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亡者歸來5

面對孫偉說的孫雅要殺他的話,眾人自然不信，但是孫偉頭上的傷口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還有他被人強行薅下的一大塊頭髮連帶着頭皮。

這些都證明孫偉說到想要殺他的人是存在的。

邵華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是那個Q先生,是他在裝神弄鬼,其他人也同意他這個觀點。

由於孫偉受傷太重，還需要住院，所以他們安排了兩個警察在這裏保護他。

在拿到孫偉的口供以後，根據他提供的線索,警局派人來到他拋屍的地點進行挖掘。

這裏郊區的一片樹林,四周種的都是槐樹和楊樹。原本還有一些景緻和整理出來的小路,但是因為久無人至也都被荒草淹沒了。

此地原本是許多重污染企業的工廠所在,前幾年市裡為了環保，陸續都關停了,這裏也因為污染嚴重，被廢棄了,平日裏荒涼的很，一般不會有人到這裏來,孫偉往這裏拋屍，也算是選了一個好地方。

幾輛警車浩浩蕩蕩,一路鳴笛,又是拉警戒線又是調法醫警犬的,自然引起了媒體的關注,先前因為孫雅失蹤就報道過相關消息的媒體,在得知孫雅遇害以後更是蜂擁而來，企圖獲得第一手的消息。

頓時，這個原本荒涼偏僻的小樹林外擠滿了記者已經看熱鬧的人群，對於這事警方也沒有過多的阻攔,警方隱瞞案件的消息主要是在案件的偵破中，為了防止消息暴露出去影響破案。

但是現在案子已經破了，自然不會過多阻攔了，想法局長還想着讓媒體報導一下，宣揚一下他們警察破案的神速，多誇他們一些呢，這樣也能多向上面要一些經費。

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裏並沒有找到屍體！

掩埋屍體的那個深坑已經被找到了，通過土壤里殘留的血跡比對卻是是孫雅的DNA無誤，但是孫雅的屍體卻不翼而飛了。

而且通過現場的痕迹鑒定，並沒有發現除了孫偉和孫雅以外第二個人走過的痕迹。

“你是說孫雅是自己從土裏爬出來了的？”

高志遠不可置信的問道。

在現場的痕迹鑒定科的人員點點頭，根據他們的勘查來看，只能推出這樣一個結果。

“你說不會會是孫雅沒有死啊？孫雅其實是假死，只是昏迷過去了，而孫偉在驚慌中沒有注意，以為她死了，就將她埋在了這裏，等到孫雅醒后，自己爬了出去。”

羅英齊下意識往好的方向想。

她這個推測也合情合理，現在不止有一個警察點頭，就連邵華也有些信了，但是他卻絕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說是破案了，結果卻沒有找到屍/體，雖然跟媒體方面打了招呼，但是還是不免有種種流言開始滿天飛，什麼‘迷霧重重，孫雅屍/體詭異失蹤啊’‘女孩死後怨氣太重、化為怨靈報復養父’等標題還是在網上傳來了，有消息靈通的記者打聽到了孫偉的現狀，於是寫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稿子蹭流量，一時間這件事情在網上傳的熱鬧無比。

而辦事不利的幾人，則被局長交到了辦公室狠狠罵了一頓，並且責令他們限期破案。

出來后，眾人一時感覺頗為鬱悶，邵華手指輕敲着桌面，開始嘗試復盤整個案件過程。

二十二號晚上十一點多，孫偉在酒後想要□□孫雅，在孫雅劇烈掙扎中將孫雅殺害。

二十三號凌晨三點二十分孫偉開着一輛偷來的摩托車，車上綁着一個巨大的黑色膠袋，往城外走去，為了躲監控，他特意避開了大路，但還是被一個路口的攝像頭拍到。

二十五號，孫偉過來報案，稱孫雅是二十四號失蹤的。這中間間隔了兩天的時間，因為這兩天正好是周六、周日，學校不上課，孫雅又一向比較孤僻，沒什麼朋友，故而沒人發現她不見。

這其中，根據孫偉交代，他是在失手誤殺了孫雅以後一時慌亂，下意識的往外跑，逃到了賭場哪裏，並且在那裏得到了一個陌生電話的幫助，後來的處理現場、謊報失蹤時間如何應付警察這些都是對方教的。

而孫偉也確實靠着這些矇騙了他們一段時間。

這恐怕就是Q先生插手了的結果了，但是如何解釋孫雅的屍體消失不見呢，這並不像是對方的做法。

無論找不找到屍體，根據孫偉主動交代的事情，他們都能定孫偉的罪，何必還要多次一舉呢，難道只是為了給他們找點麻煩。

就在邵華苦苦思索的時候，在這個城市的一個隱秘的角落，一處佈置的舒適溫馨的房子裏，一個面容溫和，氣質文雅的男人同樣看着網上的新聞，唇角輕輕勾起，露出一個與他氣質並不相符的冰冷笑容來：“有趣。”

陳真回到住處，解梵塵還不知道她出去了。

在這兩天的相處中，解梵塵對陳真也算是有了幾分了解，在知道陳真對他沒有殺意后，他這個最會打蛇上棍爬的傢伙就開始往陳真身邊湊，自來熟的找她聊天，企圖能抱上眼前這個大佬的大腿。

以後要是有這個大佬在身邊保護他，那他以後不是到哪裏都可以橫着走了嗎。

解梵塵想的很好，何況他的想法根本沒有隱瞞，陳真一眼就看出了了“我不會在這裏呆太久的，別在這裏浪費功夫了。”

“那您以後要去哪裏啊？”解梵塵被看穿心思，聽到陳真的回答，有些失望，同時也裝作不經意間的問到。

“去我該去的地方。”陳真沒有解釋太多，不過看在他這幾天表現比較乖覺的份上：“不過趁現在我也可以指點一二你的修為，要不要學看你的意願了。”

“師傅”解梵塵當即開口喊道，動作麻溜的跪在地下就要行拜師禮，整個一套下來行雲流水的，看到陳真都不由詫異。

“不用了，我只是指點你一二而已，算不上你師傅。”陳真沒有興趣收這麼個徒弟，心念一動，就讓他站起來。

解梵塵一開始以為她教不了自己什麼，畢竟原身孫雅也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孩而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但是真論見識估計還比不上自己呢。

叫師傅也只是為了更加方便的抱大腿，混個弟子身份而已，到時候徒弟有難，當師傅的還能不出手護着。

可沒令他沒想到的是，孫雅雖然不會，但是架不住人家學的快啊。

對於他修鍊的術法典籍，只要她看過幾遍，立馬就能學會，而且還能找出其中的不足加以補充。

早先還是他們兩個互相探討，共同學習，到後面就變成了孫雅單方面的指導他了，令解梵塵感到自己的自信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從小家人就誇他在修鍊上是個天才，他一直也是這樣覺得。

直到遇到了孫雅，讓他被襯托的像個榆木疙瘩一樣。

短短几天時間，解梵塵就感覺自己的修為大有進步，再過個幾十年，說不定自己也能衝擊天師境界了。

“還要再過幾十年，這真是”對此，陳真毫不猶豫的打擊到。雖然她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但是那話里的未盡之意還是讓解梵塵感受到濃濃的嫌棄之感。

解梵塵：……

解梵塵後來看了網上的消息，也知道了陳真再去找孫偉的事情，對此，想了想還是說道“孫偉已經被抓住了，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會受到應有的懲處的，法律會給他一個公正的審判的。孫雅，你不必親自動手的。”

他一直生活的法律的保護下，自然也是習慣性的維護法律秩序。

“什麼叫做公正呢？”對此，陳真只是這樣問道。

或許對於世人來說，孫偉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就可以讓大多數人感到欣慰了。但是對於孫雅來說呢，她死了，孫偉卻還活着，這就是不公。

她永遠長眠於八歲的年紀，孫偉卻還有幾十年的生命可活，就算他會在監獄裏度過十幾年的時間，出來後生活也落魄無比，可是他卻依然活着。

陳真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她只是為孫雅討回一個屬於她的公正而已。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陳真問道。

解梵塵把自己帶入孫雅，如果要是一個人敢這樣對他——要是換成是他，他當然也會怨恨，恨不得殺了孫偉，與他同歸於盡。

但是要是孫偉接受了法律的懲罰，他還會想要這樣做嗎？應該是不會的吧，他雖然覺得這樣未免太便宜孫偉這個人渣了，恨不得他死上十次八次，可是卻也不會在出手了。

他被法律保護着，同樣也被法律束縛着。

解梵塵明白了這點，便不再試圖勸說陳真什麼了。同時他也深深的明白了，他與孫雅之間存在的巨大的鴻溝，終究他只是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普通人而已。

於是他對陳真又恢復了早先的恭敬的態度，在沒有像先前那樣與陳真言談隨意了。

陳真也沒有在意，大部分時間她都呆在房間裏不出來。

等到解梵塵有一天再去找陳真時，才發現她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空蕩蕩的房間，一如她來的時候那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孫偉在頭上的傷恢復以後就被關押起來了，等到法院的審判，但是期間他卻一直在叫着孫雅會殺了他，精神不太穩定，讓人不得不加強了對他的看管，免得他出什麼意外。

對於孫偉說的話，邵華自然是不會相信的，因為事後警方針對孫偉所說的進行了調查，監控以及周圍的人都證明，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來到孫偉家裏，是孫偉一個人滿頭是血的從家中跑出來的。

但是聽的多了，這件事在他心中還是留下了痕迹，他可以看出孫偉並沒有說謊，他說的那些對於他來說都是真的，而且孫雅的屍體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也着成了一個判刑的難點。

直到，孫雅的案件有了新的進展，一個出租車司機說他在郊外那片樹林附近拉過一個女孩。

談話室里，司機指着邵華出示的照片，確認到：“對對，就是她。”

他也是看了網上的消息才知道的，那一晚的事情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司機平時是個不怎麼喜歡上網的，也就沒有及時關注到這點，因此現在才找過來。

邵華與羅英齊對視一眼，羅英齊再次問道“你確定？”

“我不太確定”

他們這樣問，司機又不太肯定了，畢竟他也沒有見過孫雅，誰知道那晚他拉的那個女孩到底是不是啊。

兩人見問司機也問不出什麼，等他做完筆錄離開后，還把這個不知真假的消息和眾人討論了下。他們派人去司機的出租車上查找痕迹，然而卻一無所知，並沒有找到有血跡的殘留存在，這件事情，到最後終究變成了一個謎。

也有人在說“是不是孫雅還沒有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孫偉說到話也可能是真的了，但是令不解的是，孫雅不過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如果她還活着，不應該第一時間報警尋求幫助嗎，更別說還有能力報復孫偉了。

於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眾人拋開。

不過邵華還是上了心，加強了對孫偉的保護。

一直到孫偉的判決下來，期間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孫偉因偷竊、虐待兒童等…被數罪併罰，但因為是過失殺人，且念及後面有自首情節，積極交代自身所犯罪行，最終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移交給省城的監獄服刑。

在判決下來的時候，孫偉終於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不管如何，他終究是怕死的，即使是二十年又如何，終究好死不如賴活着。

他甚至有心情鬧着要喝酒，骨子裏的那點混不吝的脾氣有上來，還是被人狠狠的教訓一頓才老實。

“便宜你了。”

羅英齊看着這個從法庭上下來以後，就一直表現的喜不自勝的男人，面露厭惡之色。

這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人渣，盜竊、賭/博、家暴……不僅失手殺了孫雅，還是個戀/童/癖，這樣一個人，真的是從他身上找不到一點人性的閃光點，活着就是在污染空氣。

但是偏偏，他活着，孫雅卻死了。

礙於法律的限制，她不能對他做什麼，相反還要保護他的安全，維護罪犯的人權。但是有時候羅英齊也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的想，要是真的死後有魂靈就好了。

就像最近流傳的傳言那樣，孫雅死後有知，能親自來複仇。

做警察的時間越久，有時候羅英齊就會感覺自己越無力。

她媽媽就是警察，所以她小的時候，就會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當上警察，像她媽媽一樣，懲奸除惡，做個大英雄，受人敬仰。

後來她媽媽在一次抓捕罪犯中犧牲了，她爸爸非常反對她當警察，但是填志願的時候，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警校，為此，父女二人大吵了一架，他們甚至有幾年沒怎麼聯繫。

年輕的時候，她不顧一切的去追求心中的理想，等到漸漸成熟以後才明白父母的心。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得好，平平安安，哪怕是自私。

她畢業以後，如願的以優秀的成績調入警隊，然後又因為表現良好，成為了刑警，從而接觸到了這個世界更多的惡一面，也經歷了許多危險。

有些人，明明壞事做盡、喪盡天良，卻因為能把握法律的那個尺線，利用法律的漏洞，以及自己的權勢和能量，來使自己逃脫法律的懲罰。

在規則之內玩遊戲，他們甚至反過來把法律變成自己的護身符。

而他們這個身為法律的執行者，有時候還要去保護他們。

有些人明明被逼到絕境，絕地反擊，卻難逃法律的懲罰。從理智上，她知道他們做的不對，可是從情感上，她卻同情他們。

像孫偉這樣的還不算是特別惡的，她只是可惜那個女孩而已，明明應該有着大好的青春年華，和無限可能的未來。

“心情不好？”

邵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後，拍拍她的肩，儘管沒有說什麼話，但是對他來講已經算是非常難得了。他向來不太會說什麼安慰人的話。

見羅英齊的神色黯然，邵華眨眨眼，明白了她在想什麼。

於是想了想，他嘗試開口說道：“法律從來不代表絕對的公平。”

羅英齊：……

這就是您老安慰人的話嗎？

她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不過經他這樣一說，她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來“我知道，但是作為一名警察，我還是會堅守我心中的信念和正義。”仟韆仦哾

“抓捕罪犯，這是我們的職責，至於抓住他們以後怎麼判決，這是法官的事情。”

邵華說道，他漆黑的眸子裏閃過堅定之色，他沒有再去管已經抓住的孫偉，而是將全部心力都放在了那個Q先生上。

總有一天，他要將他抓捕歸案。

兩人離去，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在他們背後，躲在牢房中的孫偉，看着那個矮小的身影一步步走來，眼中溢滿了驚恐。

在判決書下來的那個晚上，據說有人見到孫雅出現在孫偉的牢房裏。

第二天，獄警發現孫偉撞牆身亡。

法醫鑒定為自殺，可是傷口卻在後腦勺處，看着更像是桌角撞擊而成的，但牢房內卻沒有任何有角尖的物品。

這起離奇的犯人自殺事件還是引起了看守所內一番調查，但是查來查去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同時這起案件中孫雅的屍體最終也沒有找到。

關於孫雅被害案一事原本的輿論風波已經平息了，卻又因為兇手孫偉的死被重新推上了風口浪尖，有自媒體深挖這其中的種種細節傳言，最終形成了關於孫雅鬼魂復仇的恐怖傳說，孫雅這個名字，變成了一個復仇少女的形象。

傳聞她被他的養父虐待殺死，因為怨恨不甘化為惡鬼，向她的養父復仇，將他以同樣的方式殺死。

甚至有傳聞說，心懷絕望的人，只要他們願意向孫雅獻上自己的靈魂為祭品，就獲得向自己的仇人復仇的力量。

那必須是有着極致的痛苦、極致的怨恨與不甘之人，他們一無所有，他們走投無路。

而能達到這種仇恨的人，本身也不在乎出賣自己的靈魂。

這個傳言最終越傳越廣，甚至都流傳的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