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逆轉人生4

前來接肖招娣的老師是個年輕人，他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幕小孩子與父母依依不捨，灑淚離別的場景，尤其是他要接的這個小女孩，再怎麼聰慧也才十歲左右的年紀，家長肯定不會放心，他都已經做好了被女孩的父母圍住囑託一番的時候怎麼回話了，結果什麼都沒發生。

小女孩背着箇舊書包，手上提着個袋子，就這樣走到他面前，長發扎了個馬尾梳的整整齊齊，小臉上很認真的說到“老師你好，我叫肖招娣。”

“嗯，你好，我姓馮，叫馮樂康，你叫我馮老師就好了。”馮樂康連忙答道。

打過招呼后，馮樂康就看見小女孩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進去，把背的小書包放在腿上，繫上安全帶，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什麼？”

“我是說不走嗎？我們不是去學校的嗎？”

“嗯，好，走的”馮樂康發動汽車，路上卻也忍不住問了“你爸媽他們…”他見陳真低垂下頭，雙手摟着書包，神情低落“他們有了弟弟…”

陳真並沒有把話說完，馮樂康就已經開始自己腦補了，他並沒有往太複雜的想，準是這家的人有了小的忽略了大的感受。不過連女兒去上學這樣的事情都沒有過問幾句，這樣太不應該了。

想着什麼時候有空了跟學生的父母好好聊聊，接下來馮樂康發現，叫肖招娣的學生的父母從來沒有主動過問過學生的消息，他主動打電話溝通，反而被那邊匆匆說幾句敷衍了事，而肖招娣，也沒有表現出想父母的跡象，每個周六周日其他學生都興奮的回家，只有肖招娣留在學校看書學習。

她也沒有其他孩子意志力不堅定，容易被外界的新鮮事物迷惑的毛病，像漫畫、遊戲…等等新鮮事物都沒有讓她分心過，自律的讓馮樂康這個成年人都覺得有些可怕。

馮樂康師範畢業的高材生，這是他第一次做班主任，對於肖招娣這個他好不容易爭來的好苗子十分關注，況且他本身就十分有責任心，擔憂之下就把這事跟校長說了。

校長已經五十多歲，光溜溜的腦門上沒有幾根頭髮，聞言卻並不擔心，他叫馮樂康在他的辦公室坐下，慢悠悠給自己保溫杯里續了杯茶，才跟馮樂康聊起陳真來。

他年紀大了，見多識廣，對這個學生並沒有馮樂康的擔憂，反而頗為欣賞。

“你擔心什麼？我聽說學生學習認真，成績優異，各科老師都挺喜歡的，沒什麼毛病啊？”

“可是她一點都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啊，別的學生每次周末回家都激動不已，只有她一點想念都沒有，還有她父母那樣，我擔心…”

“她父母是她父母，我問你，這個學生心理上有沒有什麼不正常，比如自閉，比如極端情緒？”

“我觀察過了，沒有。”

“那她在學生間關係處的怎麼樣，有沒有被排擠，平日裏生活呢？”

“也都挺好，跟同學也有交往，宿舍那邊的宿管因為她年紀小，對她還挺照顧的。”

“那不就了結了。小馮啊，我們都是搞教育的，雖然現在都說大家都是一樣的人，說平等，但總要承認差異化的存在，在一群一樣的人中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不一樣的存在，不然她憑什麼小小年紀就能上初中，你擔心她心裏有問題，她卻活的比誰都明白。”

老校長樂呵呵抿了一口茶“你恐怕不知道，當初是她主動聯繫我選擇的學校。”

“什麼？”馮樂康真不知道這事。

他只知道這個好苗子是校長花費了一番心思才拿下的，卻不知道就連這個主意也是陳真跟校長出的。如果知道以後，恐怕會更驚訝。

當然現在就已經夠他驚訝的了，所以在經過校長的一番話，馮樂康也改變了對肖招娣的態度，不在去過多干涉肖招娣的決定。

……

恭喜熱烈祝賀我校考生，在這屆中考中取得的優異成績。

育英中學大門上方的不停閃動着的電子屏幕上，不斷滾動出現的人名中，肖招娣的名字赫然在列，一旁牆壁的光榮榜上，陳真比其他人都小一截的樣子十分顯眼。

一些走過的人看見了難免討論兩句，其中有孩子在這裏上學的，知道的多點，就跟別人說到“那個學生據說當初小升初的時候可是考了全縣第一呢。”

“真的假的，那這回咋才考了第二？”

“你知道什麼，這是全校第一，全市第二，中考那是跟一個市裡比，一下子那麼多人，能考到第二就很厲害了，換你還不知道能考多少呢。”

“誰說的，我要在年輕個二十年試試，前十穩穩地，當年我就是沒努力！”

“是嗎，倒數的吧!”

“哈哈哈”

人群笑過，陳真從他們身邊默默走過，也是一笑。

她的個子又拔高了許多，因為經常運動，身體的骨骼勻稱，已經初帶着點少女的風姿，長到脖頸的碎發隨風舞動，走動的步伐帶着輕盈。

這一回初中她只跳了一級，差不多兩年的時光，讓她學校的一草一木都感到熟悉親切。

步入校園，陳真找到辦公室的馮樂康。

“老師”

“來啦，快進來。”

辦公室里並沒有太多的人，拿通知書的學生大部分已經走了，馮樂康看見陳真很高興，等到她坐下后，就開始詢問“你打算上那所高中。”安南縣的重點中學，一中或者五中都是不錯的選擇，為了防止外地搶生源，在成績一出來就聯繫了考的最好的那批苗子，開出了豐厚的條件。尤其是前幾名，畢竟，如果不出意外，三年後這都是頂級名校的預備。

到時候光榮榜往上一貼，家長高興，學校更高興。

“招生的老師跟我聯繫過，已經選好了一中。”陳真說道，一中離肖招娣家更遠，雖然不是住宿學校，但是答應幫忙解決住宿問題，她想離肖招娣的那家人越遠越好，相信肖招娣也是那麼想的。

“好”馮樂康也早了解到肖招娣家的情況，對她那對爸媽印象並不好，知道肖招娣一向有主見，也就放心了，只是還是說到“好好學習，其他的不要多想，有什麼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雖然畢業了，我還是你的老師。”

“我知道的”陳真明白馮樂康對他的關心，隨也笑着說“老師你也要努力啊，等到職稱評下來，也能多存點錢交個女朋友不是。”

引的馮樂康瞪了她一眼，女朋友什麼的，對於一個每月相親的窮苦男青年來說還是個夢啊。

放假了，不管陳真樂意不樂意，總是要回家的。

肖招娣的弟弟肖博明已經五歲多了，正是貓閑狗棄的年紀，因為他是千盼萬盼才得到的男孩，一家人都寵得很，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有時候姜紅煩了說教幾句，李鳳都會護着。陳真平時回家的時間很少，和他並不熟悉，猛然回來了，就招致了他的排擠，不是猛然跑過去打她幾下，就是搞惡作劇放一些玩具蛇蜘蛛嚇唬陳真。

可惜這些對陳真都沒什麼作用，見陳真沒有被嚇到后，就在陳真抱他的時候上爪子撓人，他的指甲尖尖的，一下子就弄出幾道紅痕來，見到陳真皺眉，就拍着手哈哈大笑起來。

家裏每個人都被抓過，李鳳從來不阻止，還很高興自己的大孫子有力氣，哄着他去打人，用她的話說“反正你們都是大人，皮糙內厚，孩子撓兩下怎麼了，玩的嗎不是。”

陳真對教育孩子的問題上插不上什麼嘴，她也沒有聖母心去管教便宜弟弟，只是也不可能任由自己被他欺負，因此趁家裏人都不在的空隙，陳真狠狠的修理了小屁孩一頓。

肖博明哭的哇哇哇的，話都說不清楚了，只是斷斷續續的說“肖…打…打……”向李鳳告狀。

小孩子的模仿學習能力很強，因為家人對肖招娣的態度，他從來都是直呼陳真名字的，而陳真可以保證家裏人絕對在肖博明身上找不到一點有紅痕的印記。

陳真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絕對沒有打過他”

姜紅在肖博明身上檢查了一邊，見沒有什麼痕迹就不管了。倒是抱着他的李鳳心疼壞了“好，打肖招娣，打她，乖孫不哭不哭啊”

她以為是肖博明是自己摔倒了賴在肖招娣身上，畢竟以往這樣的事情肖博明也不是沒有干過，

隨即攥着着他的拳頭往陳真身上打出氣，陳真也不躲閃，就是微笑着看看肖博明，結果肖博明哭的更厲害了，摟着李鳳的脖子要離開。

過這之後肖博明對陳真的態度就好了很多，在陳真抱他的時候也老老實實的。

對於陳真上學的事情，姜紅想要她換一個離家近的學校，住家裏，這樣陳真平時也能幫她幹活。要不是陳真學習成績很好，其實她都有要陳真輟學的打算了，年紀小沒關係，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先在家裏干點活幫着帶幾年弟弟，然後在去外面打工掙錢，等到年紀差不多了，給說個婆家不就行了，誰不是那樣過來的。

聽說現在消息說大學要進一步擴招，大學生以後就不值錢了，不是有大學生出來，也就是拿那麼點的工資，很多還沒有打工的掙得錢多呢。

她女兒長的並不差，到時候光彩禮就能收好大一筆呢。

姜紅如此想着，她把這想法對肖劍南一說，換來的卻是肖劍南的訓斥“你懂什麼，家裏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了，肖招娣成績那麼好，在周圍都是出了名的，咱們現在要是叫她輟學，你信不信周圍鄰居的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以後肖招娣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肖劍南一番話說得姜紅委屈極了，但是肖劍南是家裏的頂樑柱，沒有經濟來源的她也不敢跟肖劍南頂嘴。

肖劍南對肖招娣就思考的更多一些，要是肖招娣成績一般就算了，但是現在肖招娣成績很好，又不花家裏錢，多上幾年學怎麼了，到時候名校出來的肖招娣，絕對比一個打工妹要有價值的多，何況肖招娣發展好了，也可以多幫助家裏，提攜她弟弟不是。

想到這裏他警告姜紅到“你以後對肖招娣好點，她是咱們的女兒，你是她的親媽，你看看她現在對你一點都親近不起來。以後家裏的活不要總使喚她，你在家裏是幹什麼的，咱媽在這裏照顧博明，就你一天什麼都不幹！”

“我……”姜紅想反駁，然被被肖劍南要麼做家務要麼出去找工作給堵住了。

總之，陳真感覺到了姜紅對她態度的變化，就連肖劍南與李鳳都對她開始關切起來，但她又不是三歲的小孩，打一巴拿過幾天給顆糖就哄好的，陳真明白，叫他們做出這樣改變的，還是讓他們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價值。

人是可以按價值評估的，記憶中的肖招娣為什麼會被輟學，還就是因為她成績一般，讓肖家人認為讓她繼續上學獲得的投資回報也不大，還不如輟學打工可以多掙幾年錢利益最大化，而陳真現在學習優異，讓肖劍南看出了繼續讓她上學才是利益最大化的事情，他們之所以對她態度變好，不過是看出了她展現出的未來價值，而非是出於對子女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