門外高聲傳來一個奶呼呼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鹿竹和掌柜齊齊向外望去。
門口站着一個比鹿竹高不了多少的胖男孩，錦衣華服，兩眼放光。
胖男孩脖子上戴着一個大金項圈，後面還跟着兩個隨從，看起來家境很好的樣子。
“這靈石是你的嗎？賣多少？”胖男孩眨巴着眼睛，模樣天真地問道。
鹿竹盯着胖男孩的神態，不確定地慢慢伸出了小指，再無名指，再中指……
“一……二……三百銅幣？”胖男孩狐疑地看了看掌柜：“明明我剛剛聽到你說一百銅幣來着。”
“……”大哥你聽到了還在這給我裝，我不要面子嗎？
“這位公子，我受生活所迫把爹娘留給我的遺物當了，您買了我的靈石就是拯救了一個在窮困潦倒邊緣掙扎的我，更長遠的影響可能還會避免我走歧途，您不僅買到了心頭好還行了善積了德，三百銅幣對您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對我來說可是救命錢呀！”鹿竹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忽悠，她不信搞不定一個幾歲大的小孩。
胖男孩神情有點被自己的善舉感動的模樣。
鹿竹乘勝追擊，繼續忽悠：“而且賣給當鋪一百銅幣，當鋪不可能原價賣給你，他也要賺錢吧？哦對了你平時買這個靈石需要多少銅幣？”
“不對，我六十五銅幣收。”
“平時？我五百銅幣收。”
掌柜和胖男孩同時搶答。
“哇！你平時都是五百銅幣收，我三百賣你是不是還賺了呢？”鹿竹立馬抓住重點。
是有點道理哦，胖男孩懵懵地點頭，此時還反應過來另外一個問題，他轉過頭一臉憤慨地望着掌柜：“李掌柜，你六十五銅幣收的平時賣我五百銅幣啊？”
“這……這不是靈石稀缺嘛，金公子您也知道這花居鎮的靈石可都被您給掃購一空了呀！”李掌柜此刻直想打自己一嘴巴，只得滿臉堆笑地搓搓手。
胖男孩此刻再看鹿竹，心裏好感多了許多，一副熱絡地模樣拉着她往外走：“走，我們出去談。”
鹿竹的肚子適時發出了幾聲咕嚕咕嚕。
兩人來到一個小飯館坐下，胖男孩二話不說點了一堆飯菜，還將五枚銀幣放在鹿竹的手裏，笑眯眯道：“你很餓了吧？”
鹿竹盤算了一下這桌菜的價錢，吞了口口水，義正嚴辭道：“幹嘛，我賣石不賣身！”
“……”胖男孩的表情瞬間凝固，像地主家的傻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