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凍瘡葯
兩個人在院中說笑,何恩自外頭走來,手中還拿着一個藥包。
「咦?」江暮雨抬起頭看他:「何郎中做什麼去了?怎得才回來?」
方才午休到現在已經半個時辰了。
何恩抬頭瞥了她一眼,只是開口道:「有些事。」
具體的卻沒有再說,一旁的白斂笑呵呵道:「想必是給軍營里的人送葯去了,不必在意,他向來都是獨來獨往。」
江暮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放在他手中的那個藥包上卻微微蹙眉,那藥包鼓鼓囊囊的,不像是已經給人用了之後的樣子。
她抿抿唇,強壓下心中湧起的那抹怪異感——畢竟熟悉醫所的白斂在一旁都沒有說什麼。
因為天氣在一天天變冷,前來醫所的士兵也不僅僅是看身上的傷口,還有看風寒與手上凍瘡的。
冬天天冷又免不得訓練,那雙手整日在外頭被風吹,很容易便生出凍瘡。
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江暮雨在看到那士兵手上好幾片潰爛發紫的傷口時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沒有辦法,只好獻給了士兵些抹的葯,至於凍瘡膏……
她看向白斂,後者也有些無力地搖搖頭:「凍瘡膏所需要的藥材十分珍貴,不能大量製作的。」
江暮雨咬了咬牙,總不能真的看着那些士兵的手廢掉吧?
這件事成了她堵在她心頭的一件事,夜裏回到帳中,她便從自己的行李裏面將離開京城時帶出來的醫書挨個翻了一遍。
平日裏治療凍瘡的方法無非就是塗抹凍瘡膏,平日裏以油保養,可是邊疆軍營里的物資有限,也沒有辦法去尋找這兩樣東西。
她皺着眉頭翻書,不過她記得書中好像寫了治療凍瘡的辦法……
有了!
江暮雨眼睛一亮,連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要去做什麼?」
一旁突然有人冷不防出聲,江暮雨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宴斐已經回到了帳中。
她顧不得抱怨,滿臉興奮地湊過去道:「我知道治療凍瘡的方法了!」
宴斐一愣,凍瘡他知曉,這幾日隊伍裏面生凍瘡的人越來越多,嚴重者甚至連棍棒都拿不起來。
他正想明日去醫所問問,沒想到江暮雨這邊就有了結果。
「大公子且等着,我這就去尋白郎中,爭取明日就給將士們用上。」
宴斐看着她小臉紅撲撲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知為何喉結動了動,擠出一個「嗯」字,便看着她歡快的離開營帳。
「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宴斐開口想要叫住她,誰知人已經走遠了。
青峰聽到聲音從外面走進來:「主子,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
「將大氅給小姐送去。」他有些頭疼的開口說道。
青峰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主子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稀罕的偷偷看了兩眼,卻叫宴斐待了個正着被挨了頓罵才走出來。
待出來時,青峰看着從不遠處正走過來的士兵微微一愣,主子也沒告訴他江小姐去了哪裏啊。
江暮雨一路跑到醫所,今日是白斂當值,醫所的燈還開着。
見江暮雨懷中揣着一本書跑過來,白斂先是嚇了一跳,而後連忙走過來道:「江小姐突然過來做什麼?怎得連披風都不帶?」
他不說倒還好,被他這麼一提醒,江暮雨立刻反應過來,感覺到冷風直直的往自己身上刮。
崎嶺外頭沒有任何遮擋的冷風像刀子。
她打了一個哆嗦,擋住了白斂要給她遞衣服的手:「不必,我說完就回房間了。」
她揉了揉鼻子,從懷中將醫書掏出來:「這是我外祖父留給我的書,上面有記載了治療凍瘡的土方,以生薑扎沫塗抹,不出幾日就會痊癒。」
白斂有些激動,接過醫書一一幾下,而後又滿臉興奮地看着江暮雨道:「雖然有些冒昧,但是江小姐可否將此等寶書借於我摘抄,彼時必定原封不動的歸還。」
江暮雨也大方的點點頭。
外祖父說過醫書上的東西是大家的,如果能為世人所傳揚,救助到更多的人,也便成就了它的價值。
「多謝江小姐。」白斂興奮的向她行禮。
江暮雨嚇了一跳,連忙擺擺手道:「不必,我連夜過來就是想告訴白郎中這些事情,還希望白郎中能夠早些準備,爭取明日就讓大伙兒用上藥。」
白斂興奮的點點頭:「江小姐且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
江暮雨點點頭,強行壓下鼻尖的癢意轉身離開。
只是回去的路上並不好走,可能是方才過來時太過興奮並沒有感覺到寒冷,如今注意力全放在身上,難免被凍得直發抖。
江暮雨無奈,只好左右看看,將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因為實在太冷,她便抄了一條進路,這是平日裏安排給傷員的快速通道,路很窄,但是走她一個綽綽有餘。
在拐過一個牆角時,她看到了前面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走過。
江暮雨微微蹙眉,如今正是換班時間,除了大半夜跑出來的她之外其他人都是成群結隊的走,莫不會是胡人的什麼探子?
想到這裏,江暮雨連忙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那人影沒走多遠便停下了,而後朝着茅廁那邊走去。
江暮雨見狀有些遲疑,倘若是自己誤會了,貿然跟去茅廁多不好啊。
只是這麼遲疑的一個功夫,那人的身影便不見了。
江暮雨抿抿唇,站在原地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青峰的聲音:「小姐,總算找到你了。」
青峰手上帶着一件大氅,遞給江暮雨。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江暮雨連忙說了句「多謝」便接過來披在身上。
「主子讓我送過來的。」青峰笑眯眯的說道,順便不忘在江小姐面前替自家主子邀一份功。
只是江暮雨滿心都在方才走過去的人影身上,並沒有注意到青峰的那些心思。
青峰見她有些心不在焉,這才察覺到什麼,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便只好開口問道:「小姐還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