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為蓋亞

事實上飛上了天空的蓋亞並沒有飛遠，而是來到白雲之上，從這裏望着大地。

她在這片天地之間站了很久。

和來自外星的那些奧特曼不同，蓋亞奧特曼沒有不習慣地球環境會消耗大量能量的說法，相反，地球才是她能量的來源，所以只要能量沒有在戰鬥時耗盡，她在地球上並沒有時間限制，反而在遠離地球之後她的能量才會無法得到補充。

一晚的戰鬥，黑夜就這麼過去了，朝陽又將晨光灑向世間，天空被霞光映成了琉璃色。

玲也就以蓋亞的姿態這麼在雲層上看着日出。

天空之上是什麼，這是人類自遠古時期就好奇和嚮往的。人們將無法解釋的問題寄託於神靈，在那長達數千年的時光中，始終認為天空是神靈的居所。美好的，神聖的，是充滿幻想的地方。

玲也還記得她孩童的時候看過的畫冊，那是宮澤賢治的《銀河鐵道之夜》。在夢中她也無數次幻想過搭乘銀河鐵道，去天鵝座看看百鳥群、亦或者去蠍子座看看那燃燒至今的生命火焰，最後定然還要去南斗十字星，在那終年綻放聖潔光芒的十字架下為親人朋友的安康祈禱。

但是當人類真的飛向天空，飛得越高，會發現天空的顏色越暗沉，直至純凈的天藍變成漆黑。然後，人們意識到，天空的深處對人類並不友善。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孩童對於天空大概早就沒有幻想了吧，從天而降的從來沒有美好的事物，只有邪惡的宇宙侵略者，天空似乎預示着死亡。有多少孩童，因為來自天空的恐怖惡獸而失去父母和親人。

人類只有變得更強，強的不再懼怕外星侵略者——走到這一步依靠人類自己，而不是奧特曼的力量——到那時，孩子們才能再一次用美好和希望的目光注視那片璀璨的星空。

將天空的童話還給孩子，讓更多的孩子能夠抱着《銀河鐵道之夜》在夢中幻想，這是她的期望，也是蓋亞的期望。

TAC基地

“請處分我吧，隊長！”山中一郎從開始就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想要什麼處罰？禁閉？降職？還是索性將你開除？”

將宇宙人私自帶去製造瑪利亞二號導彈的秘密基地，這是對地球極端失職的表現，對山中做出任何處罰都不為過。

“我……只要隊長的處罰我都願意接受。”山中是自責的，但更多的是瑪雅的死帶來的悲痛，想要借用隊長的處罰來麻痹痛苦的心。

往往善解人意的龍隊長這次卻並沒有如山中所願。

“混蛋，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宇宙人還在虎視眈眈。雖然這一次它被擊退了，可是只要妖星考拉還在，我們就絕對不能放鬆警惕。我不會關你禁閉，更不會將你開除，接下來要做什麼你自己看。”

在瑪利亞二號沒有成功摧毀妖星之前，宇宙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山中依然低着頭，瑪雅的死給他打擊太大。在場的隊友們雖然也都想安慰他，但也找不到安慰的話。這其中的痛苦只有山中自己知道，別人是無法為他分擔的。

這時，指揮室的門打開，研究部的開發員梶洋一走了進來，也轉移了眾人的注意。

“瑪利亞二號的進度怎麼樣？”龍問出了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TAC隊和宇宙人打生打死，就是為了給瑪利亞二號提供安全的環境和時間。

“因為聯合國派遣來的技術團隊支持，製造的速度加快了，比之前預計的還能提早半天完成。”

畢竟是關乎全地球存亡的大事，任何國家都不會在這種時候扯後腿，聯合國派來的是瑪利亞型導彈原本的開發團隊。這當然是好消息，導彈能夠早完成半天，地球就能更安全幾分。

有着近乎兩倍月球直徑的天體，哪怕不是直接撞擊，光憑接近時的引力就會造成巨大的破壞。引力變化引起的潮汐、海嘯不去說，最可怕的是地球脫離原本的軌道，

恆定的軌道才能帶來適宜生命的溫度，哪怕地球的軌道僅僅改變1%，也會將讓人類乃至大多數生物滅絕。

“不過我過來想要說的不是瑪利亞二號，而是新出現的奧特曼。”

“喔，新的奧特曼！”

說到戰場上出現的新的巨人，TAC隊的隊員們也都有了精神。

“那可真強啊，一下子就把穆魯奇給幹掉了！”今野感慨道，當時他是和龍隊長、吉村一起趕到的現場，他們的攻擊絲毫無法撼動的怪獸，卻被巨人一眨眼就被幹掉了，它的出現更是驚退了超獸和宇宙人。

“新的奧特曼，說不定比艾斯更強吧？”

“笨蛋，艾斯才是最厲害的！”吉村反駁道。

因為和艾斯打過更長的交道，也被他救過好多次，TAC隊對艾斯奧特曼有着特殊的感情。

“不管如何，有兩位奧特曼在地球也更安全了，但是，新的奧特曼我們該如何稱呼呢？”

“聽我說！”要為奧特曼取名，身為生物學博士的吉村最起勁，“就叫貝斯特（Best）奧特曼怎麼樣，聽上去很強！”

“不對不對，那顯然是女性的奧特曼，就叫露娜，露娜奧特曼！”美川典子也來湊熱鬧。

因為一個名字，隊員們討論的熱火朝天，龍隊長也不干涉，他知道因為妖星考拉的關係，隊員們的精神已經繃緊了好幾天，在嚴酷的戰爭環境下難得大家能夠放鬆一下，這也不是壞事。

“蓋亞。”北斗星司突然說道，“她的名字是蓋亞奧特曼。”

“蓋亞奧特曼？北斗你為什麼要起這樣的名字？”梶洋一疑惑的問道。

“啊……我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

“突然想起來？”梶洋一沒有深究，而是點點頭，“這個名字倒是不錯，但讓人感覺像地球上誕生的奧特曼一樣。”

“地球上誕生的奧特曼？為什麼？”

“北斗你自己起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北斗搖搖頭，他不知道，因為這個名字並不是他起的，而是之前那個奧特曼親口告訴他的。

“蓋亞這個名字最早源於希臘神話的大地女神，是大地的象徵，而在近代，英國科學家詹姆斯·洛夫洛克提出了蓋亞假說，裏面假設地球本身也是生命體，擁有自我的意識，這就是蓋亞。用這個名字，就彷彿是地球本身誕生的奧特曼一樣。”

北斗星司確定，在光之國並沒有這麼一位奧特戰士存在。難道正如梶洋一所言，那是誕生在地球的奧特曼？

並非只有M78星雲的奧特之星能夠誕生奧特曼，鄰近的L77星雲、U40星雲等等，也是奧特戰士的故鄉，誕生奧特曼只有一個條件——光，他們是光的巨人。

地球和曾經的奧特之星是那麼相似，在他們的恆星還沒有熄滅，遙遠的沒有人造太陽的時代，奧特之星也是一個山水縱橫，鳥語花香的美麗星球，和地球一模一樣。

難道這顆星球也誕生了奧特戰士？

“北斗，我覺得還是貝斯特奧特曼好聽。”吉村猶自不願放棄自己的起名權，之前艾斯這個名字也是北斗提出來的，大家總聽他的意見。

“不，蓋亞奧特曼，我還是覺得這個名字好，你認為呢，南夕子？”

南夕子點點頭，“我也這麼想的，蓋亞更適合一些。”

這個名字本就是對方告訴艾斯的，北斗和南夕子都知道這是那位奧特曼的本名。有了南夕子的附和，以及其他隊員可有可無的態度，吉村壓倒性的不利。

“那麼就定下了，新的奧特曼就叫蓋亞。”龍隊長一錘定音，讓吉村再無話可說。

妖星考拉已經飛越了天王星軌道，明天它就會抵達土星軌道，然後再用兩天時間飛過木星、火星飛抵地球，因為妖星本身的巨大質量，當它越過火星軌道之後引力就會對地球造成影響。

瑪利亞二號的製造和發射預計還需要一天半，一切工作都在緊張有序的展開。

一輛黑色的賓利駛離了TAC中央病院，通過兩天的複查，玲也已經確認病癒了。事實上在兩天前玲也就堅持想要出院，是管家見野不放心才耽誤到現在。

四十分鐘后，汽車在千葉市的一處海濱別墅門口停了下來。

大島家在全國乃至世界各地都有度假別墅，這裏並不是過去‘玲也’長大的家，而是度假別墅之一。大島玲也的記憶讓她不想再回去過去成長的地方，驟然失去了父母，曾經的幸福之家更會讓她傷感。

在感情能夠平復之前，她都不打算回去。

和開車都要五分鐘才能從大門到達前廳的本家相比，這棟別墅要小很多，只是一棟帶有花園的二層洋房。因為有傭人的關係，雖然長久沒有主人入住，別墅依然打掃的非常乾淨。

“您覺得怎麼樣，大小姐？”

玲也笑着向大廳門前等候她的一對老夫妻打了個招呼，澤村夫婦是這棟別墅的管理人，丈夫叫源助，妻子是可月。

“嗯，比我預想的更好呢。”

雖然千葉也是大城市，不過別墅依山靠海，周圍是山林和海灘，讓人感覺一下子遠離了塵世的喧囂。

玲也的房間是一樓靠着海邊的主卧，從窗口望去就能看到金色的沙灘和蔚藍的大海。搬運行李這樣的事當然不用玲也動手，她閑的無事在客廳轉了轉，發現樓梯的轉角邊有一架鋼琴。

無論是玲也還是另一個世界的‘她’都有彈奏鋼琴的經驗，只是長時間沒有彈奏，不知是否生疏了。玲也的指尖在琴鍵上試了幾個音，很快找到了感覺。

C大調卡農

音樂像流淌的溪水，但沾濕了手指的是眼淚。琴聲中是女孩的嗚咽。她是另一個世界孤魂，但也是大島玲也，從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到現在，終於有一個安靜的角落讓她哭泣。

見野和澤村夫婦放下了行李，悄悄地退出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