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叛逆之歌
盛怒至極的巴巴托斯張開雙臂,聖堂各處的祭壇火盆中的偽造聖火升騰化為九條炎龍,炎龍飛出后,祭壇火盆里還有無數火蛇竄出,煞風飛舞,風助火威。
「巴巴托斯,過分了!」被風迷得睜不開眼的蘭恩話音未落就被狂風掀飛。下八位聖徒都依稀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宇宙間的規則無可撼動,尤其是登神者更是被自己所屬領域的屬性緊緊束縛並影響,這就像是一個秩序邪惡的巫妖無論生前多麼和善,但在被轉化后必定會被滿滿扭曲成喪心病狂滅絕人性的怪物。
塔琳·風之語,極樂境的救贖靈使,混亂善良系的真神,其所作所為或許荒誕怪異但目的必然純潔無暇。
一時之間十二使徒分化為兩派,原屬格拉里昂聖戰別動隊的隊員們紛紛站到塔琳的一方,第四第五第六聖徒祭出武器準備作戰,異星旅人蘭恩拈弓搭箭一瞬萬矢將聖堂中釋放火蛇的火盆擊落,神鴉聖女小燼勉力從白銀座上爬下,法杖接地,純凈的聖光把大聖堂最上方神明交戰的部分封鎖屏蔽。
黑人女武士席拉猶豫再三,還是拔出長劍要衝到塔琳身前為她抵禦即將發起攻擊的火龍,一如萬年前那樣:「大姐頭,你們這是鬧了什麼矛盾啊?事後好好給我解釋一下!」
「無需事後,此刻即見真相。」重返十八歲的塔琳咧嘴,不羈和狂傲更勝成熟以往,她揮一揮手,天穹中降下一頭星火構成的星耀龍把九條炎龍吃掉,蘊含溫迪從不屈尊者哪裏所繼承權柄的火龍竟無法壓制塔琳分毫。
事已至此,已經不是憑依在凡人身上能夠面對的了,阿莫栗的身體被一陣清風送回座上,千風化身離開她的身體重新凝聚,潔白素雅的風神之裝增幅他的權柄,部分***在外的皮膚上蒼青的熒光符文極化與元素的聯繫,白羽翱翔於空,兜帽隱藏真容。風兒回饋於他,此時的塔琳變弱了,但已經不受任磊的權柄壓制。
「你捨棄了和他的連結?」話語裏透着冷漠和冰涼,他早已不是那個對一切溫柔以待的自由之神,塔琳的背叛燃起他的怒火。
黑曜石冠冕勾在塔琳指間旋轉:「沒錯,本小姐收了痴兒的祭品,我說過我要保他,就算捨棄第四令使的冠冕又何妨?」塔琳·風之語身形渙散,解構的魔力轉化為救世息壤,龐大的大地元素幾乎佔據了上層區的一半。
「哼,不自量力。」巴巴托斯一開始是很驚訝的,沒有任磊的權柄壓制他還真不是一位主神的對手,但看到這和第三聖徒,水元素奔流不息者沐恩一個量級的大地巨靈,心裏也就穩了。斬斷和主神連結這事遠沒有塔琳自己說的輕巧,分明是把自己加入不屈尊者神系后這萬年來的修為一起斬斷的。此時的塔琳,比之當年那個在格拉里昂險些被惡魔半神領主害死的九環大德魯伊塔琳,無非也就只是多了一個根本不能嫻熟駕馭的神格。
救世息壤本不磨不損,但在巴巴托斯銳利的風暴領域內,碎石崩岩不停掉落,好在長息無限,塔琳自身的魔力足以支持不斷補充修復身軀。
「就憑你這小小微風也想撼動山嶽?」巨靈化的塔琳頂着狂風呼嘯向空中伸出手去捉巴巴托斯。對方如入水的魚兒在空中靈動迅捷。
兩位神明打的有來有回,只是苦了維護聖光屏障蔭蔽凡人的神鴉聖女。以聖徒之能要吸收住兩位令使級強者的威能。
就在聖光屏障搖搖欲墜時,一層水幕裹上屏障讓小燼有了喘息的機會,她抬眼尋去,缺口最大的位置接着一股水流,盤旋在第三白銀座上的水元素沐恩正一點點融入聖光屏障強化防禦效果。
原本礙於自己無限威能不敢施展的二柱和三狗在沐恩融入屏障后也加入了戰鬥。
率先動手的是第二令使蘇生金枝二柱,老翁直接跳到大地巨靈身上,兩腳化為根須要鑽入息壤,兩臂鞭笞自己的身體,開滿白花的樹冠中不斷有種子墜落。息壤上種子亦欲紮根,風暴中芳草也要發芽:「塔琳你一意孤行就莫怪老夫無情!」
失去第四令使冠冕和權柄的塔琳等於自費雙臂,單單是面對巴巴托斯已經拼盡全力,此時被金枝侵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就在巨靈要倒下時,深淵的業火攀附上巨靈將靈草神木焚毀。
「三狗!連你也背叛了主人?」被打回原型的二柱拍掉手上的火焰,抬手指責槍口正對着自己的噬淵貪狼。
「老糊塗的夥計就把嘴閉上慢慢看,等他倆先打一場冷靜下來自然會有一個解釋。」三狗收起槍拿出九獄鎖鏈要暫且封住金枝,小帕突然襲來。
「伍德-納-凱斯!菲沐-茲-隔茹!伏斯~洛-達!」接連三道吼聲,是以龍語引動規則的言靈魔法,帕圖納克斯生前將其傳授給不屈尊者,死後轉生亦未曾遺忘的本能。
第一道名曰旋風精力,即使在兩位主神構造的碎石風暴里依然勢如破竹襲來,第二道名曰虛靈幻化,是聲觸虛空改變形體融入黑暗的魔法,接在旋風精力后,繞過抬起護臂準備格擋的三狗直接出現在起身後。
當然,最具殺傷力的是最後一道龍吼不卸之力,這一道龍吼不只是強在從口中噴吐能擊退堂堂第三令使的原始力量,更強在它的內涵!
龍吼魔法不卸之力,聲曰「伏斯-洛-達」,三音節環環相扣缺一不可,乃是古龍爭鬥時必用的深奧法門,在遠古諸龍統治的時代,常見於祭壇之上、山野之間、孤峰穹頂、市井街頭……
這個三音節龍語若是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其詞為——草!你!媽!(不開玩笑我認真的,逛論壇的時候看的帖子,老滾5里這聲龍吼還真是古龍吵架時候問候祖宗必用詞彙。)
若是尋常小二喚出這個粗鄙詞彙,對叱吒八方屠魔盪邪的噬淵貪狼來說不痛不癢,權且當做凡俗生命在狗叫,當沒聽見便是。但帕圖納克斯說出來可不一般,這是正兒八經的吼聲之祖,這一聲問候是牽動世界地骨引來法則影響的聖言神語。
得虧於噬淵貪狼三狗無父無母是不屈尊者一錘錘敲出來的,佔了這先天孤兒的優勢方才沒有徹底迷失於伏斯洛達,但饒是如此還是勾動他心底的癲狂怒火。
「來吧,狗叔,欺負柱叔多沒意思,想打架找咱呀!咱早就想和你痛痛快快乾一場了!」帕圖納克斯摩拳擦掌。
小帕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他只是找到機會想單純打一架罷了,三狗與小帕,一為司掌毀滅與製造的秩序中立屠魔捍衛者,一為天賦毀滅與新生的混亂中立吞世造物主,毀滅與毀滅相碰,必然相互吸引迫不及待地打一場。
受到法則影響的三狗怒火攻心:「這幅身軀一尺一寸皆由吾主鑄造,吾主即為吾之生身父母,你怎敢詆毀吾主!」
三狗繞得這腦迴路牽連着把小帕也給惹急了:「你說的什麼鬼話?合著咱問候咱爹是吧?」兩人一急眼,霹靂吧啦有啥使啥,你噴子騎我的臉,我爪子掏你心窩。
四個人打得熱火朝天,庇護凡人不受傷害的小燼和沐恩叫苦不迭。
剩下五位聖徒除了因為賣過不屈尊者人情,所以掛靠在神系麾下蹭永生的第八聖徒輓歌外,四人也是戰作一團。
「蘭恩!到我身後!」聖武士席拉舉起盾牌,長劍輝光的劍芒化為實質牽引偷襲蘭恩的血膚巨人手爪拍向自己。
面對實力僅在小帕之下的第二聖徒血色紛爭猩紅,半蜥人蘭恩靈巧地跳到聖武士席拉身後在席拉掩護下拈弓射出奪命釘刺封殺第二聖徒的精、氣、神、魂。
也不怪他出狠手,第二聖徒是尊者以敵人屍首轉化而出的凶獸,不死不滅。再狠厲的攻擊也只是影響他恢復快慢的問題。
更不怪他倆不講武德搞合圍,他倆還有聶紐都是聖戰跟着塔琳打惡魔起家的,面對十倍百倍於己方的惡魔敵人,能一路贏到底的凡人素來不講究武德那一套。
格擋開猩紅攻勢迎來喘息之機的席拉一瞬間分身掃視全場:「聶紐老妹!來幫忙!」可她的呼喚沒有響應,之前在審判中口舌生花擾得巴巴托斯暈頭轉向的狐人不知去向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她因為這一瞬分神被抓住空擋撲來的猩紅抓住時,她的腳步突然不聽使喚地開始移動向右偏移兩寸,贏得這一瞬轉機的她匆忙喚起神力震開猩紅。
「謝了聶紐!」席拉額頭冷汗直冒,但回應她的人更是讓她心頭一顫。
「我女兒一直說你沒腦子,看來還真是。竟連自己死黨戰友聶紐的施法風格都認不出來。」魅魔女巫阿瑞露從陰影中現身,惡魔化的爪子徐握,各種各樣弱化的詛咒和持續性灼燒的魔焰接觸猩紅的軀體:「守護好我,但凡我有性命之憂,我會立刻逃走。」
雷澤擠在中間兩頭不是人,論法理他應該站在巴巴托斯這邊兒,可捫心自問他又想支持塔琳。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聖光水幕下方傳來凡人的驚聲尖叫。
十二使徒不約而同地停了手。
在原本應該捆住任戈蒙爾的位置,罪人早就不知所蹤,漂浮在那裏眼神獃滯的是密語與門扉的惡魔領主聶紐,被深淵主母盯上作為道標被迫響應的她振臂揮舞施法,深淵能量撕開次元的裂口。大大小小的深淵惡魔湧入世界。
邁入此界的第一名惡魔乃無底深淵第六百層之主,角魔、獸之君主、牛頭人之王巴弗滅。
高大但消瘦的羊首惡魔領主一踏入人間就反手修改終極傳送門的術式,要強行關閉傳送門。
「巴弗滅!你這陰賊!」緊緊跟在巴弗滅身後的蠍尾獅魔不信邪地要硬闖傳送門,然而不幸的他剛探過來半個身子傳送門就已經閉合,被斬作兩段的他屍體迅速化為煙塵,在無底深淵等待重生。
羊首惡魔肆意張狂地放聲大笑。靜默之子?不過是深淵的意志被靈樹根須侵擾精神錯亂而已。自從不屈尊者踏入靜默之潮以後,有多少年沒聽說過靜默異動?他親眼看着那位無匹的神如何燒死另一位惡魔領主的,那樣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消亡。
「咳咳咳,這不是牛頭人之王嗎?雖然很感謝閣下幫我恢復清醒,但這麼多年不見,我還是很困惑於以前那個問題。」奪回意識主導權的深淵門扉咳嗽着,正為自己是此界唯一惡魔半神而洋洋得意的巴弗滅回頭定睛一看見是聶紐,整個人的血壓一瞬間就上來了。
他倆可是老交情,很久以前聶紐因為一個問題得罪了巴弗滅,以至於牛頭人之王無時無刻不想殺了聶紐,萬年前在格拉里昂,他頂着輸出甘願被塔琳殺死一次也拼盡最後的力量靠近上躥下跳東躲西竄的聶紐,在法術能施加的距離詛咒把對方變成一條狗。
然而這廝不到兩天,就破解了自己的永久詛咒,又生龍活虎地跟着塔琳把自己各個堂口給屠了一遍又一遍。
聶紐完全不在乎巴弗滅鐵青的臉色,自顧自地開問:「你明明是牛頭人之王,所有牛頭人的父神祖父神,可為什麼頂着個羊頭?這個問題一直困惑於我,我做了很多實驗,得出的結論還是當年那個最靠譜。」
「停停停停停,我不是和你掰扯的,我求你別說,別說。別說!!!」巴弗滅已經開始後悔關掉終極傳送門,更後悔來到這個世界,因為如今的聶紐今非昔比,已經不是那個自己拼掉一條命就能把她變成狗的聶紐。
「你和一頭母牛交配,然後在後代的孕育中對方的基因明顯強於你,可這也不應該啊……」聶紐抬着下巴尋思:「你是堂堂獸性之主,無底深淵的惡魔領主,依照強者恆強的法則,你的基因怎麼會比不上一頭母牛呢?奇怪……真奇怪。」
「我有個不情之請,能讓我拔一根你的毛回去研究嗎?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現在立刻馬上導一管,我很迫切的想得到你的遺傳物質樣本。」聶紐的研究精神一上來,瞬時忘了此時此地是哪裏,更絲毫不在意牛頭人之王怒目睜視。
「我要殺了你!!!!」怒急失智的巴弗滅無法忍受再次被聶紐羞辱,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個施法者,掄起法杖就要砸爛那顆犬科動物的橙色毛茸茸腦袋。
聶紐舔舔嘴唇興奮異常:「什麼?你要捐出你的遺體讓我解剖?那可太好了?我新開發出一種福爾馬林戈登液,我會用它好好浸泡你的精巢!」
「聶紐閃開!他的聖堂不準惡魔造次!」聖堂頂端傳來呵斥,狐人大賢者也是閃現轉移,巴弗滅被暫時摒棄前嫌的塔琳和巴巴托斯合力的神光滅除。
聶紐舉着小手術刀吧嗒着嘴神色難看,她非常肉痛:「你們好歹給他留口氣讓我動刀子啊,過了這個機會,我上哪蹲巴弗滅去。」
無底深淵第六百層,巴弗滅的主堂口象牙迷堂里,虛弱無比的巴弗滅從密室里一瘸一拐地出來,滿臉輕鬆。對他一個半神級的惡魔領主而言被兩位準真神級別的人物合力擊殺並不丟人。
「不管了,只要能躲開那個死狐狸,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巴弗滅顫巍巍地走入另一個密室,他得找個地方躲一年,惡魔領主死後可以在自己的領域裏復生,每次死亡必須間隔一年。
走進漆黑的密室點上燈,深淵主母正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神色不善:「你回來了?小畜生?」
「主母!我……我真的是鬼迷心竅……您別生氣……」巴弗滅被聶紐一氣,都忘了自己擺了深淵的意志一道,他想逃,但已經無法再移動。
深淵主母捏碎了他的靈魂,巴弗滅徹底死了,再也活不過來,當然以他的德行,恐怕只有因拿不到他遺傳物質破解世紀難題的聶紐會哭喪吧。
「沒關係,你是惡魔嘛,理解的。我不生氣,還挺謝謝你把具體坐標給我帶回來。」深淵主母消失得無影無蹤,牛頭人們永遠不會知道巴弗滅因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