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暖一暖她的唇
四下寂靜無聲。
兩人貼得那麼近,司音好像聽到男人的心跳聲,又沉又緩,撞進自己耳蝸。
至於那道系統提示聲,她是在一片靜謐中,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莫名也是鬆了口氣。
司音還以為,是自己的擁抱,讓晏遲完成了任務。
心裏越發覺得這男人是真的沒節操。
為了活下去,臉都不要了。
難怪能那麼無底線地寵愛她,呵,全是演戲,全是為了好感度……
她還想聽聽看,這個沒臉沒皮的男人,此刻心底會想些什麼。
便乾脆就着擁抱的姿勢,並沒有立刻起身。
可奇怪的是。
司音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
她一直沒聽到,屬於晏遲的聲音。
僅有耳畔沉緩的心跳聲,證實着這個男人確實還活着。
司音突然挪了下腦袋,抬眼對上一雙黑眸。
晏遲心底確實什麼也沒想。
他感覺到司音身上有股濕冷的涼氣,似是吹過風,還淋過雨。
除此之外,還有一抹很淡很淡的悲傷。
晏遲隱約覺得,那股悲傷,與他病危瀕死無關。
或許,是與她好感度突然降到負20的原因有關。
晏遲對司音的一切情緒都格外敏感,也總控制不住地,會受她情緒影響。
他感受着司音的悲傷,心口處便悶悶的,莫名難受。
他突然地,很想親吻司音。
她一身濕冷幽涼的氣息。
她一定是在風雨中站過許久。
她唇上,一定也染着冷意,涼涼的。
他,莫名地,很想品嘗,那柔軟的冰涼。
又或者說,將自己的溫度,分一點給她,暖一暖她的唇。
只是,晏遲現在的身體狀況,連抬一下手臂都艱難,更別說親吻。
他閉了閉眼,艱難地抬起手臂,手掌緩緩向上挪,最後落在了司音貼在他胸膛的小腦袋上。
像安撫一隻炸毛的小貓,他的手掌在司音有些濕漉的黑髮上輕撫。
這樣的動作,親昵又熟悉。
熟悉到,司音真的像一隻被順了毛的貓咪,瞬間便從心底湧起一股安心的感覺,甚至還想拿腦袋拱拱他的手心。
那幾乎是身體本能,根本不由她控制。
意識到自己對晏遲幾乎刻進骨子裏的依賴,司音心口處兀地一滯。
這還沒夠!
她竟然又聽到系統提示聲——
【叮!目標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為-10!請宿主再接再厲!】
hat?!
只是摸摸頭就加了十點好感度?!
她這麼好攻略的嗎?!
其實司音知道——
不是她好攻略,而是,那個人是晏遲……
他一舉一動,輕易便能引她內心翻江倒海,掀起一場大地震。
司音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明明知道這人是在演戲,是在攻略自己,卻還是會深陷在他營造的假象中,不可自拔。
那太可怕了!
司音見過一些被pua的女人。
那些女人,被男人徹底馴服之後,就彷彿失去了自己的獨立靈魂。
即便後來發現男人的醜惡嘴臉,也根本離不開對方。
司音覺得自己就是被晏遲給pua了!
哪怕知道他的真面目,可還是會因為他一個輕描淡寫的摸頭殺,就給他漲了好感度。
或許不久后,這男人再朝她勾勾手指,她對他的好感度就刷刷刷漲起來了……
這樣的認知,讓司音既不爽又不安。
她驟然從晏遲身上起來,那動作極猛,像在逃離什麼洪水猛獸。
花翎在她身後虛扶了一下,語氣極為熟稔地嗔怪道:「你小心點。」
這一幕,正好落在病床上男人漆黑的眼底。
然而晏遲沒來得及思考更多,便覺一陣虛弱疲憊感,瞬間席捲全身。
眼皮沉重得根本支撐不起,意識也很快陷入昏暗。
賀驍看着花翎虛扶司音的那一幕,也是驚得眉心直跳。
之後兩個男人談話的時間,司音獨自離開了監護病房。
她從知道自己竟然只因為一個摸頭殺,就給晏遲漲了10點好感度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刻也不想再和那男人呆在同一個空間。
離開醫院后不久,手機就接到賀驍打來的電話。
司音直接掛斷,回了條文字消息:【累,我先回海妖港了。】
這態度,可謂是冷漠又敷衍到了極致。
一點不像是個丈夫剛被送進u的新婚妻子。
可賀驍,根本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他只覺得,這位司音小姐,分明是將「恃寵而驕」這四個字貫徹進了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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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港原本是愛音島上挺有名的網紅打卡點。
其著名之處,在於其奇特的地理位置,導致每到夜半時分,港口處吹起的風聲,總出人意料的格外動聽。
後來有一位傑出音樂家,以那風聲伴奏,譜寫了舉世聞名的《海妖在哭泣》。
從那以後,人們便將那港口稱為海妖港。
港口附近的一座豪華莊園,同樣以海妖港為名。
而現在,不論是繁華的港口,還是豪華的莊園,全部記在了司音名下。
司音雖被欺騙了感情。
但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既得利益者。
且她得的那些利益,已經是許多人奮鬥一輩子也無法獲得的。
從某種角度看,她其實也挺矯情的。
理智一點的話,她應該把話和晏遲說清楚。
說清楚她已經了解了他的情況,然後彼此商量出一個對雙方都最有利的對策。
再然後,和平離婚,相忘於江湖。
但人類很多時候無法做到絕對理智。
司音也不例外。
有些人,一無所有,活得洒脫;
有些人,擁有過,再失去,意難平。
司音更慘一些。
她以為擁有,不過虛妄假象。
她以為失去,其實從未擁有。
她比意難平,還多出一股蒼涼無力感。
她一個人回到海妖港時,恰好便聽到了,港口處呼嘯而來的獵獵風聲。
那聲音,確實優美空靈,一如海妖在哭泣。
司音降下車窗,任由那憂傷的海風,吹進車內,涼絲絲地拂過人臉頰。
車還沒開進莊園,她放在儀錶台上的手機突然震動。
原以為又是賀驍。
可抬眸看去,手機上顯示的是「司無垢」三個字。
而那個號碼,在一年多以前的備註名,是「爸爸」……
賓利停靠到路邊。
路燈光暈溫柔,緩緩傾瀉下來。
落在司音身上,讓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膚,多出幾分柔美清冷氣息。
她聲音平靜,對着手機道:「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