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道心通明
元月十五，小雪。
馬車徐徐前行在康寧府外的官道上，約莫再有一日，便能出關州境，進入中州。
一路上，小侍女雲千雪習慣性地喜歡待在車頂玩耍。
如果天蠶劍有劍靈，那麼想來它這會兒該是很高興的，因為它終於不用被這蠻丫頭給當成石子仍着玩了。
半大不大的女娃對於“玩具”，依舊是喜新厭舊。
而雲千雪的新玩具，就是那枚存滿了先天真氣的青色蓮花戒指。
只見其坐在車頂上，手中不斷把玩着蓮花戒，從裏頭取出一點真氣，隨手拍一掌飄揚在空中的雪花，將真氣用掉，緊跟着將自己體內真氣存回戒指里，而後再取出來、再用掉......
如此循環往複，外人看去定會覺得枯燥無聊，可這丫頭對此卻樂此不疲。
而近些日子，小侍女的心情也確實是非常好的，因為少爺終於不再逼着她進廣寒珠里修鍊了。
用雲仲秋的話來說就是：我管不了你，但很快就會有人能管住你了。
雲仲秋確實覺得在修鍊這件事上，自己已經越來越管不住千雪了，即便能逼着她進廣寒珠，這丫頭也未必會老老實實修鍊。
睡覺、發獃、躲貓貓，在廣寒洞天裏頭，除了修鍊之外，能做的事情其實還是很多的。
他現在，已經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那位被譽為文道第一的墨家矩子身上。
而對於這一點，雲千雪卻總是會在心中暗自竊喜：一個不會武的傢伙還想管住自己？惹急了，到時候拔光那老頭的鬍子！
………
官道處，雲仲秋駕着馬車徐徐前行。
不多時，只見洛青衣從車廂內踏出，將手中的廣寒珠遞給了雲仲秋。
雲仲秋接過珠子，扭頭看了眼正在車頂不斷玩耍的雲千雪，隨後朝洛青衣笑着揶揄道：“你也學這丫頭，才修鍊一天就出來了。”
樓蘭兒女，向來輕性命、重情義。
對於雲仲秋，洛青衣也愈發地自心底生出一份感念恩遇的心思，幾個月相處下來，早已不是一副冷酷模樣。
只見其笑了笑，應聲說道：“珠中十日，穩固住青蓮二品境界已足夠，再想精晉到三品，非朝夕之功。”
“馬上就要出關州了，我還是待在外面，心裏才會踏實點。”
出了康寧府，就是中州境，也是八宗之一鎖龍宮的地界。
中州鎖龍嘛，顧名思義，鎖的就是武唐這條龍，名字取的霸道，行事也向來張狂。
“不用這麼提心弔膽的。”雲仲秋不以為意，“眼下蓮花戒指裏頭的真氣是滿的，便是浮世樓十二絕殺來了，咱們也能鬥上一斗。”
“更何況，咱們和鎖龍宮之間並無矛盾，過中州也只是借道南下，不至於發生衝突。”
洛青衣只輕輕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只是這幾天每每想到要借道中州、南下入蜀，眼皮子就跳的越發厲害。”
雲仲秋打趣道：“你該不會是在擔心皇座上那位吧？”
“進京都領旨謝恩咱們就不去了，這年頭，除了我這個倒霉蛋之外，大概也沒幾個人會真把皇宮裏的那位當皇帝供着。”
“別說你們西域十六國，就是在漠北，百姓們也只知道有孤獨神侯，早忘了這天下還姓李。”
洛青衣聞言莞爾，“自然不是因為你們九州的皇帝......”
二人正這般聊着，只見前方道路不遠處，靜立一名矇著臉的黑衣勁裝男子，
攔住去路，其胸襟處綉了一把血紅色的長刀。
洛青衣見此微微蹙眉，“神刀門的暗諜。”
車廂頂，雲千雪聞言撇了撇嘴，“該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她可記得，幾天前自己隨手宰的那名想要靠近羊皮帳篷的暗諜，就是神刀門的人。
雲仲秋說道：“不會，真要是尋仇，來的就不是暗諜了，想來是有消息要送。”
說話間，馬車已靠近攔在官道中間的勁裝男子。
只見其抱拳說道：“神刀門暗諜刀九，奉命在此恭候雲公子。”
“城主有令，還請公子一行於康寧府靜候幾日，茹左使正快馬趕來，有要緊諜報告知。”
雲仲秋聽完，和身旁的洛青衣相顧一眼，思忖片刻后，拱手施禮：“多謝。”
暗諜刀九微微頓首，旋即抱拳離去。
“看來你的直覺是對的。”只見雲仲秋朝洛青衣嘆了一句，“茹姬親自來送消息，關州之外，怕是有龍潭虎穴在等着咱們。”
洛青衣蹙眉不語。
雲千雪則開口問道：“少爺，那咱們等不等茹姬姐姐？”
“知己知彼，自然是要等的。”雲仲秋應聲，隨後輕揚手中韁繩調轉車頭，“走，回康寧府，再去周府尊的府上叨嘮幾日。”
康寧府府尊周澤謙，墨院第二屆內門弟子之一，修為先天大圓滿。
而雲仲秋因為在康寧府和浮世樓的刺客打了一場，捎帶手還收拾了一個採花賊，對外展現出來的實力同樣是穩穩的先天大圓滿。
所以，自是入了周澤謙的眼。
只不過這個消息一時還沒傳出關州，所以潛龍榜上自然也沒及時更新。
可周澤謙卻知道，這位前去江南赴任的縣令，註定是要登上潛龍榜前十的，如此，便也算是將來的同門了。
在康寧府逗留的這幾天，雲仲秋一行三人，便一直被周澤謙盛情款待在自家府中。
.........
從敦凰城到康寧府，雲仲秋一行三人路上又是掌刑又是應付浮世樓的刺客，慢吞吞用了十來天。
而茹姬則一路快馬加鞭，只用了三天就到了。
且說是日正午，早已過了花甲之年的康寧府府尊周澤謙，在自家宴客堂內招待起茹姬、雲仲秋、雲千雪和洛青衣四人。
眾人一番寒暄后，只見雲仲秋開口朝茹姬問道：“茹左使這麼急匆匆追上來，是中州有麻煩？”
茹姬搖了搖頭：“中州鎖龍宮，或許會給你們帶來點麻煩。”
“但他們再張狂，也絕不敢學浮世樓，在我神刀門眼皮子底下派人暗殺你們，更不可能公然出手，落人口實。”
“我這次要和你說的，是另一個消息。”
言及於此，沉默了半晌后，凝聲繼續道：“收到諜報，浮世樓十二絕殺當中的卯兔已然在蜀中現身，不出意外的話，她等的人應該就是你。”
“而此人之所以沒出現在關州或是中州，是怕我家宗主會對她出手。”
聽得此言，雲仲秋和洛青衣均是臉色微變，便連陪坐在一旁的周澤謙也同樣皺了皺眉。
畢竟能讓獨孤神侯親自出手的人，這個世界只怕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且雲仲秋還記得洛青衣曾經和自己說過，兩年前，霧隱門的門主就是被此人一對一正面擊殺的。
一念及此，不由皺眉問道：“這個人，究竟有多厲害？”
茹姬正色道：“卯兔的功法極為特殊，神侯曾言，憑其功法，當屬問道境中無敵。”
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兩年過去，此人或許已經修得道心通明，踏足通明境了。”
雲仲秋直聽得心中發毛，怪不得洛青衣會說這幾天她眼皮子一直跳。
雲仲秋自問，藉助青蓮真氣戒指中儲存的真氣，用出劍五，應該可以跨一個大境界，打一打普通的問道境高手。
可要是對上問道無敵，那十有八九是打不過的。
至於所謂的通明境，他更是連聽都沒聽過，就更別指望能打贏了……多半會被對方虐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