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枷鎖
玄冥心態是崩的。
不論。
心神是否被根器所影響。
他對楚長生的忌憚，是天生的。
方才。
見到楚長生搶了石頭，他可謂是鬆了口氣。
其實他都不得不承認。
讓楚長生當隊友。
而不是敵人。
要安心很多。
然而。
就在上一秒，楚長生用碩大的石頭，砸碎了他的腦門。
然後堵上了門。
他不理解。
不明白。
但。
老暮華在。
身後，諸多仙尊境小弟在。
他雖然有點怕楚長生，但也覺得，不說些什麼，有點對不起自己這個四大仙帝的身份。
要硬氣一點。
“你……”
隨後他看到了楚長生的眼睛。
漆黑如墨。
他嚇得語氣一軟。
“為什麼要打我？”
“不好意思，手滑了。”楚長生淡淡開口。
“哦。”玄冥一愣。
覺得就這樣算了，是不是會被人看不起。
“下次不準了。”
楚長生點頭。
走向後方。
“先回去吧。”
“為什麼？”老暮華顯得有些不甘心：“你究竟是楚長生，還是……”
眼前楚長生負手而立。
微微扭頭，露出笑容：“你說呢？”
暮華下意識後退一步。
塔靈。
此人，絕對是塔靈。
楚長生背着手，走向遠方。
心湖之內。
楚楓靠着樹，安靜坐着。
渾身裂痕，無法修復。
他的對面。
站着一個老人。
面目慈祥。
渾身乾乾淨淨。
模樣與塔靈一模一樣。
“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塔靈微微一笑。
楚楓眼帘低垂，沒有說話。
“既然已經做了交易，就將心湖的操控權徹底給我吧。”塔靈輕道：“我見過的仙帝，比你的朋友數量還要多。”
“我答應你，我會走到更高層次。”
“不會動你的親朋好友。”
“我都已經答應你，放了九尊回仙界了，你也該相信我。”
塔靈依舊帶着笑容。
在開始。
往生罐爆炸之後。
他就已經和楚楓談判過一次。
當然，是以不怎麼滿意告終。
如今。
他其實已經佔據了絕對主權。
之所以想讓楚楓主動退出。
是因為老人想輕鬆一點。
楚楓身形暴起。
帶着一柄劍，以及少量湖水，席捲向老人。
威勢赫赫。
然。
伴隨老人一個眼神，所有攻勢戛然而止。
楚楓悶哼一聲。
長劍不知何時，已經脫手。
他有些無奈。
“老狗，希望你說到做到。”楚楓眯眼。
“那是自然。”老人哈哈大笑：“達成交易，你自願交出身體，我日後走過天人五衰，達到更高層次，也要輕鬆得多。”
楚楓不再說話。
心湖徹底被黑色渲染。
一縷流光，退出楚長生身體。
佔據身體的老人，回頭看着那抹光芒：“隨便看看吧，你的意志能殘留一陣子，他們看不到你，你能看到他們。”
楚楓沒說話。
徑直穿過了那石頭。
落在大楚，一處洞天內部。
柳生坐鎮洞天口。
柳棠溪左右張望，卻被柳生一巴掌拍在腦門。
“守仔細了。”
“你堂妹出生，不能有半點差池。”
“嗯。”柳棠溪閉目，一陣陣劍竹疊起，將整個洞天外部包裹。
父子二人。
並未看見。
一道靈體，穿過洞天。
楚楓緩慢在陸地走着。
他嘗試過很多次。
炸掉帝體之後。
不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那個老人對手。
種子已經佔據身體。
做什麼都是徒勞。
因此。
他放棄了。
與其冒着被直接奪舍風險死斗，倒不如做最後一件事情，填補天上空缺，至少短時間內，對方下不來。
而下面。
還有暮華。
以及，大楚，石橋，年輕一代。
洞天內部。
仙兒以及幾位武王殿女家屬，忙前忙后。
伴隨哇地一道哭聲。
女嬰呱呱墜地。
“果然是女孩兒。”仙兒抱着女娃娃，會心一笑，一副寵溺神情：“可惜了，棠溪大了你不少，要不然我肯定指腹為婚了。”
“不過沒關係。”
“我回去和柳生再生一個……”
“仙兒，別鬧了。”趙媛白了她一眼：“你和殿主差了多少輩了，你不是叫他師祖么，還是我合適，剛好我家那個男娃才一歲……”
床頭。
姜初然目睹一切，有些無奈。
她輕輕抱過女嬰，眼睛微微有些發紅。
“秋兒……”
“別哭，爸爸也很快就會回來的。”
誰料想。
聽到姜初然的話語，女嬰的哭聲當真漸漸小了。
下一刻，竟然笑了起來。
氤氳之氣釋放。
這時。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露出訝異之容。
只道是。
不愧是殿主和女帝的女兒。
出生即是仙！
先天九十九燈，曠古奇才。
姜初然卻沒在意這些，只是抱着女兒，露出幸福笑容。
“然然。”
“秋兒。”
楚楓嘗試着喊了幾句。
也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女兒。
奈何。
他的手直接穿過了母子身體。
果然。
並非實體。
楚楓有些無奈。
虛抱母女，身影逐漸消失。
輕風掃過。
在他意志徹底消散之際，女嬰不知為何，再度哭出聲來。
姜初然連忙抱起孩子，輕聲哄着。
可這一次，不論如何，楚秋的哭聲就是不止。
蒼穹之外。
塔靈目睹一切，最後背着手，往回走去。
他可沒那麼好心。
之所以給楚長生留一道意志，其實就是想看看楚長生還有沒有後手，如果對方真有什麼準備，大抵會露出一些痕迹。
可他現在無比確信。
楚長生就是放棄了。
如此一來。
仙界倒是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說實話，整個仙界，目前能夠威脅到他的，根本沒有。
如果不考慮根器播種的話。
無為算半個。
其餘的人。
包括暮華，
別說十年，再給你們百年千年，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不過。
楚長生的這具身體，他倒是要好好養一養。
雖說天資無雙。
但。
終歸是傷勢過重，而且以帝器強行修帝，之後又爆炸，需要靜養。
“我等了多少個紀元。”
“都沒等來一具這樣的身體。”
“想不到，這一個時代，竟然出了兩具。”
塔靈看了看塔頂。
罷了。
他終歸是男人。
佔據這具身體，比佔據那女人，要好了太多了。
當然，主要原因是因為……風險更小。
半日前。
距離仙界極遠的深空。
世界樹外。
楚楓本尊，輕輕睜眼。
一隻眼睛裏，和狐然一模一樣，時間齒輪悄然流逝。
他隨後抬手，抹去了時間。
隨後站起身來。
“想到辦法了？”風清月疑惑。
不久前。
楚楓發現，這具本尊身體，走到了極限。
並非是說仙魔心法無法繼續使用。
只是。
他已經無法變強。
像是有什麼枷鎖。
用風清月的話說，他們其實是古魔古仙。
不論是古仙還是古魔，其實若是巔峰狀態，殺那個老頭太輕鬆了。
因為那個老頭……不過是仙魔全滅之後。
紀元中出現的一位仙帝而已。
只要是仙帝，都很難跳出那道枷鎖。
風清月評判，他現在的實力，若是和老人相鬥，可能會面對四六開的局面。
勝負另說。
但，肯定保不住一些人。
那老頭雖說實力不算頂尖，但是殺人的手段太過無形。
那是之前所有仙帝的結晶。
手段諸多。
到時候，要是塔靈真打不過楚楓，又以那些人為要挾，楚楓又會如何做？
楚楓被說動了。
所以，花了整整十日，貫穿古今。
最終……
又看到了一些東西。
楚楓抬起手，拉開袖子，手腕之上，四個大字赫然矚目。
‘自欺，欺人。’
這是雲端當初送自己的話。
楚楓輕輕抬手，再度寫下三個字。
他站起身來。
斬去了自己和分身所有聯繫。
“你去哪？”風清月不解。
“去找最後一個命格，解開我這身體的枷鎖。”
風清月不斷扣着腳趾。
一個粉毛小女郎。
扣着腳，着實怪異。
他不由疑惑：“穩健和陳煥，不是假的命格么？你應該還差兩個。”
“是啊。”
楚楓點頭：“可能那老頭都不知道，陳煥是假的，但他身邊有一個是真的。”
風清月愣住。
直到。
他看見楚楓，將兩人拉了出來，放在世界樹邊上。
女人坐着。
穿着巫女的衣服。
卻抱着一個命懸一線的人。
“雖然不知道這個命格是什麼，不過，能哭活一個人，大抵不差。”楚楓微笑。
風清月錯愕。
對着一臉茫然的夏彌，豎起大拇指。
“這段時間，這兩人，就交給你了。”
風清月瞪眼：“喂，什麼意思……”
哐當。
他突然看見，楚楓如同蛻皮。
褪下一層鎧甲。
流落到他身上。
之後。
身上氣流，層層脫落。
匯入風清月等人身體。
隨後。
楚楓將這些人拉入另一處虛空，徹底封存。
做完這些。
楚楓氣息突然弱了許多。
他看了看自己身體，笑了笑。
走到世界樹之下。
輕輕抬手。
注入磅礴能量。
之後。
一條通道，於世界樹上展現。
待到楚楓走入，四周氣息像是要將他身體撕裂。
待到他跨過世界樹內部。
世界樹剎那合璧。
枝繁葉茂，強盛不少。
在所有人消失后不久。
一道仙識，自此處掃過。
緊接着，老人撕開裂縫，抵達此處。
四處觀望，最後將目光落在世界樹上方。
老人就像是鬆了口氣。
應該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