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柴屋
柳輕衣本名柳軒,後來自己改名為柳輕衣,輕衣二字取自‘輕輕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輕’和‘事了拂衣去’這個‘衣’,夢想過上一輩子閑雲野鶴的生活。
大學畢業后他便一直躲在家裏啃資料,想着考一個按部就班的工作,拿一份固定工資過過小日子。
不知是個人運氣不好,還是僧多粥少的緣故,無論市上的還是縣上的一應考試,他都是名落孫山。漸漸的,連家裏人都知道他不是考試那塊料,便將他安排到一個私人公司里打散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體力活暫時度日。
柳輕衣的女友是他的高中同學,高中畢業后考上了另一個城市的大學,大學幾年二人電話聯繫甚為頻繁,偶爾聚到一起倒也甜甜蜜蜜。直到女友大學畢業,通過家庭關係到一線省會城市找了份正經工作,便三天兩頭地向其哭訴離別之苦,痛陳生活的無奈及家庭的壓力,言語之間想隨便找個人嫁了。
這樣一來二去,柳輕衣心思漸漸也淡了,對曾經山盟海誓的所謂愛情大感失望,最終經過一次竭斯底里的爭吵之後,二人漸漸斷了往來。
這天傍晚,柳輕衣幹完一天管道安裝的活,放下手上的扳手,就這樣懶散地席地而坐,掏出上衣兜里五元一包的香煙,輕輕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燃火點起煙,愜意地吸了滿滿的一大口,眼神有些茫然地瞟向街對面的時尚女裝店。
突然,身後的5號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跑,地震了。”
幾個年輕人後面跟着數個中年婦女快步衝出了樓道,跑到對面街上,其中一個年輕的女孩還驚魂未定地尖叫着。
反應慢了半拍的柳輕衣,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望向身後的5號樓,只見頭上層層疊疊的窗頁不斷搖晃發出“咔咔”的聲響,突然間聽到一聲“快走啊,有東西掉下來了”,感覺頭部被一快重物砸中,就此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柳輕衣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掉進了一個隧道,身體輕飄飄的向前滑,四周都是光怪陸離的牆壁,自己彷彿騎上了一隻仙鶴,正朝不知名的地方徐徐飛去。
“叮”彷彿是錢幣掉在地上的聲音,柳輕衣眉頭聳動,意識漸漸清晰,睜開雙眼。
這是晚上,四周黑糊糊的,只有一盞古樸的油燈在三步開外的石台上搖曳着淡淡的光輝。
油燈旁站了一個人,來不及打量人,柳輕衣舉目望向四周。他想知道這是哪家醫院,條件這麼差,還用油燈!四周的陳設在油燈映照下顯得格外模糊,影影綽綽的大略是一個農家木結構的房子。
柳輕衣有些疑惑,仔細看向油燈旁站着那人,一看之下更感稀奇。
這是個大略四十五六歲的婦人,一身穿着就像電視上的少數民族,透出幾分莫名的怪異,自己莫不是進了鄉鎮衛生所?
婦人看他醒了,也詫異地望了過來,眼睛裏竟也如同自己一樣透出幾分防備和怪異。
“這是哪裏?”柳輕衣問。
婦人彷彿沒聽懂,操着一口濃重的外地口音嘰里咕嚕說了兩句話,竟然讓柳輕衣一時間分不出是哪個地方的方言。
柳輕衣又問了一遍,婦人雙手比劃着又說了兩句話,結合手勢柳輕衣聽了個大概,大致意思是‘你是誰?你從哪來?’。
他正想回答,忽然頭腦一陣昏脹,迷迷糊糊中又睡了過去。
半夜,柳輕衣被一陣陣尿急憋醒,抬起依然有些昏沉的頭,就着月光找着洗手間。
方才醒來所見的婦人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滿屋子空蕩蕩的月光。屋裏陳設大概能看出是一間柴屋,除了不遠處一個放着已經熄滅了的油燈的石台,小半邊屋裏幾乎都堆滿了柴草。
柳輕衣心裏一陣煩悶,篤定這不是什麼醫院、衛生所之類的地方了,這麼一間一眼能望到底的狹窄柴屋,自然也沒有洗手間之類的設施。
他只得起身走到門邊,抬手將木門朝兩邊推開去,屋子外的月光灑滿一地,映出柳輕衣長長的影子。
剛剛走出門的他,被夜風一吹,頓時感覺格外的冷。
他就着月光向外望去,不由一陣茫然,只見柴屋左邊靠近一片銀色大湖,右手是一片連綿群山,幾點微弱的燈光灑在群山之間,影影綽綽透出幾分神秘。
這絕對不是原來的縣城了,柳輕衣努力回憶昏迷前的情形,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砸中了頭部,然後醒來就來到了這個地方,莫不成是被人偷運過來的?
“噶腰子?”柳輕衣想起電視上一些人口失蹤的新聞,慌忙在腰部和腹部一陣摸索,發覺身上沒有半點傷疤痕迹,才略放下心來,心中不免又犯了迷糊。
“到底是誰把我弄過來了?有什麼目的?”他想起了晚上那個婦人,心中越發覺得不簡單。
他站了一會便轉到柴屋后,一邊解開褲帶小解,一邊就着月光打量屋后是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怪異樹叢,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尋路先離開此處,方才起來時便發現自己兜里的手機、香煙、打火機全都不翼而飛,一旦出去也有些不方便。
正遲疑間,忽然聽得樹叢另一邊傳來悉悉索索聲響,柳輕衣抬眼看時,只見一隻似狗非狗,全身披滿銀甲的怪獸倏地鑽出來。
這頭怪獸體型幾乎有一頭牛般大小,嘴裏不知道叼着一個什麼東西,快速地抖動四蹄,朝不遠處的草叢迅速地奔了過去,引得地面一陣微微震顫。
“天吶,這是什麼?”柳輕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進行到一半的小解竟給硬生生憋斷,他側着身子隱在柴屋的陰影里,一動也不敢動一下。
經此一嚇,他只覺雙腿發顫,就這樣一動不動站了幾分鐘,直到四周再沒有其他聲響,方才三步並着兩步跑回柴屋,一把關上大門。
這一夜,柳輕衣不時泛起一陣陣心寒,只覺那柴屋外危機四伏,躺在床上總是不踏實,一直到下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