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苦幹狠干加十三干

周興掏出手機，要轉賬給小美。

“等等，”周惠芳忙阻止，對小美說：“小美，你有銀行卡和手機嗎？”

小美搖搖頭，沒有，不懂。

“那得去辦一下了。”拉過小美，對她說：“銀行今天下班了，你明天過來，記得帶好身份證，阿姨陪你去辦張銀行卡，以後取錢用錢存錢都放在卡上。然後買個手機，開通微信、支付寶，賣菜、買東西就全部由手機搞定啦。”

小美想，就像向姐姐那樣，還可以在手機上買東西。

一下就高興起來，用力點頭：“好，明天去買手機。”

感覺到了這裏，沒有手機寸步難行。

那就買一個用用。

由周阿姨操心，儘管周興還沒把錢給小美，但小美還是放心地走了。

這次去的是菜場，買了點豬肉，買了點餛飩皮，小美想吃餛飩了。

蘇城人，餃子吃的很少，要吃麵食，餛飩為主。

賣肉的攤子上還有配套服務——剁肉醬。這服務小美喜歡，當場要了四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攤主聽說是包餛飩用，馬上熱心地建議買點新鮮香菇，一起剁進肉里，保證鮮得眉毛要掉下來。

小美給他說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馬上聽話照做。

付了錢，樂滋滋地回家了。

這次帶回家的肉餡和餛飩皮比較多，幸好不需要剁肉，王奶奶將餡調好味，開始包起來。

小美就在一旁給奶奶打下手，一邊往皮子上放餡，一邊彙報今天下午的情況。

說到要身份證辦銀行卡，奶奶愣了愣：“我們沒有身份證的，只有戶口簿，這戶口簿也不好拿那邊去給人看啊。”

“那怎麼辦？”小美着急了，她還聽向姐姐說，買手機也要什麼實名的，要用到身份證，這沒有身份證，啥都辦不了哇。

看小美喪氣的樣子，王奶奶笑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周阿姨會幫你想到辦法的。”

這位熱情的、樂於燒香的女同志，此時說不定在籌錢呢。

應該說，識人的還是王奶奶啊。

周惠芳沒想白拿那瓶酒，當然，買杜冷丁，她該拿的酬勞就拿，畢竟，她也要花費人力財力心力去搞關係的。

其它錢，周惠芳是準備給小姑娘的，所以這會正跟老公攤牌呢。

不說周惠芳老公知道這酒後的欣喜，直叫媳婦：“行的春風有夏雨。”表示一切聽媳婦的。

還是說小美家，祖孫倆包着餛飩，天也漸漸暗了，先是小華回來，滿身臟污。接下來是顧花娥下工回家，她看到婆婆和兩個孩子在包餛飩，想洗洗手幫忙。

王奶奶趕快搖頭：“不用你，你去把那幾樣菜種了。”

“快菜我已經種了，莧菜也播了。秋葵先播在了小盆里，出苗后再移栽，只剩下玉米了。”

“那你去給菜澆水，然後把玉米也播了。今天已經月半了，再不播要來不及了。”

顧花娥為難道：“媽媽，這玉米長大了很高佔地很大的，後院播了后，會影響其它菜的，播在村外自留地里又擔心給村裏的孩子禍禍掉。所以我才沒有播的。”

“你就沿着後院籬笆播，西北東三面都播，播密一點好了，長大了萬一嫌密，可以拔掉點。”王奶奶吩咐媳婦。

顧花娥……這是什麼神邏輯。我說的話沒聽到嗎？

“這樣一來，後院其它菜會受影響的。”她還是提醒道。

“那也要有個重要和次要之分啊，你忘記了，老村長說過，做農活要苦幹狠干加十三幹嗎？”

這是他們村的一個笑話。

老村長文化程度不高，前幾年開社員大會，老村長把手下給他寫的稿子讀出來。

其中有苦幹狠干加巧幹幾個字。

那個巧字，手下人寫的潦草了點，老村長看成了13，所以就念成苦幹狠干加十三干。

大家都知道啥意思，但聽起來好笑啊，所以從此就這麼說開了。

顧花娥知道婆婆要她巧幹，唉，聽她的吧，反正村外的自留地里還有黃豆、赤豆、山芋等作物，後院蔬菜不夠吃，可以拿這些農作物去和隊裏人家換。

於是顧花娥去播玉米了。

天完全黑下來時，小美爸爸和二姑父回來了，帶回來一船蘆葦。

還有幾個野鴨蛋。

王奶奶吩咐兒子、媳婦、女婿將蘆葦搬到院子裏，曬兩天，去掉外面的葉子，就可以編蘆席了。

剛吩咐完三個人，二姑媽也趕來了，於是三個人搬蘆葦，顧花娥繼續播玉米，王奶奶下餛飩。

等到搬好蘆葦，餛飩也下好了，姑媽姑父吃了一碗，王奶奶又給裝了三十隻，讓他們帶回家。

臨走姑父跟王培根講好，明天老時間繼續去割蘆葦。

第二鍋餛飩燒好，顧花娥也播好了玉米，全家飽飽地吃了一頓餛飩，王奶奶還邊吃邊吩咐兒子，給朱寶慶去信，請他搞點茅台，越多越好，過幾天她親自去取。

“也不能太多，他好不容易辦了因病回城，不要因為這投機倒把把工作丟了。”王培根有點擔心。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能回城的人，哪個不是家裏有門路的，小朱身體壯得能打死一隻豬，生病診斷書怎麼辦下來的？這麼好的工作怎麼輪得到他？還有，他一貫謹慎，過界的事，他不會做的。”王奶奶對知青們的情況那是門清。

“那倒是。”王培根點頭。

餛飩真香啊，小美一邊自己吃，一邊看着吃的小嘴鼓鼓的弟弟，心裏美滋滋的：“明天買點什麼吃呢？”她想。

餛飩還有不少，王奶奶吩咐媳婦拿點去娘家，看看親家母能不能吃幾個，給小美舅舅一家改善下伙食。

顧花娥在娘家時，也是個潑辣的，你想啊，她媽媽就是個厲害的，否則也不會和娘家鬧翻，帶着家人回到婆家，還掙出一份家業。

顧花娥姐妹三個，一個比一個幹活厲害，幾乎和男人一樣，在農村，幹活厲害就有話語權，所以她在娘家時，也是有名的小辣椒。

但是嫁到王家后，碰到王奶奶就吃癟了，什麼都是從不幹農活的婆婆說了算。

說她幾句也不生氣，更不會還嘴。

顧花娥這樣做，其實是懂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

別的不說，就這媽媽生病這事，哪家人家親家生病，婆婆會去值班照顧的？

從生病到現在，給了娘家多少東西？很多自己兩個孩子都沒吃到，就拿到娘家去了。

不僅是媽媽吃到，連哥哥一家也沾光了很多。

所以有這樣的婆婆，她是真省心，就干好農活就行，其它的，她就做一粒算盤上的珠子，婆婆怎麼撥，她就怎麼動。

這不能不說，也是一種苦幹狠干加巧幹了。

這婆媳倆算是這年頭的最佳拍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