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職
過了幾日,張西嶺辭了雷猛等三人,便隨着戰部訓練營的執事一同前往肅部報到。
肅部所在地離騰龍寨倒是不遠,也就三天的路程,都在南疆大山深處。實際上長生閣其它一壇五部都一樣,就分佈在這十萬大山中方圓三百餘里的一片區域內。
張西嶺走在路中,不免又想起這件令人好奇的事情,長生閣內門外門藏在南疆大山深處,到底是為了避世還是避禍?
南疆大山巍峨險峻,延綿不絕,山道何止千萬。一路上時而林深寬廣幽暗,毒蟲猛獸躲藏其中,時而山道狹窄峭壁,岩石突兀。景色雖然看着優美,但若是尋常人等單獨若在此行路,只怕活不過三天,不是迷路餓死,就是被毒蟲叮咬,猛獸撲食斃命。
這樣的話,外人想要進入南疆找到長生閣駐地,確實是有如大海撈針,太過渺茫。
好在張西嶺經過這幾年的修鍊,已是今非昔比,雖然山路崎嶇起伏,卻不覺吃力,尋常猛獸毒蟲,也傷害不了他。加上執事健談,張西嶺也是有心請教了一些未知之事,所以這一路倒也並不沉悶。
這一日,出了山道,卻正是陽光明媚之時,突見前方景色,張西嶺不由得叫了一聲好。
只見眼前不遠處一座座山坡上,嫩綠金黃交錯,山坡下圍繞着一抹碧水,中間是一片開闊平地,一棟棟中原風格的建築四散分佈,看似無章,實則有序,在陽光輝映之下,與騰龍寨相比,又是另一番美景。
到了寨落,二人驗了信物,執事便帶着張西嶺去議事廳見肅部主事項天行。
張西嶺二人進入議事廳的時候,正見一個身材壯如一座鐵塔,渾身充滿着力量。絡腮鬍子黑茬茬的蓋在臉上,卻擋不住眼睛光芒四射,在朝一人咆哮,便如老虎盯着一隻小獸般,出聲之際,整個議事廳都被震得在顫動,周邊有幾人卻正自淡定坐着喝茶,也不勸架,只看兩人爭吵,想必是司空見慣。
「還要人,沒有!你們乙組缺人,老子這裏更缺!」只見那絡腮鬍正在咬牙切齒:「老子難道會把人藏着掩着?這邊已經有半年沒新人入職了!雜役都派出去了!茅廁都要自己動手去洗了!姓張的,張夢秋!總共四組,就你這組人數最多,居然還有臉過來要人?」
「你要不到人,是你的事!我這邊缺人!」叫張夢秋的男子身形與項天行相比,要弱上許多,神情卻毫不示弱:「和叛逆細作打交道,你以為他們個個都是豬,趴在豬圈裏等你來么?單單一個京都拍賣行的細作薛方聽,最後都躲到閩南郡去了!你想想找了多久才逮到!」
「那還不是你這小身板軟趴趴的跑不動?」項天行背着手翻了個白眼。
張夢秋聞言大怒,正待發火,轉臉卻正好看到了剛剛進入的張西嶺二人。這張夢秋也是眼尖,稍瞄一下便發現走前面的執事,手上拿着的不就是入職用的文書封套?
一個閃身,張夢秋人便到了執事面前,搶過文書拆了封套一看,不由的轉怒為喜,哈哈一笑,朝項天行嘿嘿冷笑了兩下,隨手拉起張西嶺的手腕便徑直往外走,只把張西嶺驚了個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何事。欲待掙脫,卻又發現握在自己手腕的五指,有如鐵箍一般,讓自己動憚不得。而大廳之內的眾人也各自面面相覷,看着張夢秋帶着張西嶺轉眼間便消失遠去。
項天行剛才不曾細察,見張夢秋拉着人離去,還在莫名其妙,問了執事方知緣由,盛怒之下,立馬暴跳如雷,只是人既已被拉走,想搶回卻已是休想,大聲咆哮了許久,也只好作罷。
乙組所在樓房離議事廳倒是不遠,張夢秋腳下又快,不過多時便即到達。
進了大廳,張夢秋先是招呼張西嶺坐下,重新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張西嶺一番,點點頭,轉手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鈴鐺,鐺鐺鐺搖了幾下,只幾息時間,忽然間便冒出了五六人,各自上前抱拳與張夢秋打了招呼。
張夢秋指着張西嶺給眾人介紹:「張西嶺,年二十一。大家來認識一下。」
這邊張西嶺趕緊起身朝大家施禮,那邊眾人見了新人,這十餘隻眼睛頓時如同看怪物一般在張西嶺身上瞄來瞄去,直把張西嶺看的心裏發毛。
「頭兒厲害。「黃元琮給張夢秋伸了個大拇指。這搶新人歷來屬於艱巨事項,伸手若是不快,三五年沒新人入職也是常有的事情。
張夢秋嘿嘿笑了一聲,起身帶着眾人到了偏廳,圍着一張桌子坐下,又讓眾人報了各自姓名職務。
任大威負責檔案,湯超負責雜務,黃元琮、夏亮、盧小滿、杜鑫四人均是巡查緝拿職責。
張夢秋對張西嶺說道:「你新來乍到,還不熟悉肅部的情況。我們長生閣不算上附屬的幫派、雜役夥計,也有幾千幫眾,家大業大,總是有貪心不足之人,為了這樣那樣的利益,或自己徇私主動與外人勾結,或被他人脅迫利用。」
「所以長生閣組建肅字部,就是為了專門處理叛逆,女干細。肅部一共分甲乙丙丁四組,我們乙組如今在職共計一十九位執事,主要就是負責東北方位十一個郡內各分點的事情。」
張夢秋指着大廳一面牆壁,上面掛着十九面名字牌:「為方便行事,我們乙組在東平郡任城建有分部。不在的人基本都在東平郡任城的外部總舵口駐紮行事,總部這邊,除任大威和湯超外,其他人等過來實則一年不過一二次。」
轉身從後面博古架邊上的一個畫缸里取出一卷輿圖在桌上鋪開,正是一幅大周朝的疆域圖。張夢秋用手在輿圖的東北片上畫了個偌大的圈,又在任城的位置上敲了幾下:「肅部的事情,大體便是這些,其中要對付的人,都是貪得無厭、窮凶極惡之人。故此我們自身的一舉一動,都要慎之又慎。」
沉吟片刻,張夢秋看向黃元琮道:「黃緝拿,西嶺新來,便由你來指導。」
黃元琮喜道:「多謝頭兒厚愛。」
自原先的搭檔殉職之後,黃元琮單打獨鬥已久,正自望眼欲穿。
張夢秋又轉向張西嶺道:「西嶺,我們這裏時間緊迫,新人入職,都是邊做邊學,黃緝拿經驗老到,長生寶典也已煉至五層中期,日後跟隨,可要多用心學習。」
「是,日後學生必定虛心求學。望黃師傅多多賜教。」張西嶺恭恭敬敬向黃元琮行了一禮。
「必定竭盡所能。」黃元琮坦然受了一禮,倒也沒有倚老賣老:「接下來幾年,就由我等二人共進退了。」
張夢秋看着兩人笑道:「好了,兩位師徒情誼延後再續。」轉頭朝湯超道:「湯超,你稍後抓緊將張西嶺入職的事情辦好,免得老項反悔。」
「是,頭兒。」湯超也咧嘴一笑,卻不擔心。被自己頭兒搶了的人,老項就算是一部主事,又奈之如何?
「夏亮,昨日你剛到,慶州拍賣行監守自盜之事可是已有結果?」
「回頭兒,大致已查清楚緣由。」夏亮轉手取出一份厚厚的案宗:「事情起於川南郡桂州的拍賣行,掌管庫房的執事偷偷仿照替換名貴物品,然後將真品暗地出售。一位事主在其它拍賣行看到了和自己手中一樣的孤品,心中存疑,於是事發。」
「之後,肅部便清查了在外的所有拍賣行,共計十二個,發現其中有三個拍賣行有同樣的問題,我們乙組負責的江夏郡慶州城內的拍賣行也是其中之一。」
「經查,慶州拍賣行監守自盜之事已歷時十年,比桂州那邊更久。共計仿照了二十九件物品,其中有十八件已經拍出,另有三件仿造的物品還未來得及送回,估值損失約為六萬餘兩銀子。」
「究其緣由,川南桂州還只是庫房一職單獨作案,慶州卻是主事與庫房直接勾連。好在肅部行事迅猛,清查之前便已控制所有人等,故此慶州主事與庫房二人均已到案,並供認不諱,不為私利,是受暗影指使。」
「慶州主事我倒是認識,也偶有交往,平日為人甚是忠厚,何至於如此?」張夢秋嘆氣道:「他與庫房二人可有說是何原因為暗影迷惑,叛了長生閣?」
夏亮從案宗里取出數張寫滿字的紙張遞了過去:「主事已在獄中自殺,是齒中藏了毒。留了一份供詞,說自己連累了同僚,甚是不安,卻不曾後悔叛了長生閣,為暗影做事。」
「嗯?」張夢秋聞言甚是不解,接過供詞細細察看:「這供詞說長生閣愧對與他,故此才叛了長生閣。偏生又不說清楚長生閣如何有虧於他,只是說就算說出來我們也不會相信,便不說,也是奇了。」
「確實奇怪。主事死後原本還寄希望庫房清楚這事緣由,卻也只是供認好友幫襯同謀,其它卻是不知。」
「如此也好,」張夢秋有些落寞,相熟的同仁出事,終究有些惋惜,乾脆也不再看,扔回供詞給夏亮:「將案宗移交給丁組高老,後續便由他去深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