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憂慮
【愛而不得,幽怨生生不息。】
這是任戈蒙爾喚來魔風避水,抱緊阿莫栗跳下暗河,逆流而上進入海底洞窟,站在古樸石門前心底響起的話語,是任磊的心聲。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愛哭啊,還總是哭得莫名其妙。」阿莫栗指尖拈起一縷清風擦去任戈蒙爾的淚水。
「我突然想起來一段很古老的故事,想聽嗎?關於不屈尊者和高天歌者的愛情還是親情什麼的,我分不太清。」任戈蒙爾咀嚼着腦海中那句話語的意味和感情。
「嚯?那可有意思,我還沒聽說過尊者和歌者有什麼情感糾紛呢,八成也是野史,你隨便說,我隨便聽。」
「不是,野史,是往事。」雷澤爬出水面,卸下一背包油布和身上雜亂的物資補給,開始搭建帳篷。
阿莫栗開始部署探照設備,任戈蒙爾去給雷澤搭手,回憶着顱內浮現的往事。
那是任磊的反叛之戰,駁斥着諸天萬界從各個位面間的碰撞吸收能量甚至是榨乾凈世界來填補靜默之潮的舉動是如此卑劣。
那場戰爭的,是瀕臨破碎的提瓦特,七國覆滅有四,最終是在數位殉道者的圍攻之下,尚是殉道者的統御之主任磊破而後立邁出臨門一腳飛升,以滅世焚雲要將寰宇存續維護系統的保界軍滅除為要挾,逼迫系統的部隊離開提瓦特。
「嗯,這段不是老生常談的故事嗎?我還知道蒙德被夷為平地,保界軍在那裏樹立起名為御堡的鋼鐵要塞,不屈尊者就是在哪裏飛升的。在那之後尊者還將自己的領域綠地和雪漫兩座空島遷移到現實,填補已經乾涸的果酒湖,以新蒙德為據點,不屈尊者和諸界共選鬥爭了一千年,快誇我學識淵博。」說到這裏,阿莫栗放下手中活計轉身給任戈蒙爾拋了個電眼。
任戈蒙爾並未回應,他搭着眼皮沉浸在突然出現的回憶里情緒低落:「尊者的妻子,拒絕了不朽。」
「尊者有老婆?噗,默默你到底哪裏看來的野史啊,胡編亂造得也太沒邊了。尊者將一生都獻給了正義事業,一直都是噬淵貪狼和高天歌者常伴左右,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妻子啊?」
「有的。」油布搭上作為梁的鐵管的雷澤冷不丁又說接了一嘴,任哥的老婆都很好,兩位姐姐一直很照顧小輩,只是晚年經常和任哥拌嘴,而且記不住事情。
阿莫栗背着小手踱步過來繞着兩人轉圈,饒有興趣地問道:「默默不提,繁茂行省的雜學大師白蜘蛛誰不知道?倒是小狼你平日裏獃獃地,沒想到對教團野史這麼有研究啊?說起來,我現在覺得你長得還挺像第七聖徒的,我記得第七聖徒的信仰團體應該沒有詩人學院那樣模仿神明的習慣吧?」
雷澤閉口不言,生怕又講錯話以至於被拆穿。
在阿莫栗還要繼續追問的時候,任戈蒙爾從後面抱住了她。
血肉的溫度,檀香與蘋果的混合芬芳把他的靈魂從空虛中又拽回現實一點。
「你幹嘛啊,當著小狼面呢。」阿莫栗臉上一紅,雷澤識趣地又跳回水裏。
「別離開我……」默默把頭埋在栗子的秀髮里,爭取讓自己肺里染上對方的味道。
他好怕,記憶里任磊的妻子只是普通人,大老婆八十九歲零三個月二十一天辭世,二老婆沒心沒肺活到九十七歲零四天。
這對當時的任磊造成了不可彌合的打擊,在那之後他不與短生種產生任何感情,即使是友情亦然,他只和那些永生種交友。
但是感情卻再也沒碰過。
在記憶里,尤其是兩位妻子在晚年拒絕任磊永恆的提議選擇擁抱死亡的天命后,他更加對婚姻這種凡俗的關係感到遺憾,永生者在婚姻中或許只能攫取痛苦。不僅是壽命的原因,任磊和妻子間有很多吵鬧,尤其是兩位妻子暮年的歲月里,爭鬧愈發頻繁。
朋友之間這種不痛不癢的吵鬧還可以隨着一頓小酒煙消雲散,可愛人之間呢?兩位永恆者走到一起,即使沒有壽命的桎梏,情感上的玻璃渣也只會越積越多。
但這是任磊的考慮,對於任戈蒙爾而言,阿莫栗終有一死,在那之後他還是人間的孤魂野鬼。
「嘖,哭包,我未來的男人這麼多愁善感的嗎?我等蟪蛄螻蟻,早晚有一天會死的啦~」聰明的阿莫栗猜到對方在想什麼,她握住默默的雙手,眼底也浮過一絲落寞,但僅僅只是一瞬,高昂的鬥志和愛意把落寞燒盡。
阿莫栗親了親任戈蒙爾有些冰涼的手,然後轉身撫摸他的面頰,兩雙眸中的柔波在咫尺間交融:「比起為那麼遙遠的事情傷感,不如此刻好好看着我。」
彼此的呼吸是如此急促,阿莫栗一向對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但此時曖昧的氛圍燒的她腦袋有些糊塗。
「那個……咳咳,你要不先放開一會兒,我感覺這洞窟里有點悶熱。啊!唔……」任戈蒙爾抱得更緊,他吻了上去,貪婪地索取對方唇齒間的溫暖,他不要忘記這個人的體溫。
相神之役后他糾結過自己究竟是神還是神之子,但在此刻他什麼都不是,他只是貪戀一個熱情、溫暖、愛憎分明的凡人靈魂的野獸。
良久,直至雙方都喘不過氣他們才拉開一點點喘息的餘地,任戈蒙爾的雙眼緊緊盯着阿莫栗那雙澄澈火熱的翡翠眸瞳:「我會看着你,一直看着你,請為我生孩子吧,在你百年之後,我會看着我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永遠守護我們的結晶,直到萬物湮滅,宇宙盡頭……」
阿莫栗沒有回應,只是甜甜笑着抬頭吻住對方,一個含糊的字節在她喉嚨里響起。
「嗯。」Z.br>
混亂,狂熱,熾灼得彷彿要把自己的靈魂融化,阿莫栗知道,這就是她渴望相遇的愛人,或許當初在災厄林的回眸一瞥不是什麼偶然,而是高天歌者的祝福。
阿莫栗的心裏前所未有過的虔誠,她衷心感謝高天歌者將自己從政治中解放,讓自己得以暢遊世間,她本就很滿足,而風還將這樣一位愛人送到自己身邊。
兩次舌吻,是栗子與默默相識以來最親密的互動,在那之後,他們促膝長談,足足兩個小時,勞工雷澤叼着大魚默默地從水裏又爬出來,搭好帳篷,裝好牆壁的照明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