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順坡下驢
此話一出，頓時惹來了眾人的圍觀和唏噓。但也有人對此表示不信：“就這種骯髒的小蟲子能入葯？吃進肚子裏難道不怕得病嗎？”
書生聞言淺笑，雲小霜覺得，如果他此時手中有把扇子肯定要慢悠悠的扇自己那沒二兩肉的胸。
“人與自然相輔相成，它既然能成為人類噁心的隱患，也必然能成為造福人類的福音。我曾經在一本書里讀到過，這叫土蟲，又叫地鱉，有些地方或許會叫它節節蟲、土元、過街等，用來煎湯、浸酒可有祛瘀活血的功效。”
話音落下，周圍傳出片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就這噁心的東西竟然還有祛瘀活血的功效！這簡直是聞所未聞。如果這些是真的……
那些食客的眼睛亮了。
他們可是知道哪裏有這種東西，如果拿去賣錢……
書生面露得意，將下巴又抬高了些，冷笑道：“所以，根本不排除你和方才的女人串通一氣，利用方才的鬧劇來宣傳墨雪樓，從別人的嘴巴讓更多的人知道墨雪樓的乾淨。”
他掃了眼露出迷茫又或者是驚愕又或者是敬佩的人群，繼續說：“所以說，控制這種東西的量這件事情對你們墨雪樓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呵呵。”雲小霜低低的笑了一聲，帶頭鼓起掌來，“這位小兄弟的理解能力實在了得，小女由衷的佩服。”她斜眼看向趙虹，問，“這位公子說的內容你記下了嗎？”
趙虹晃晃自己手中的小本，笑容格外燦爛：“放心吧，一字不差。”
早在這位書生說出“土蟲”二字的時候，雲小霜便示意趙虹記下他說的每句話。在書生錯愕的目光中，雲小霜含笑起身，規規矩矩的衝著書生行了一禮，道：“多謝這位公子賜教，否則小女還不知道這東西名叫土蟲，有這麼大的作用。”
說完，又衝著在場的人微微一笑，說：“各位，是小女孤陋寡聞了，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如果各位有資源的話，可以與小女進行詳談。”
這意思很明顯了，這是要做土蟲的生意啊！
食客們聽了這句話，神色各異。有的呈現噁心，有的則是露出敬佩。有人無法接受自己吃飯的地方竟然會有人工飼養的蟲子，有人則是敬佩雲小霜身為女流之輩在知道這種蟲子可以下藥后第一反應不是噁心排斥，而是迅速從中找到了一條商機，這種人，不配平凡！
書生臉色難看，冷笑道：“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你難道以為用這種愚蠢的辦法就能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安靜吃瓜的眾人突然老臉一紅，他們好像真的忘記了這兩個人最開始在糾結的問題是什麼。書生對眾人的表現非常的滿意，得意的逼問：“你的酒樓若是偶然出現這種情況倒也是可以理解，畢竟蟲子這種東西見縫就鑽，沒辦法控制。可蟲子控制的如此乾淨利落，顯然是有備而來。你自以為聰明，卻是自己露了馬腳。”
雲小霜有些無奈，解釋說：“這些蟲子都是生的，如果當真是我們墨雪樓的錯，應該是炒熟了端出來，可這生蟲子我們怎麼端出來？難不成是做成之後再將蟲子撒上去？”
這個問題顯然是書生沒有想到的，臉色蒼白着沒有及時回答。眾多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讓他騎虎難下。明明已經沒有話辯解了，可是又不願意掉這個臉面，只能硬着頭皮說：“那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就是這樣做的呢？”他眼珠子一轉，就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趕忙說，“也許你們是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又不想弄髒炒勺呢？”
他自認為找到了雲小霜這麼做的理由，得意的抬起下巴看着雲小霜。然而雲小霜單手托着臉，露出無奈的笑容，片刻后挪開了視線：“很高興各位對墨雪樓的支持，以後墨雪樓也會多多推出不同的菜品。鬧劇一場，希望不要敗壞了各位的心情，今日各位的餐，我全部免單。”
“好！”雲小霜的話落下，頓時引來眾人一片歡呼，沒有人再去理會人群中面色鐵青的書生。
這場鬧劇到此結束了，沒有傻子認為一個怕弄髒自己炒勺的酒樓會通過髒了自己店的名聲來進行宣傳。
被眾人無視的書生臉色越發的難看，目眥欲裂，恨不得撲到雲小霜的身上將這舌燦蓮花的嘴巴撕的稀巴爛。這個女人，竟然不給他任何的台階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他難堪！
連敷衍的回答都不給他，這不是在諷刺他的問題蠢嗎！蠢到甚至不屑於回答！
“喂，女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聽見書生的怒吼，雲小霜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回答：“是我這裏的食客。”她瞥了眼書生自己桌子上的餐飲，基本上沒動過，便伸手招呼着夥計過來，道，“這位客人的餐已經涼了，去為客人再準備分熱的。”
“不用了！”書生怒氣沖沖的阻斷，咬牙切齒的說，“這墨雪樓這麼高貴，我可不敢在這裏逗留！”說完，甩袖怒氣沖沖的離開。
沒有任何人前去阻攔，雲小霜微微福身，客氣的說：“歡迎下次光臨。”
而其他的夥計也是保持着非常客氣的態度，恭恭敬敬的與書生道別。已經離開的書生腳下一個踉蹌，更是惱羞成怒。
送走兩大瘟神，墨雪樓又恢復了往日的忙碌。夥計們端茶倒水連個歇腳的時間都沒有，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臉上露出煩躁、疲憊又或者是不滿的表情。今日之後，墨雪樓的知名度又上了一個層次。現在滿京城幾乎無人不知道墨雪樓經歷的這個小插曲，也無人不知道墨雪樓乾淨的翻箱倒櫃都沒有找到任何一隻蟲子，而墨雪樓也成為了男人們女人們酒後茶餘時閑聊的對象。
這麼一鬧，墨雪樓的人氣意外的達到了所有餐飲店的巔峰。
孟擒站在翠雲軒的門口瞧着來來往往的人，眯起了眼睛，藏起一閃而過的嗜血。墨雪樓，礙事了。
翠雲軒成立至今已經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了，從來都是排在京城餐飲的第一位，一次都沒有被超越過。這二十年來，陸陸續續有其他的酒樓又或者是客棧發展到了京城或者是選擇在這裏立足，但向來懂規矩的很，來到這裏后還沒來得及紮根就送來了孝敬。
哪兒跟墨雪樓似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邪祟方法，竟然和八王爺搭上了線，甚至還讓八王爺親自給這什麼破爛墨雪樓選址，引來了那麼大的轟動，把他翠雲軒放在什麼位置！
好，他們厲害，他們有八王爺撐腰，翠雲軒不和他們計較，尤其是墨雪樓剛開業的時候就碰到了這麼個晦氣事兒，害的八王爺又是挨板子又是關禁閉的。沒過多長時間，這又關了禁閉，這倒是讓他高興了一把。
這墨雪樓的人這麼能惹事，早晚讓八王爺厭棄了他們。要他說，這墨雪樓簡直就是災星，不配留在京城！不僅是東家雲小霜這個招人恨的毛頭丫頭，還有那個他從未見過面的趙墨城！哼，得想個辦法找找他們的晦氣。
正在他還在思索用什麼辦法找墨雪樓晦氣的時候，迎面來了個兩個有說有笑的人。隱約間他好像聽到了關於墨雪樓的字眼，便伸長了脖子豎起耳朵認真聽，果然讓他聽到了些有用的內容。
“誒你聽說了嗎？墨雪樓打算出新品了，這次好像是針對跌打損傷、傷筋斷骨的修復的。”
“沒錯沒錯，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這次的主要藥材是土鱉蟲。”
“不過……墨雪樓這次是不是有點賭氣了？那種東西吃了……難道不會中毒嗎？”
“應該不會吧？我聽說這墨雪樓在食物上的處理非常的乾淨，做出來的東西不僅可以強身健體而且非常的美味。我先前就吃過針對風寒的葯膳，果然沒幾日身體就沒點事兒了！不僅如此，我的身體還更加強壯了！”男人說著，怕同伴不相信，還伸出拳頭揮舞了幾下。
兩個人走遠了，孟擒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回到了翠雲軒。原本這裏應該是滿滿當當的，因為第一酒樓的名號在這裏擺着，不管是富貴人家的紈絝子弟吃飯，又或者是商業巨賈談生意，都會將地址選在這裏。味道什麼的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面子。
可是現在，人家連這貴族的面子都不要了，墨雪樓忽然間就成為了貴族和商賈潮流的象徵，好像來過這裏一次他們就從此變成了人上人，連說話都高人一等。
用現代的語言來講，到墨雪樓吃飯，似乎成了一種很酷的事情。
孟擒看着空空如也的翠雲軒，心裏的火氣越來越大，越來越濃郁，濃郁到簡直快要噴發出來。若非是有最後的尊嚴和理智在頑強地做着鬥爭與抵抗，他此時恐怕就要怒氣沖沖的前往墨雪樓質問雲小霜為什麼要這麼不要臉的搶她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