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機會說對不起

深秋的夜風冰冷刺骨，泥濘地上，女人渾身疤痕，皮膚潰爛不堪。

幾個保鏢打着傘，簇擁着另一個女人走過來。

慕枝言艱難地看向眼前的人，恨意瞬間爬遍全身，「白嫣婉，你不得好死！」

「你才不得好死！」

「慕枝言，你還真是厲害，短短兩年就把我媽媽十幾年的資源全部搶過去，還把我媽送進監獄，偌大的慕家也差點落到你手裏！」

身上不知道被做了多少試驗，慕枝言的皮膚早就潰爛，傷口沒有處理過，有些地方甚至流膿發臭。

即使是雨水沖刷，仍舊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現在的慕枝言，任誰看了，都不會聯想到那個九天之上的天之驕女。

曾經的慕枝言，多麼高貴不可攀啊。

大家族出身，有能力有手段，還能得到施硯涼的愛護，放眼世界也沒幾個人敢跟她對着干。

看到她這副慘樣，白嫣婉覺得痛快極了，「做葯人的滋味兒如何？你這幅鬼樣子，你拿什麼跟我搶硯哥哥！」

施硯涼不就是喜歡她這張臉嗎？

現在的慕枝言，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她是被她踩在腳下的泥！

永遠都爬不起來！

「你不會以為施硯涼能來救你吧？你知道他現在有多恨你嗎？」

施硯涼三個字如同重鎚落到慕枝言心坎。

跳艷舞、做葯人、被虐待，半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施硯涼三個字讓她恍若隔世。

「我告訴你，他現在很恨你，他放話誰敢跟你交好，誰就是與他為敵，你說說他有多恨你？」

身上傷痕纍纍，痛得鑽心，可慕枝言聽到消息后，卻罕見地笑了。

恨她嗎？

應該的。

他本就是天之驕子，就應該這樣，恨死她才好。

看不到慕枝言歇斯底里痛苦的表情，白嫣婉不甘，「如果他還愛你，你失蹤半年，他一點消息都沒收到？會不救你？慕枝言，他不愛你了！」

白嫣婉覺得慕枝言瘋了，竟然在聽到施硯涼不愛她了之後居然能笑出來。

慕枝言越是笑，白嫣婉就越氣。

其實施硯涼不恨她，相反，他愛她至極。

他瘋了。

很少有人知道，堂堂施硯涼居然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發病後更加殘暴戾氣，幾乎沒人能靠近他。

一想到施硯涼就算髮瘋時也會喊着她的名字，白嫣婉就恨得牙痒痒。

就算誰都不認識，他依然只愛慕枝言！

每次醫生給他吃藥，只能拿着她的照片哄他，連她這個跟她長得有五六分像的妹妹也騙不了他！

明明病入膏肓，卻能準確無誤地分辨出慕枝言的樣子！

憑什麼，憑什麼發生了那麼多事，他都瘋了，對她的愛依舊沒有少半分！

「我的好姐姐，你猜我怎麼向媒體透露你的死法？」

白嫣婉拿着匕首拍打着慕枝言的臉。

「慕家繼承人慕枝言在森林縱慾過度死亡？你說這樣好不好？或者私生活混亂，染上臟病死亡？」

曾經高高在上又如何，手腕強大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被她踩在腳下？

施硯涼終究會治好病，依舊是那個制霸全球的男人。

「姐姐不用擔心我的未來，你的一切會是我的，施硯涼也會是我的！」

只需要模仿一份慕枝言的遺書，要他好好對待自己即可。

她就不信，施硯涼會狠下心不按照慕枝言的遺言去做！

「你敢！」

慕枝言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忽然一把拽住白嫣婉的手臂，「白嫣婉，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你有好下場！」

「我憑什麼不敢！慕枝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狡猾至極，居然偷偷給父親發送消息！」

白嫣婉怎麼也沒想到，處在那樣的環境下，慕枝言居然能找到機會給父親那邊傳遞消息。

白嫣婉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可你怎麼也猜不到，父親居然不來救你吧？」

慕枝言憤怒地看向她，「你把父親怎麼了？」

「我把他怎麼了？」

白嫣婉覺得好笑，「你難道不疑惑自己怎麼會突然被人擄走，強制給***狂跳舞？我和母親可沒有這個能耐。」

她先是被強迫給***狂們跳了兩個月的艷舞，之後才落到了她們母女手中折磨，被私人研究所做葯人。

她們母女怎麼可能有能力對付她。

「是父親。」白嫣婉笑起來，「是你最敬重的父親做的，是他將你賣給了***狂們！」

「不敢相信是吧？那麼愛你如生命的父親，居然用你的皮肉去換取利益。」

這些話像重鎚落在心頭。

在給父親發消息后沒獲得他的營救，她是有些懷疑，但片刻便打消了這種念頭。

因為父親曾經因為救她差點被海水沖走，也因為她和歹徒搏鬥，身上挨了十幾刀，甚至下跪求歹人放女兒一條生路……

很多細節她記不清了，可永遠記得父親抱着她求救，渾身鮮血，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衫。

「你閉嘴！」

在她眼裏，父親或許不夠愛母親，或許不是個好商人，但他是個絕對的好父親，是個可以拿命去愛她的父親。

他怎麼可能設計讓她跳舞取悅***狂！

看着慕枝言痛苦，白嫣婉只覺得痛快。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現在的父親，根本不是你親生父親，你的親生父親，早在十幾年前就被殺了！」

天邊驚雷炸開，白嫣婉的笑容驚悚嚇人，慕枝言只覺得腦袋裏嗡嗡一片，「什麼……」

「慕枝言你真可憐，任你再強大，這世界上最愛你的兩個男人都離開你了，你親生父親死了，施硯涼被你逼走了！」

涼風刮過，慕枝言渾身冰冷至極。

「而你最敬重的父親，是個假的！你明明什麼都得到了，卻偏偏毀在自己最敬重的父親手裏。」

白嫣婉手裏的匕首出鞘，「真可憐啊。所以作為繼妹，我親自來送你一程。」

她狠狠在慕枝言脖子上剜了一刀，直接割開大動脈！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其實我給你下了毒，你最多也活不過明天。但我還是要一刀刀颳了你，只有你痛苦地死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慕枝言雙手本能地捂着脖子，仍舊沒能阻擋血液的噴出，她雙眼睜着，生生承受着血液從大動脈噴出的痛苦。

不甘心。

繼母害死了她的母親，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向來心存善念，捫心自問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即使為母親報仇與繼母為敵，但冤有頭債有主，她從來沒想過把怒氣遷到這個妹妹身上。

可她卻遭遇了如此慘絕人寰的經歷，跳艷舞、做葯人、虐待……

她這位妹妹更是變着法折磨她！

甚至，她親生父親已經死了，她敬重了那個假父親近十年！

「慕枝言，記住了，下輩子見到我，客氣點，我喜歡的男人，你不準搶！」

「白嫣婉，我的一切不是那麼好拿的，我的部下不會放過你，你也終將因我而死！」

突然傳來一陣躁動。

白嫣婉詫異地回頭，還沒看清人，身上就已經挨了一腳，剛爬起來，一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下一秒，她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施硯涼，他不是發病了嗎？

昨天他還在國外治病呢！

正是因為他發病了，所以她昨天才敢將慕枝言曾經跳艷舞的視頻公佈出去，讓全世界嘲笑她。

他怎麼可能回來，又怎麼可能沒事人一樣回來！

完了……

高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慕枝言，雙手按住她的脖頸，「慕枝言，慕枝言！」

施硯涼如同被人刀刀割肉，痛得麻木，高大的身子猛地顫抖着，他瘋了一樣地按住她的傷口。

可大動脈的血，怎麼也止不住。

慕枝言已是彌留之際，她抬眸望着，男人下顎線凌厲，一如她記憶里的模樣。

「施硯涼……」

她聲音小得可憐，抬了抬手，想要觸摸他的臉，三年，她都沒好好看過他……

可慕枝言手臂猛然垂落。

她終究是沒觸碰到他的臉，那一聲對不起，她也沒機會說出來。