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紫宵觀行刺
信徒、遊客很多,擠頸磨肩在這小市井很是熱鬧;一些鬼鬼祟祟頭戴方巾的斯文敗類躋身其中,直擠得逛市井的大姑娘小媳婦鶯鶯燕燕,揮巾捂嘴嬌嗔。
沐琮看得兩眼發光躍躍欲試,口中罵道:「王老,你看看你教下門徒,真是斯文禽獸,我輩恥辱啊!」
王竑艴然不悅道:「誰教下沒有非法不正之徒?農夫良田裏也難免出幾棵野稗子,不足為奇!你是開國輔運勛爵,可不是我名教中人,算不得我輩。」
沐琮嗻嗻有聲:「都是為皇上打工,還分個你輩我輩,我們都是皇上的奴才。」
王竑怒瞪他一眼,罵道:「小子狂吠!我們文教中人,那個不是文膽錚錚,銅筋鐵骨,怎能污衊為無骨無膝的奴才?」
「冬泳健將錢謙……」沐琮衝口而出,好在及時捂住了嘴:冬泳健將錢謙益,愛惜家畜胡光大,這兩個文人敗類還有150多年才出生。
明前中期的文人骨頭很硬,腰桿很直,沐琮用歷史的眼光來看,不得不承認:這是文人風範最純正的時候,屈膝獻媚很少,挺脊挨杖的很多。
沐琮正在胡思亂時,忽然被人狠推了一把,跌向母親青轎側壁,把轎子撞了一個趔趄,耳邊傳來徐八的怒吼聲:「有刺客!」
沐琮一激靈清醒過來,在刀鳴劍閃中縱身撲入青轎中,抱住母親梅氏從另一邊跌出,身後的青轎瞬間四分五裂,碎裂的四散飛迸砸向四方路人。
頓時整個市井如炸開的鐵鍋,嚇得眾人鬼哭狼嚎,四散亂撞。
沐琮把母親護在身後,觀看起四周情況,只見周圍不知何時多了一群身披白衣,臉蒙白布的刺客,足有二三十人正從四面八方簇擁而來,只是被如鳥獸散的行人衝撞,一時無法圍攏。
身邊的十幾個護衛,身中對方袖弩已經倒下一半,身材高大武藝高強的徐八被人纏住一時不得脫,氣得他怒聲吼吼,以命搏命往沐琮身邊衝來。
沐琮抽出腰間寶劍,拉着母親往缺口處欲行時,卻沒有拉動。
身後傳來母親平靜的聲音:「琮兒,你保護王老大人往紫宵觀上走,為母來斷後。」
沐琮找尋王老頭,剛才一時情急沒有注意他。好在這個老頭金戈鐵馬一輩子,能混兵部尚書不是白給的,刺客沒有傷到他。不知道他從哪裏摸了一把短劍出來,護在母親另一邊。
母親梅妙燈打開提在她手裏須臾不離手的錦袋,抽出三節鐵杆瞬間組成一把九尺八寸紅纓鐵槍,吸聲提氣嬌吼一聲:「速退!鳳凰三點頭,萬雨梅花槍。」
只見梅妙燈踏前三步,手中的鐵槍如飛龍在天紅纓如練,一步一吼三步殺三人,把蜂擁而來的刺客嚇得一滯。
沐琮拉着王竑從母親打開的缺口,往山門知客道姑跑去,口中喊道:「我是世鎮雲南沐府黔國公,速速通知觀里有刺客欲殺本公。」
紫宵觀的四位知客早已經注意到市井慌亂,正在準備下去維持秩序。這時聽沐琮一喊,頓時嚇了一跳:這可是觀主俗家沐家後輩,加上是黔國公,要是被人在紫宵觀前刺殺,那可是大禍!
一人吩咐其他三人護好沐、王二人往山上退,一邊抽出腰間袋囊中的煙花信號,選了最緊急的黃色拉燃施放。
只咻的一聲,天空炸開一朵黃花,爆炸的響聲在山峰間層層疊疊傳了出去。
刺客見煙花炸開,頓時大急攻勢如潮;一半人纏住梅、張二人,另一半人向沐琮追來,其中一個刺客顯然武藝高強腿腳飛快,很快就追上由王竑拖累的沐琮。
沐琮把王竑往前一推,吼了一聲:「護好老先生,我來斷後。」折身舞劍,以待來人。
蒙面刺客也不多言,手中的細長刺劍如毒蛇一般,千光萬點向沐琮撲來。
沐琮凝神靜氣,按了腰間一下,雙手持劍,也不管眼花繚亂的光點,就一招力劈華山,用劍當刀使。
當!
一聲脆響,對方聲響劍斷,渾身巨震,被沐琮接下來的當腹一腳給踹了出去,摔入後面來人之中撞倒三人。
沐琮冷冷笑道:「老虎不發威,你們還真當沐王府是病貓。」
十步之外的王竑跑不動了,畢竟上了年紀又是上坡,正要回頭拚命,見到沐琮驚天一擊,看傻了眼:這還是那個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爛泥一堆,除了那張嘴外,一副紈絝公子哥兒的沐琮沐廷芳?
徐八、梅妙燈兩人武藝超群,一轉眼工夫潰圍而出,繞了圈追了上來護住沐琮,一時和對方對持。
被沐琮踹了窩心一腳的顯然是對方頭領,刺客們把注意力放在頭領身上,一時沒有發起進攻。
梅妙燈打量了一番愛兒的身上,見他沒有受傷,才回首頓槍怒斥對方道:「一幫蒙頭蓋臉的鼠輩,敢在沐王府頭上動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有本事報上名號來,看看我們沐王府能不能把你們拔草除根,挫骨揚灰。」
一路來雲南路上,加上這次被人刺殺了六回,要不是手底下親衛們護衛得當,自己一行人早已屍骨早寒了。
路上急着趕路,加上人生地不熟,沒有仔細調查到底是誰干;現在回到自己的地頭,還有人膽敢動殺戮手段,這是茅廁里點燈籠——找死!
首領受了重重一腳重創內傷,蒙面白巾被鮮血浸紅一片,被手下扶了起來,惡狠狠地盯着沐琮,嘶啞道:
「雲南沐王府軍武傳家,果然名不虛傳,更想不到沐小公爺深藏不露,沫太夫人武藝超群,今日我們認裁後會有期,撤!」
王竑從後面沖了下來,指着要撤退的一幫白衣人,怒道:「白蓮妖人,我認得你趙……」
「老王小心!」
「賊子敢爾!」
一幫本預要撤的白衣人,見王竑站出來,忽然轉身向眾人射出一片袖弩箭。
梅妙燈的鐵槍舞出一片槍影,徐八的大刀片子也不賴,擋下大部分的弩箭;情急之下擋在王竑身前的沐琮,中了三箭,左手臂一箭,左胸一箭,左腿一箭,成了左邊癱。
好在只是沒什麼勁道的袖弩,加上沐琮怕死一直穿着皇帝御賜內襯鏈子鎖寶甲,左胸的僅破皮,手、腳入肉三分而已。
真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