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不屑地說：我才不想懂。我吃不了苦。

楚齊坦誠地說：「我現在也很懊悔。我感覺我現在就是一條逆流而上的魚。」

「別這麼說。我感覺魚比你強。」秋天沒有任何顧忌地說。

楚齊更受傷了。

「我們還是室友嗎？」

「按定義來說，我們是。」秋天嚴謹地說。

楚齊被傷得想要自閉。

「你為什麼那麼想談戀愛呀。單身不好嗎？我看你這麼累，這麼卑微都覺得心累。當舔狗有什麼好？」秋天疑惑不解地問。

楚齊苦笑道：「你現在還不懂。等你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生，你就知道了。你會在乎她的感受，想要掏心掏肺地對她好，滿心滿眼都是她。」

秋天難以理解地皺縮着臉，還是不理解。

「我不理解，但是大為震驚。這麼痴情，如果我是趙禾，我就接受你的告白了。忠心耿耿的免費勞動力。」秋天感慨地說。

楚齊無奈地搖搖頭。「你還是不懂。」

秋天不屑地說：「我才不想懂。我吃不了苦。愛情的苦肯定也不好吃。」

「……」楚齊深刻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對牛彈琴。

趙禾爬上樓，就看到沈清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一臉笑意地眺望遠方。

「你在看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趙禾好奇地走過去問。她順着沈清的目光看到秋天攬着楚齊的肩膀往遠處的男生宿舍走。

沈清一把拉着趙禾的肩膀激動地說：「你看……啊……你快看。」

趙禾一頭霧水地問：「看什麼？我看着呢。沒什麼特別的呀。你怎麼了？」

沈清興奮地手舞足蹈，跟沒見過世面的桃園人第一次見到外人一樣。

「你看那個男生勾着他同伴的脖子……這也太親密了。」沈清努力剋制自己，小聲地在趙禾耳邊說道。

「這怎麼了？男生不是經常這樣勾肩搭背的嗎？他們和我們一個班的，秋天和……楚齊，你也認識。別大驚小怪的。怪尷尬的，剛才路過的人都看咱倆，用看傻子的目光。」趙禾勸說道。

沈清慚愧地扶額，無辜地說道：「原諒我腐眼人基，見不得男生之間親密。可能是我誤會了。不過他們兩個真的好配呀。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呢。原來是在咱們班的。」

趙禾震驚到無奈，指責道：「你每天都看得什麼書呀？」

沈清心虛地說：「小說……嗯……不同類型的小說。我書齡比較長，涉獵地有點廣。」

「你這哪是有點廣呀。這是非常廣了。」趙禾驚嘆道。

「你想不想看，真的很好看。我給你推薦。」沈清熱情地說。

趙禾連忙拒絕：「不用，不用……你洗衣服吧，我回宿舍了。」

沈清望着趙禾逃跑的背影，失望地說：「唉……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偏見。」

關於耽，美的事情，沈清是專家。她很喜歡看兩個男生談戀，有感情糾葛。自從高中開始看第一部關於同性戀的電影，沈清就泥足深陷，無法自拔，自甘墮落地接受侵蝕。

「叮叮叮……」走廊盡頭的洗漱間傳來了洗衣機計時器的聲音。沈清趕緊跑過去拿自己的衣服，終於洗好了。最近兩個星期都是陰雨天，沈清攢了很多衣服。今天天才有點放晴的意思，她看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大晴天，所以今天她把所有的臟衣服都洗了。

這個城市的天氣，沈清有點受不了了。雨水太多了。

她抱着堆尖的一大盆衣服走回宿舍。

何琪在整理自己的物品。她的床位是宿舍最整齊的。書籍排列有序，衣服整齊的掛在衣櫃裏，桌面上的物品也緊湊的放在一角，整個桌面乾淨整潔。讓人感覺多少有點強迫症。

許顏和何琪是兩個極端。許顏的東西都是隨手亂放，桌子上的東西橫七豎八。整個桌子都有點不夠用，很有生活氣息，怎看怎麼亂。最讓人佩服的是許顏自己能夠找到自己的東西，而且還從來都不會從桌子上弄掉什麼物品。

「今天聽老師講咱們專業的發展現狀的時候，我感覺選錯了專業。」許顏無奈地說。填志願真的是人生大事。而她在填志願的時候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然後自己的分數有允許她有更多的選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學什麼，只想選一個好一點的學校，然後怕自己滑檔，她還選擇了調劑。最後成功被D大錄取。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還是懵懵懂懂地，對自己的專業沒有任何概念和想像。

何琪無奈地說：「我是被調劑過來的。本來不是這個專業。不過什麼專業也無所謂。本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我是主動來選擇這個專業的。研究這個專業，以後肯定餓不着。能吃到自己種的食物，這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趙禾興緻勃勃地說。

「是挺有意思的，也很累。每天田間地頭，風吹日晒。當個興趣還好，當作職業的話就不那麼美好了。當個興趣，你不喜歡的時候就可以脫身離開，而當作職業的話，你就很難丟棄。」許顏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趙禾想了一下，還是堅定地說：「當作職業也很好呀。我本來就喜歡這些。也某一天興趣消失了，但是我相信到那時候我的責任足以支撐我繼續下去。未來那麼長，何須早憂傷？」

沈清在陽台晾晒衣物，沒有參與討論。她靜靜地聽着她們三個的對話，對未來沒有太多的擔憂。就算是以後不喜歡這個專業，她也可以再做其他的事情。誰的未來是完全規劃好的呢？誰的未來又是完全按照規劃進行的呢？

年少的她們會對未來憂慮，也會對未來充滿期待。

未來充滿未知，也充滿可能。她們憧憬着、渴望着、擔憂着、迷茫着奔赴未來。

初秋涼爽的風吹拂而過，樓下的香樟樹和枇杷樹抖得像低血糖了一樣。一片片枯黃的樹葉被秋風挾持，在不舍中遠離家鄉、親人、小夥伴。夕陽染紅的天空，大雁在雲間高飛。秋天的頹敗初顯。

沈清望着樓下的風景，心裏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悲涼。這悲涼攪得得她心慌。

一片新鮮的樹葉從陽台飄進來。楚齊敏捷地伸手抓住。秋天到了。今年夏天，他經歷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場考試——高考。現在楚齊還記得六月初的那場全國性的考試的盛況，悶熱的天氣就像是考場門前擁擠的考生躁動的心態一樣。

現在他還記得當時的緊張和慌亂。他認真做每一科試卷，不和同學對答案，不想上一科的失誤，專註於考試，煎熬地考完四場考試。考完試他回想當時的試卷，有很多他自己認為自己做的不滿意的地方。但是一切已經結束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分數出來。

等分數的那二十來天，對他來說實在是煎熬。為了讓自己有點事情做，他去書店看書，希望能夠讓自己靜下來。找書的時候，他發現他們這一屆的高考試卷和資料全都下架了。他們真的成為過去了。

分數出來之後，楚齊考得還不錯。比平時成績高十幾分。他終於可以安心玩了。這個夏天，他在家遊山玩水，過得很快樂。

現在上了大學，楚齊還有點懷念高中拼搏奮鬥的時候。那時候自己是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現在經過一個夏天的消磨，都有點退化了。再讓他去高考，他肯定考不了現在的分數。

清冷的秋風還在繼續吹拂。楚齊的位置正是風口，陽台上的枯葉打着漩渦飛向楚齊。幾片落葉掉在楚齊的頭上、肩上。

楚齊沉浸在回憶中，沒有察覺。

秋天走過去關上陽台的門窗，然後幫楚齊拿掉身上的淡黃色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